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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对你来说我是谁?

水泥柱的冰冷触感渗进皮肤,江礼然缩在那,看车灯的光晕里,裴元序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舌尖的糖甜丝丝的,却压不住喉咙里堵着的那团苦,那张脸越靠近,就越衬得此刻蜷在角落里的自己极其狼狈。

白惨惨的车灯光束将自己从阴影里生生剜了出来,暴露无遗,而背对车灯的裴元序,更像是踏着光来。

就那样直直朝她走来。

为什么啊……?

江礼然竟一时想落泪,胸腔里的那股自我厌弃不停地往上泛。

又让她撞见如此不堪的我了……

为什么,总以一个救世主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呢?

你这样……我又要误会了。

这些念头如瓶中气泡般不受控地冒了出来,江礼然慌忙吸吸鼻子,憋住即将要掉出的泪花,见裴元序在她面前停下。

“你在这里蹲着干什么?”甜润的嗓音从头顶飘下来,救世主微俯腰身,视线落在她沾了点灰尘的肩头。

“啊……”江礼然仰头望着她,下意识举起手里皱巴巴的糖纸,如同出示什么证据,“吃棒棒糖。”

裴元序的目光扫过她那双酝酿着水光的眼睛,周围那圈未褪尽的红,让一切都变得不言而喻。

“我还以为你躲在这抽烟呢。”她浅浅笑道,无比自然地挨着江礼然也蹲了下来,伸手替她拍了拍肩上的灰。

江礼然抠紧糖袋边缘,塑料包装被攥得窸窣作响,她低声辩解:“我不会抽的……”

不是不会,而是差点。

她没敢跟裴元序直说。

但裴元序都懂,她哼笑一声:“这句话要是从秋秋嘴里听到就好了。”

那个烟不离手的影子倏地晃过江礼然的大脑,她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从包装袋里摸出一根橘子味棒棒糖,递过去,“你吃吗?”

“吃!”裴元序毫不客气地接过,剥开,随即将那颗橙黄的小球塞进嘴里,一边的脸颊立刻鼓起一个小包。

江礼然抱膝注视着她,心情稍微轻松了些,腿蹲得有点麻,她撑起大腿站了起来,顺手拉了一把裴元序。

两人就站在这片飘着机油味的尘土中,短暂的沉默被甜津津的橘子香填满了。

裴元序含着糖,望着江礼然依旧低垂的睫毛和泛红的眼尾,顺便打量了下这昏暗得不适合久待的地下停车场。

她没问她为什么在这,似乎哭过的样子,只是随口开了个头:“你来这儿玩?”

“……没。”江礼然顿了下,不知该如何解释。

犹豫片刻,她终究咽下了不久前那场撕心裂肺的争吵。

“刚吃完饭,出来随便走走。你呢?”

裴元序否定地“嗯”一声,糖果在口腔里滑动到另一侧,声音含混:“刚刚跟之前那位学长组了个饭局,谈点事情。”

说是谈事,其实不过是去还上次感谢宴被请客的人情,顺便将那袋未被收下的礼物送回去。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细说,况且涉及到伦城留学一事,她怕给江礼然徒增非必要的焦虑。

可这话传到江礼然耳里,却让她的神情瞬间凝结。

学长……

又是学长。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江礼然的心口猛地缩紧,又一点一点沉下去。

排练室里强压下去的不甘,此时争先恐后地翻涌上来,连带着江水边的那份。

果然,这大半个月她神龙不见首尾,时间都耗在这位学长身上了?之前是吃饭,现在又谈事情……

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谈的?频繁见面、约会?

裴元序想要的话,她也可以啊。

怒从心头起,江礼然紧盯着裴元序的双眼,那句质问已经冲到了喉头,嘴唇微张。

“滴滴——!”后面被挡住道的车子不耐烦地摁响长鸣,刺得江礼然耳朵疼,硬生生将齿间快要蹦出的话卡断,最终只噎下一口唾沫。

裴元序回头瞥了一眼,旋即转向江礼然,笑问:“去兜风吗?”

