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泽另一侧。
白无恙站在山岭上,等着她今年接手的小青瓜引炁回来。
等的第一个时辰,一队小青瓜凄凄惨惨地回来了,走之前还是精神抖擞的小鹰,回来就跟在泥水打了个滚的走地鸡一样,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锐士悄无声息站到白无恙身后,他们只充当人肉摄像头和薛定谔的护卫的作用,和同境界的妖兽厮杀,小青瓜技不如人死了,他们不会为小青瓜报仇,只会事后给小青瓜收尸,如果有高于引炁境的妖兽出现,他们会在小青瓜撑不住的时候斩杀妖兽,救下小青瓜们。
白无恙扫过一眼,点点头,这一队还好,除了模样凄惨一点,人员没少。
等的第二个时辰。
白无恙坐在树上,盯着底下那群叽叽喳喳交流的小青瓜,左手虚张,一团清气在她手上流转,渐渐变成底下一个少年的模样,很快又转变形容,捏出另一个人来,端的是变化无穷。
到了她这种境界,休息已经不是太平常的事了,白无恙心神放出,探查周围情况,有条灵智未开的小蛇悄无声息游在树上,白无恙侧头,静静凝视着小蛇,小蛇也静静凝视着她,双方莫名对歭起来,小蛇吐吐蛇信,坚持往上爬,白无恙捏过七寸,坏心眼的把蛇丢到小青瓜们身上。
“大都督!你真讨厌!”
白无恙正笑的开心,忽然面目一凝,树丛里蹿出一名信兵傀儡,和当时鹿邑点化的豆兵一样,这傀儡也无头,身上甲胄倒是看着要结实些。
信兵傀儡一团白雾的脑袋转了几转,然后直直走到白无恙面前。
“主人命我传信给大都督,甲子队撞上虎族吞日公主,主人不敌,被俘,甲子小队也被她抓走了。”信使传完话,白无恙好长时间没说话,实在是信使的话有些荒谬,“虎族吞日抓了我们的人?”
白无恙重复一遍,字字句句像是直接从喉咙里飘出来一样,反应过来就是暴怒,一阵冷锐的兵戈之气弥漫在白无恙四周,树叶几乎像是镀了一层铁一样,边缘泛着幽冷寒光,只要略略靠近,皮肉就会被割出血痕。
信使被压的灵光尽散,变成一颗豆子落在地上。
山岭连风都停了一瞬,原本山间还有些虫鸣之声转瞬就变得寂寂无声。
白无恙冷笑,召出一枚竹简,这竹简与平日所见不同,通体泛白,望之如雪月,白无恙并指如刀,在竹简上飞龙走蛇,灵光四溢,一个个秦篆在竹简上留下烙印。
写完之后,一条小小游鱼从竹简上浮现出来,在竹简上游走,吞吃下竹简上的字,甩甩尾巴,连同它吞吃的字一起从竹简上消失了。
“好得很,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小的围猎,居然能把吞日引出来。上次两族大战听说吞日在南部战场杀了不少上境瑶池的内门弟子,我还遗憾不能和她交手。如今倒好,她自己找上门来。”
“孔琼你留在这里接应乙丑、丙寅、丁卯这几个小队,孔清先带己巳、壬申回七杀城。”
“是。”
白无恙取下腰间阵盘,阵盘上有五柄小剑,整齐排列其间,这是白无恙日日养护的宝具,自她正式踏入修行路以来,这五光剑阵就跟着她未有一日不饮血。
“我去把甲子队和孔尚带回来,吞日无故抓走我们的人,这件事她必须付出代价,这个阵盘给你们留着防身。”
这几名护道者都是见性中期,还未破境,护着小青瓜不成问题,白无恙是怕她走了之后,他们遇见强敌。
吞日的举动来的莫名,白无恙无法不联想到那日东大泽尖啸草原冲天而起的气运。
……
吞日坐在撵车上,伸手抓过一旁被下属强硬按着跪在她眼前的人族,铁隼低低在空中盘旋,为她引路,身后囚车满满当当关着她抓来的人族。
“真是一张漂亮的美人面。”吞日笑着赞了一句,伸手抚上蒙竟摇的脸,逐渐用力,打算就这么碾碎蒙竟摇的头颅。
骨头被碾压的咯吱之声不绝于耳,囚车里的少年目眦尽裂,望着吞日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就在吞日即将碾碎蒙竟摇头颅那刻,蒙竟摇眉心一道枪影从日月中升起,吞日骇了一瞬,一掌拍出,手上符文缠绕住枪影,随后符文急速旋转,形成一道漩涡,枪影去势不减,枪出如龙,钉穿了吞日的手掌,形成一个恐怖的大洞。
“蒙家子弟?”吞日不顾还在流血的手掌,嗤笑道,“幼崽放出去打猎都要留下看护吗?族中长辈爱你如爱花草,不许风雨侵蚀,七杀城的小辈假使都如你一般,我妖族称霸指日可待。”
蒙竟摇不把头骨碎裂的伤放在心上,望着吞日眼神冒火,反唇相讥:“哼,我父兄留下的这道禁制只有登堂境的想要杀我才会发出。你堂堂虎族公主,居然连杀我这个不入流的秦人都要亲自出马,可见妖族已日薄西山,不堪为惧。”
“好啊,真是傲气十足。”吞日手掌变成虎爪,一根指甲就比蒙竟摇脑袋大,在血火中淬炼出来的强者,手自然不可能多细腻,更何况这是虎爪。
虎爪缓缓从蒙竟摇脸上落下,皮肤随着虎爪一寸寸下落撕裂开,温热鲜血从蒙竟摇脸上滑落,半张脸容貌被毁,看着极其可怖,吞日还不满意,紫色符文从她手上一闪而过,在蒙竟摇脸上刻下一个妖符。
“这样更好看了。”吞日充满恶意地笑起来,她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蒙家人见到蒙竟摇脸上妖符会有什么反应了。
