“清浅的蓝绿色眼睛，难道不是树族人的标志？”
柚木下意识想去碰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绑着。那位公主很有兴趣看她挣扎，姿势不变只看着她。
索性就不挣扎了。
她不会在人类面前摇尾乞怜，她不会成为树族的耻辱。
柚木深吸一口气：“我有个问题。”
公主示意她问。
“为什么殿下觉得得了我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就会变漂亮？”
“事实上不只是是眼睛，我想要你身体的全部，”公主终于又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她这边走，鞋跟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浸透自然之力的树族人，对人类来说自然是大补。”
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承受这股力量？
柚木气急反笑：“殿下如何得知，树族于人族是……”她咬牙切齿，“大补之物？”
“本公主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公主已经到她面前，“哦，看看他们把你捆的，我如此美丽的祭品，竟被当作牲畜对待……”
柚木已经没有在听了，她抬头，正对上公主冰蓝的眼，吐出最后几个字：“荒、谬、至、极。”
那位公主，拥有针对树族的术法，却不知道树族无实体的特性，看着她在眼前消失了。傻得可怜又可恨。
柚木一肚子火，依然没有力气的身体在王宫中畅行无阻，每一步都重重跺脚。怒火却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
傻X公主！傻X王族！
又想起约书亚和拉尔夫。
是是是，地图炮不好。
她现在只想从这个破宫殿里出去，找到造谣说树族大补的家伙，把他揪出来狠狠揍一顿，揍一顿不够，我要天天揍他！
她被气得分不清方向。
“抓住他！”士兵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她急忙躲向墙角，低头看自己：伪装没问题啊，人类绝对发现不了。
很快她就发现士兵追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那人直直往这边跑，还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喂喂喂，别撞我呀！
柚木眼看着那人也往墙角缩，急忙爬上墙头。小黄帽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里，墙角不足以遮挡他的身形，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发现……
小黄帽！
俯视视角让她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帽子很眼熟。像过去同船的年轻记者。
……等等。
士兵在追他=王族讨厌他，而我讨厌王族，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想通了，柚木蹲在墙头，朝下伸出手。
“你确定自己没有情绪不稳，对吧？”
约书亚慢悠悠地走到窗边，夕阳橘黄色的光照在他身上，看起来很温暖。他忙着欣赏，头也不回道：
“亲爱的师兄，就这一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五遍了，我都说没问题啊。”
“可是……”
乔离开这里五年，却始终忘不了五年前的仪式上，约书亚站着咳嗽，所有升起的光点都汇向他，血却从他嘴里一下一下涌出来。
民众心中的光淹没了他们的神明。
“看来我吐血的样子给你留了很深的阴影啊，”约书亚转过头，摸摸下巴，“有那么恐怖吗？”
“重点不是这个吧……”乔头痛。
“你的情绪很稳定对吧，不会再被反噬吧？”他再次确认。
约书亚闭眼点头：“当然当然，绝对不会。”
乔安静了一会儿。
“这次仪式就在明天，”像是忘了刚才听到的，他又问，“你的情绪真的……”
“很——稳定！”约书亚拼命点头，末了看对面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跟你说说仪式的原理吧。”
“这个我知道。”
“你真知道就不会反复跟我确认了。”
乔不说话了。
“仪式，由仪式者发起，借助一定形式向范围内的人传达自身感情的过程。好的仪式能压下人的负面情绪。”
“形式不固定，可以是音乐、文学，什么都行，我们的话就是念咒啦，”约书亚耸耸肩，“仪式在在场的人心中引起共鸣，自身就会接收到返还的恩惠。”
这倒真没听过。乔想起柚木说过的“树族祝福”，和这个似乎很相似。
“恩惠不能用来做什么，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失；仪式结束后，仪式者的力量消耗一空，需要重新积累。”
约书亚伸手在空中画一个圆：“就是这样的过程啦。”
乔沉思一会儿：“那么，你不跟我解释‘反噬’是为什么吗？”
“咳咳，这个忘了。”
“情绪是贯穿整个仪式过程的，如果我当时本在主持正面仪式，自身情绪却变成负面的，就会受到反噬。很少见的情况。”
和他的猜测差不远。那么……
“当时是因为什么，你会产生那样强的负面情绪？”
约书亚闭上眼，宽大的衣袖跟着身子晃来晃去：
“因为啊……”
“谁？”
小黄帽感觉自己被人往上拽了一把，他抬头，眼一亮，利索得爬上墙头，翻了过去。
士兵靴发出奔跑的声音经过，逐渐变远了。
小黄帽咽咽口水，环顾四周，小声喊：“恩人？”
“在这儿呢，”柚木显出身形，笑，“还记得我吗？”
小黄帽眼一亮，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记得记得，恩人如此貌美，当然记得。”
“貌美”这词儿让她想起那个傻X公主，柚木脸一黑。
小黄帽很会察言观色，及时扭转话头：“恩人呀，恩人如此神力，不知可否帮小的一个小忙？”
小忙？“得多小的忙才能让一队士兵追着你跑？”
“啊……”小黄帽一时卡壳，不知道怎么说下句。
见柚木抬脚要走，他眼一亮：“恩人来到王宫却隐身，想必不是作为客人。如果有想从王宫拿什么东西，就由我来带路吧。”
“我对这儿可熟！”
柚木感觉自己像是看见一条狗狗在摇尾巴。
“作为交换……”戴黄帽的狗狗一边憨笑，一边提条件，“求恩人必要时候保护我不被士兵抓到！拜托了！”
这孩子有些过分耿直了。柚木感叹。她大可以凭借武力威胁他先带路，等他没用了就把他丢开自生自灭。
得亏是碰上我。
“先去王族的书库。”柚木叹气。
“恩人也要去王族的书库吗？”小黄帽听了这话却十分激动，“我也是要去那里的！”
哦？
“你也要找书？”她忍不住问，又反应过来，“随便问问，不用回答。”
小黄帽实在耿直，没多想就开始说：
“我的祖先曾经是重要的官员，具体什么官职已经说不清了。”他边走边说，话很多，不知道是一直话都很多，还是被柚木唤醒了奇怪的倾诉欲。
“但他给王族记事，大臣议事时他也会在现场。我们家现在还留着他的那些记录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保存的，过了千年竟然没坏掉。”
“爷爷喜欢写东西，他除了王族的事还写一些别的事，但不会让很多人看到，避免滋生不必要的事端。”
小黄帽的声音低沉下来。
“但是有一天，那时那位祖先都已经过世，王族却派人来把他留下来的记录都抢走了。说是王族秘史，不能外传。”
“谁写他们了！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柚木听到这里，想起刚才那位公主，怒火重燃：就是就是！
“我一定要把祖先的东西抢回来！”
抢回来！
“本来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小黄帽喊完又恢复一脸憨笑，“但是，可能我们家的人生来就爱记东西，这些事情被后来的祖先记下了，留存到今天。”
“恩人，这是不是很神奇？”
他的眼睛在发光。柚木笑：嗯，很神奇。
王宫的书库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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