瞧后车固执地催促着,江礼然再也不好纠缠,赶忙点头:“去!”

她胡乱地拍掉后背的灰,快步跟上早已走在前的裴元序,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裴元序的副驾,心中难免忐忑。

裴元序刚拿到驾照不久,车后还贴着实习标,她怕上路后,会有人恶意别裴元序的车,大气都不敢出。

但胜在这是辆百万级别的豪车,裴元序开车还算稳,偶尔有路怒症的车辆加塞试探,却都会在看清车标的那一刻急刹出半个车位,悻悻地踩油门蹿了回去。

拐过七八个路口,一路顺畅,江礼然吊着的心才逐渐落下,专注在与裴元序兜风这件事上,余光悄悄瞥向裴元序。

她单手搭着方向盘,腕骨突出,一条满钻手链在袖口处若隐若现,碎星子随着动作和路灯的照射忽闪忽闪。

原来她还戴着……

江礼然赧然,不自觉抿起嘴,胸口那块石头似乎被这暖融融、安静的小空间烘得软了一点。

她自然知道裴元序首饰无数,那条手链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她还是止不住偷偷上扬的唇角。

毕竟,这条手链,可是她送给裴元序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特殊?

戴在腕上的意义,是属于她这个人,还是属于手链漂亮的外表?

她实在好奇。

不论是对佩戴的真实原因,还是对她在裴元序心中的分量,她都好奇。

在副驾上磨磨蹭蹭半天,车载歌单从R&B切到后朋克,前奏后的贝斯低频音持续嗡鸣,江礼然瞧了瞧那首歌的歌名。

Судно (Борис Рижий)——她第一次和裴元序共享耳机时听的那首,歌词还是“活着又累又不舒服,还是死了舒服”。

元序居然也开始听后朋克了??

这可跟她一点都不搭。

恍惚间她被拉回高三的401寝室,裴元序坐在床尾,戴着一只耳机,言笑晏晏:“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是,一辈子也可以。”

这一句不过是在回应她“是不是自己的狂热粉丝”的打趣,但……

江礼然视线跳到裴元序的侧脸,借着此刻无人打扰的私密空间,终于将心底那盘桓许久的困惑脱口而出。

“元序,对你来说……我是谁?”

裴元序没意料到她会这么问,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只是略微偏了下头:“嗯?”

短短的一个鼻音,像是逃避的前奏,像是开车太专心一时没听清,又或是在等她的下文,示意她继续说。

江礼然感觉唇瓣有些发干,润了润,深吸一口气,把问题说得更直白些:“或者说,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和形象。

裴元序的目光重新回到前方宽阔的路面,结合今天一整天里江礼然所有反常的状态,沉默半晌。

她不知道她这半个月里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为何在排练室里总是去关注队友的眼色,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独自蹲在停车场,眼眶红润地吃着棒棒糖。

于是裴元序深思熟虑几秒,清晰地吐出一个词:“江礼然。”

“嗯?”江礼然没搞懂,这是在叫她全名,还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我说,”裴元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肯定,“在我眼里,你是江礼然。”

江礼然更不解了:“可是,这只是我的名字而已。”

一个代号,能代表什么呢?

裴元序回过头去,望着路况,嘴边挂着浅薄的笑意:“所以说啊,你是江礼然,‘江礼然’代表的就是你这个人。”

“在我看来,你是我的高三室友,你是我的大学校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你也是那个能在台上闪闪发光的贝斯手,这些都是你。”

每一个身份都像是标签化的碎片,将江礼然裹入一场迷惘的旋风。

她追问:“那……哪个是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缓步停住,裴元序偏过身来,注视着江礼然的双眼。

“每一个都是你,可都不只是你。我的高三室友,有三个;我最好的朋友,有两个;我的大学校友,有无数个;在台上闪闪发光的贝斯手,这个世界上有更多。”

心脏似乎跳楼了,直直穿过呼啸的风,猛地砸向地面,破裂而出的血液像溢出四个字——无足轻重。

黑夜包裹着车厢,江礼然的声音已有些发哽:“所以我……”