她挥挥手,蒙竟摇就被毫不怜惜地丢进囚车里,准备等下一个人冒头,她再将其抓出来,像抓地鼠一样。
冯冠接住蒙竟摇,看清她脸的一瞬间,瞳孔一缩,一向讲究养气的他也忍不住大怒:“妖女!你居然敢如此侮辱她!”
“士可杀不可辱!你记着,若是今天我等有幸逃生,他日必踏碎妖族王庭,将尔等永役为奴!”
不止冯冠,几乎所有人在看清蒙竟摇脸的那一刹那都气血上涌,双目赤红,不说他们之间交情如何,如今既然同处一队,那便是袍泽,一荣则荣,一辱则辱,侮辱蒙竟摇就等于侮辱他们。
蒙竟摇看不见自己的脸,但见同伴这样的表情也知不妙:“她在我脸上刻了什么符?”
冯冠嘴角翕动几下,一时说不出话来,蒙竟摇向来心高气傲,如此大辱,冯冠怕她被气的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竟摇,你记住,只要活着,无论什么样的耻辱都有机会洗清。”
“她刻了什么?!”
吞日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本想再拖出一人折磨的,现在都暂时放下心思,等着看好戏。冯冠等人不忍心说,囚车周围的妖可没那么好心。
“是奴印。”
蒙竟摇当场呆住,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妖符她不算熟悉,但吞日刻上的印是妖族最通用的字符,人族见得多了,也会了。
和冯冠想的不一样的是,蒙竟摇没有崩溃,眼里是刻骨的杀意:“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她会杀了吞日,一定一定会杀了吞日,但这话不必再说。
冯冠等人面面相觑,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自己太过弱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妖符是吞日刻下的,只能等回去找一个修为比她高的人冲破封印。
也就是说,假使得救,蒙竟摇也要顶着这妖符一段时间,如果他们死在这里,蒙竟摇要带着这屈辱烙印下葬,以蒙竟摇的高傲,决计无法忍受。
蒙竟摇没有发疯,吞日有些无趣,想起先前这几个小畜生骂她,手指轻动,一少年就被拖了出来。
这次,她打算选一个新的花样来折磨他们,她把这少年脖颈划开,血液涌出,全部落在玉瓶里,待流满一瓶,吞日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回囚车,玉瓶血色涌动,瓶中冒出水声,很快消弭不见,从中倒出一颗血丹,铁隼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丹香。
这种东西对它来说可遇而不可求,但对吞日便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又一人重伤濒死,冯冠捏紧拳头,念了几遍家中真传经书,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孔尚被打成重伤,早已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若不是他们一刻不停地灌丹药,此刻怕是已魂归地府。
如今又多了两名伤员,他们的药可能不太够用。
平野侯三子周方小心给冯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孔尚腰间令牌,周围人默契围住孔尚,挡住妖族视线,冯冠刚接触令牌,就见一条小鱼从令牌中游出,嘴巴里吐出字来。
众人一喜,之前孔尚机警,在被吞日打伤的时候强撑一口气,悄悄将豆兵丢在地上,豆兵没激活时,就是普通豆子,所以吞日未曾察觉。
等吞日带着众人走远了,再也感觉不到她的炁,豆兵才从地上化形,遵循主人的命令,去找大都督白无恙。
知晓有了救兵,来的还是大都督,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的,他们并不怕死,怕死就不会入境,只是死之前,他们也一定要吞日付出代价!
甲子队不止蒙竟摇一个被种下禁制,原本他们都想好了,激怒吞日杀死他们,他们体内封存的禁制即便杀不了吞日,也能重伤她。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真走到绝境,这事他们完全干的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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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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