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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生永不落红尘3

相较于太后车内相对和乐的声音,另一辆马车中的气氛则格外沉闷压抑。

看似顺利从石凌云手中抢救下宁北侯的世孙,实则已经与最初设想的保全宁北侯全府的愿景有着天壤之别。

凝重的氛围抑制了每个人说话的**。

父皇没有主动开口,李自安自然不会主动说话,更何况他依旧没有摸清状况,只能从先前的对话中隐隐窥见一些端倪,方才的举措完全就是凭着一时冲动,下意识行事。

保持默然的李训虽清楚事件原貌,但有所顾虑,不知如何开口才能避免伤害到眼前的少年。

平心而论,他若是易殊,也的确很难接受近来发生的一切。

本是风华绝代的侯府世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祖父是当年随太祖亲征的大将军,完成统一大业后又驻军抗辽多年,是当之无愧的两朝元老,被太祖亲封侯爷,赐封号宁北,谁来了都得给几分面子。

父亲继承祖父志向驻北抗辽,同时颇受先帝倚重,不仅在军中享有要职,更是担任从京城到北部主营区的粮草运输、情报传递一职。甚至破例求娶了大理国的公主,即易殊的生母,让本就交好的两国更上佳境。

这样的家世怎么看都足以在汴京随心所欲,翻云覆雨,但他们偏偏行事低调内敛,既没有自恃功高求取封赏,也没有和朝廷中人勾结联合作威作福。

不仅宁北侯和世子与朝廷中人往来没什么矛盾冲突,就连世子妃与京中女眷交流也掌握分寸,从未与人红过脸。

甚至在太祖想将宁北侯抬为宁北王时,侯爷都能保持赤诚之心,拒绝这份殊荣,从名利场中全身而退。

然而世事无常,世子通敌一事既出,宁北侯府这座大厦颓然倾倒,无论原本有多少在大厦阴影下乘凉的人,现下全都一哄而散。

昔日众人眼中前途无限令人景仰的宁北侯府,一夕之间,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叛国鼠辈。

表面忠心耿耿不慕名利的侯府世子居然暗中勾结西夏多年,不仅是当年石家灭顶之灾的元凶,更是害得无数在石家带领下英勇抗敌的爱国将士家破人亡。

京城中百姓也有孩子参军入伍,被分配驻扎西北对抗西夏铁骑,守护大圌江山。

一心报国的大好儿郎若是死在战场上,亲属家眷倒也只是掩面痛哭,将怨念投向西夏。

然而如今得知死亡的真相并非军力不足、战略有误,而是被奸人出卖,所有人都将矛头转向了当下最受争议的宁北侯府。

无论谣言是真是假,这些年内心压抑的悲痛总算有了个宣泄口。

当年损失最惨痛的是石家人,除了那时仅有十岁恰好留在宫中的石凌云,石家族人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彻查宁北侯府是石凌云亲手下的懿旨,通敌之事几乎就已经算得上是板上钉钉。

当初参军的将士家属恍惚度日到了今岁,就算是最年轻的一批也少说有五六十岁了,若是当年四五十岁还在战场的将士,那算来他们的父母如今都有**十了。

那些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光是站在侯府门口都让人唏嘘不已,悲切的神情连路人见了都会抹出两把热泪。

有些人家是独子参军,见证孩子当初抱着满腔热血报国立功,最后却尸首无归。

他们的眼睛早已干涸得流不出泪,话也说不清楚,每日一睁眼就赶到宁北侯府门口默默地盯着大门,望眼欲穿,等到夜色降临再拉着行人问:“官府什么时候查清?”

孩子已经回不来了,他们只想要一个真相。

然而官家查证侯府不过短短半个月,尚未查出结果,世子夫妇连同家仆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活活烧死了。

对于百姓来说,所念真相最终在大火中消散,他们再也找不到自家孩子曝尸西北边塞的原因了。

对于宁北侯的世孙来说,方才历经家族衰落,还没喘过气,一夜之间,除了远在天边的祖父,在天地间竟已是孑然一身了。

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孩子一般大小的少年,李训刻意想寻些轻松的话头:“朕上一次见你,大抵是十几年前,被你父亲笨拙地抱着,小小的一团。后来再听到你的名号,就已称你为汴京神童了。虽然后来一直没机会再见你,不过你的名字倒是常听。随你长大,名声越来越盛,前几年都有流言唤你为千古第一才子,比我幼时厉害得多。这是安儿,他比起你实在是天资愚钝,你俩虽是初相逢,不过年岁相近,倒应该是好相处的。”