裴元序却立马截断了她的话,“所以,这些都是你,这些身份汇聚成了你,你才是你,不是别人。”

“哪怕有一天你跟我说,你弹贝斯腻了,你想要到天上去摘星星,去当宇航员,那你也还会是江礼然,只是前缀从‘贝斯手江礼然’变成了‘宇航员江礼然’。”

“在我这里,你只是江礼然,仅此而已。那些前缀,并不重要。”

车内的氛围灯在跳动着色彩,音乐音量开得很小,她的话字字清晰,温和的笃定。

两人视线交汇,心跳在一点一点复苏,十字路口的红灯只有三十秒,数字跳着跳着就到了绿灯。

末了,裴元序笑着强调道:“你只要坚持做自己就好了,你是你,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为了面子,更不是为了别人。”

她回正身子,车开始起步,越过路口,进入下一条路段。

江礼然怔怔地看着她的侧影,心底好像有一股泉流漫过冰封的荒原,注入因自我认知而裂开的土缝。

从知晓自己的外公是L大教授秦风竹,到了解湖心南高本就是贵族学校后,那些关于身份、她人目光、乐队压力的镣铐,就已在心里发酵了数月。

如今被裴元序这直白强大的逻辑,冲破了那团菌群,剥开了那一层层壳子。

底下那个剥离了所有表象的自己,原来才是裴元序所珍视的,这比回答她“你我什么关系”、“你我什么感情”,更值得去珍藏。

因为那是不能被任何事物定义的灵魂,是她的本质,她真正的渴望。

车灯劈开了前方的道路,裴元序专心开着车,好似刚刚没在探讨什么人生哲理,而是单纯闲聊。

“元序……”江礼然轻声,掂量着问她,“如果我说,我想放弃了,你会讨厌我吗?”

“嗯?”裴元序有些意外。

江礼然极力吸上一口气,将那个在排练室滋生、萦绕不去却开不了口的想法吐了出来:“我是说,我想退出社团了。”

她紧紧盯着裴元序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负面的变化,内心忐忑不安,尤其是她想到那把贝斯承载的意义。

然而,裴元序蓦地笑了出来,笑音里没有半点责备或嘲讽,反而有种“终于说出口”的释然。

“为什么会怕我讨厌你?”她问,又理所当然地重申:“这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好了,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

江礼然咬了咬下唇:“可是那把贝斯,是你送给我的。如果我退出了,我的梦想也就半途而废了,你对我十八岁的祝愿,也就消失了。”

裴元序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眉眼都弯起来:“无所谓啊,我对你十八岁的祝愿,往后的祝愿,可不是你成为巨星。”

“那是什么?”江礼然想不通。

是她的鼓励让她坚定了做贝斯手的梦想,是她送出的那一把贝斯点燃了这场旅行的第一颗星,是那张十八岁生日贺卡让她步入了成年的世界,给了她独立的勇气。

可她现在却说,无所谓。

那么真正的祝愿是什么?

“快乐。”裴元序回答。

“只要你快乐,做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也都可以。”

“我不会怪你,更不会讨厌你。”

她的祝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今晚的L城没有月亮,可江礼然却觉得,她的目光是一片被月光浸泡过的海,温柔得深广宁静,足以容纳一切不安。

江礼然朝她轻轻一笑,算是回应,随后低下头,看自己的身体窝在副驾驶座椅里,膝头微微摇晃。

要是我说,我喜欢你呢?

这份依赖与悸动,你是否也能如此包容?

她抬眼,望向正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道路的裴元序,此时恰逢一个左弯道,裴元序脚下微动,一脚油门拐了进去。

“去吃夜宵吗?”

“去!”江礼然答得干脆,比先前地下室里的那声仓促的“去”更显得活力满满。

裴元序不由得哼哼笑了几声,“你知道吗?我对你的初印象,是开朗。第二印象,是NPC,就跟现在一样。”

NPC?这个说法实在新奇,江礼然疑惑地问:“为什么是NPC啊?”

“我记得当时住校,寝室里就你一个人话最少。而且都是‘早啊’、‘刚吃完午饭?’、‘还有热水没?’、‘作业就这几个对吧?’……这种很固定、很格式化的句子。堪比游戏里不能派发任务只会打招呼的NPC,路过就会触发几句。”

江礼然霎时哑口无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还不是因为不太熟。”她嘟嚷道,为当初的拘谨辩解。

裴元序却不买账,提起另外两个室友:“你跟李佳佳和张雪也不太熟?你们不是同班么?”

“是啊。”江礼然点头承认,“不过在你来之前我们很少说话的,她俩关系很好,我融不进去,就自己待着。”

裴元序佯装抱怨地瞥她一眼:“那我来了之后怎么不和我讲话?”

“有吗?”江礼然努力回想。

“有啊,每次我给你零食,你都只说谢谢,还是写在便签条上的那种。搞得我还以为你很高冷,不好亲近。”

江礼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高冷。”

她笑得干咳几声,缓了口气,丢出一个南辕北辙的头衔:“以前有人吐槽过我,是南高交际花~”

“你这都交际花了?”裴元序震惊地扭头去看她,完全不能将这个评价与面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设想过无数个从前的江礼然,或是初见时的活泼大方,或是观察后的疏离内向,可从没想过这个头衔会安在她身上。

裴元序失笑:“那秋秋那个该叫什么,交际球花?”

江礼然彻底被这奇葩比喻戳中笑点,噗嗤一声,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连日来积压的阴霾泄出去不少。

裴元序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面的江礼然,产生了些兴趣,连忙问:“你在南高的时候很活跃吗?人缘好到爆炸?”

“嗯~我那会是社团代表嘛,不过也只是个打杂的,什么事都干点。”

学生会的种种活动、筹备、联络、跑腿,她都掺和过,想想也跟目前在摇滚社团大差不差,除了人际关系。

“学生会啊?”裴元序确认道。

“昂。”江礼然应声,瞥见裴元序又想偏头看她,赶紧提醒,“好好开车!看路!”

裴元序听话地把脸回正,随口接道:“秋秋也是学生会的诶。”

“嗯?”江礼然差点没从副驾驶弹起来,“她居然是学生会的?!”

懒散成那样,连大学社团都不想参加,居然混过这种组织?她简直无法想象林序秋那种我行我素的家伙会乖乖待在框架组织里。

随即她抓住一个关键问题:“那是不是可以带手机?”

裴元序点点头,“对啊,你不知道么?”

江礼然眨眨眼,默默捋顺了。

看来之前那堆因为林序秋封校期间带手机,而引发的关于她高三“消失”一个多月的阴谋论,纯属误打误撞,人家作为学生会成员,根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

那么,当时在裴景园五楼单独与林序秋谈话时,真正让林序秋紧张的是自己那一句——高三最后那段时间,你根本就不是去复习了。

但提到学生会,江礼然忽地想到一个名字,“她那会是不是跟一个叫叶浔的闹矛盾啊?”

叶浔,这个名字在此刻说出口真是生疏。这一年来江礼然跟她几乎再无瓜葛,更何况高三毕业那会,江礼然早就退出了班群,甚至将同班同学的联系方式都全删除了。

她对叶浔的唯二记忆,只有叶浔仗着班长兼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常常叫她跑腿去做些班务事。

再者便是,叶浔上课打搅她,问她能不能拿出三寸不烂之舌,帮忙对付另一个学生会成员。

“叶浔……?”裴元序皱眉寻思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她的记忆同样模糊,似乎是听林序秋提起过这个人。

“不过秋秋很少去管那些事的,基本上就是挂个名,应该不会跟人闹矛盾。”她补充。

“那她在学生会都干嘛?”江礼然突然理解了“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意思,反问:“玩?”