眼前少年气质脱俗,如苍山雪,又如海中月,李自安的确从未在宫中见过这般人物,但是李训的这番话倒是叫他想起来些东西。

汴京第一才子的名号初次传到李自安耳中时,他只觉得刺耳,毕竟围绕他身边的夫子各个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家大儒,而他从小被太傅夸赞天赋异禀。

那时他放下笔墨,偏头问陈夫子易殊是何许人也,陈慷很随意地答道:“就是宁北侯的小孙子啊。”

李自安有些诧异,毕竟陈夫子除了教书几乎不问世事,连他这个老古板都知晓易殊,自己堂堂当朝太子,竟连见都没见过易殊。

于是李自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我为何没在宫宴上见过他?”

侯府世孙的身份理应能参加宫宴才是,莫非长得奇丑无比,所以自己有意忽视了这么个角色?

陈慷捋了捋精心蓄的小胡子,略微思索了一阵:“他们家好像不怎么参加宫宴。”

李自安蹙了蹙眉头,这不符合礼制。

打小跟着太子长大的侍卫追云倒是猛然想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越到年关,边疆战事不是越告急吗,所以宁北侯作为一军主帅肯定会坐守战场,老子不走儿子肯定也不能走啊,他们家的年关一直在北疆过的。不过每到年前一两个月,侯府那个世子妃就会进宫请求去边关探望,一家人肯定要在一起过年,世子妃就会带着易殊一起去。所以总是错过宫宴。”

思绪拉回车内,李自安方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正是他久闻大名的才子易殊。

听见李训的话,对面的少年即使双眼依旧失神,还是一板一眼地咬着苍白的唇答话:“皆是虚名,惶恐不已。至于年龄,草民比太子殿下虚长一岁。”

李自安暗自思忖,虚长一岁?那对方今年当是十三岁。

李训还在想说些什么打破车内诡异的安静,马车骤然急停。

车厢内的三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方撞去,幸好他们反应迅速,没什么损伤。

外面的侍卫出言解释:“陛下,有急报。”

李训掀起马车的帘子,只见一个穿着急行服的侍从急急忙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快步跑到马车边,俯身向李训禀告。

马车内外何其安静,尽管来人尽量压低了声音,李自安还是清晰地听见那句气喘吁吁的 “宁北侯薨了。”

惨淡的月光随着掀开的车帘倾泻进来,悉数照在易殊本就不堪一击的身躯上。

李自安只见那个一半处在黑暗一半处在月光中的身影轻轻颤抖了一下,便没有了任何动作。

一时没有人说话,安静得甚至能听见外面马儿的呼气声。

李训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乏力地道:“带回京厚葬。”

又过了片刻,他补充道:“宁北侯府均以亲王标准下葬。”

帘子放下去了,整个马车又被无穷无尽的黑暗一口吞入腹中,叫人再也见不了青天白日。

李训也不再开口,他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李自安小心地抬眸,对面偶见流萤掠过的光影,又像是流星滑过,快得一度让李自安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在那样摇曳又安静的马车里,有人永远地成为了孤身一人。

-

第二日,李自安被李训特许休学一日,因为当夜回到宫中之时,距离李自安上早学已经不足两个时辰。

好歹到了第三日,或许是睡得不太好,李自安起得比平常要早一些。

他早早唤宫人进来服侍洗漱,皱着眉拉了拉藕色刻丝云纹的广袖,端详了半瞬,轻声道:“这个颜色不好,换一个。”

大宫女点点头,重新给自家太子搭配了一套衣裳。

李自安又摸了摸七宝腰带坠饰,说道:“这个太张扬,不好,换一个。”

彩月有些疑惑:“殿下以前都不怎么管我们给您的搭配呢,今朝是有什么要事么。”

李自安垂眸望向铜镜,坚持道:“换一个,素一点。”

彩云性格活泼,还没有被繁琐宫规折磨成沉默寡言的老古板,便假装忧愁地开口:“殿下今日都换了五套服饰了,活计又变重了。”

好不容易换好衣裳,李自安终于踏入明礼堂,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想见的身影。

他心情霎时有些不悦,侧头问身旁的侍卫:“他怎么没来?”

虽然这句话说得并不明确,不过以追云对李自安的了解,再模糊的问题都不在话下,他立马回道:“皇上派人送易侍读回府办丧事七日,休假一月。”

那夜李训来得太突然了,虽然追云是贴身侍卫,但也没有职权跟上去,所以关于自家殿下将有一个小侍读伴身的事情也只是听宫中人传的。

见自家太子若有所思的神色,应该问的就是那个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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