“嗯哼~”裴元序轻笑,“玩是她的天性。”

“也是。”江礼然也笑了。这确实很符合林序秋的人设。

果然,就别指望林序秋能做出什么正事,她进学生会大概也只是为了享受一下特权,在严格禁电子产品的高中,能合理带手机可是极大的诱惑,更别说逃课记名还能被放水。

两人一路闲聊,车子渐渐驶离市区的喧嚣,停在城郊一处半山腰的观景台。

远离光污染的山坡,视野开阔,空气格外清新,带着初春夜露的清冽气。

平台上零星有几家亮着灯的小摊,山风吹来时,都冲不散那股弥漫的浓郁卤味香气。

两人在其中一家小摊的小桌旁坐下,点上两碗卤粉,和一份煮得软糯的卤猪蹄。

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吃着滚烫的夜宵,俯瞰山下那片灯火交织的璀璨星河。

斜下方的盘山路边,隐约可见几株樱花树,枝头疏疏落落缀着些粉白的花苞,尚未完全盛放,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

无论是对江礼然还是裴元序,这好像是这一段时间里,唯一最悠闲舒适的时刻。

裴元序望着那些隐隐约约的花影,略有期待地问江礼然:“你还记得你去年答应我的事情吗?”

江礼然正夹起一块猪蹄肉,闻言抬起了头,“嗯?”

“嗯?”裴元序歪头,故意用她的台词回她。

江礼然心有答案,但她答应过裴元序的事还挺多,她不太确定,只好先把筷子搁在小碗上,眨巴眨巴眼:“你说的,是哪一件?”

瞧她这般问,裴元序不满地蹙起眉,“你不记得了?”江礼然!你怎么可以忘!

她当然没忘,忍不住笑起来:“记得~”

裴元序不太信,死死盯着她:“那你说,记得什么?”

人总会联想到当下相关的事,江礼然瞅一眼山下的樱花树,会心一笑。

“等樱花盛开了,我陪你去看。”

去年中秋在苏城之旅的高铁上,江礼然对她的承诺。

我们一起,跨越两个季节,去到下一个站点。

裴元序这才满意地弯起嘴角,又认真纠正江礼然的话:“不是陪我,是我们一起。”

一起。

这两个字像被吹散的花瓣,旋着旋着转进心里,盛开成漫天粉雪,好似现在等的只不是花期,更是月光下能堂堂正正十指相扣的时刻。

山间的风温柔了些,明明刚刚觉得山上有些冷,现下却暖了起来。

两人吃完夜宵,依旧停留在观景台边,不愿走。

坐在草丛里的秋千上,并排摇晃,望着山下的L城变得很小,飞驰的车辆如同蚂蚁,看也看不清。

江礼然侧过脸,视线转到裴元序被宵夜摊灯光映照的脸庞,有关那位学长的顾虑又悄然浮现。

“元序,你最近……”她迟疑着。

她此时该以什么身份问呢?好朋友?像林序秋那样?

她做不到……

有些话一旦冲破了底线,就再也收不住了,就像前几个小时对母亲那样。

于是话到舌尖,终究是咽了回去。

裴元序不明所以,转过头:“嗯?”

“没什么。”江礼然摇摇头,决定不去触碰那个让她心绪浮动的话题。

不管答案是什么,都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她转而提起另一件悬在心头的事:“就是想起你之前说要去伦城的事。”

“还在考虑。”裴元序避重就轻,垂眸咬了咬唇,“可能要去面试。”

事情还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江礼然不知要为她高兴还是什么,表情有点僵,双脚在秋千悬停中离地。

“什么时候?”

“下个月。”这次裴元序没有隐瞒,“如果通过的话,今年秋天就走。”

秋天,听起来不远了。

“嗯……”江礼然低下双眼,缓缓点着头。

失落重新聚拢,沉甸甸的,沉默中,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哗啦声,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底噪音。

半晌,江礼然抬头,再次看向她,先是唤了一声:“元序。”

在看见对方回过头来,风凌乱着裴元序的发丝和面容,她才开口:“如果你真去了伦城……”

“我会给你打电话。”裴元序几乎没有犹豫,像是早已准备这一句承诺,“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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