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贯穿第三根肋骨间隙时,针尾的朱雀纹饰正卡在萧景珩心口胎记处,玄色锦袍已浸透暗红。"世子!"太医令撞翻鎏金香炉扑来,炉底未燃尽的曼陀罗粉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洇出诡异的青莲纹。柳氏攥着半截佛珠串疾步上前,翡翠护甲狠狠掐进太医手腕:"救不活世子,你们太医院统统陪葬!"太医令颤抖的手指搭上脉搏,惊觉针尖竟淬了伽蓝寺独门的曼陀罗髓——此毒遇朱雀血则化为情蛊,十二时辰内若无解药,心脉将随月相盈亏渐次崩裂。
"针入三寸七分,偏离心室半指。"老太医扒开浸血的绷带,银针周围皮肉已泛起诡谲的青莲纹,"所幸世子自幼习龟息术,如今心脉暂封于膻中穴..."话音未落,萧景珩突然呛出黑血,血珠溅在沈昭容遗落的素帕上,竟将《洛神赋》批注染成梵文。
柳氏捏碎第三串佛珠时,萧景珩胸前的朱雀胎记已蔓延出蛛网状金纹。暗卫呈上的铜盆里,刚放出的毒血正腐蚀着盆底鎏金——这分明是当年元后殡天时,用来保存尸身的伽蓝寺圣水。
"取冰窖三尺下的玄玉床!"掌事嬷嬷踹开试图阻拦的家丁,"世子爷这症状,跟先皇后中蛊那夜一模一样..."话音戛然而止,只见萧景珩左手筋脉暴起如虬枝,指尖深深抠进床沿紫檀木,木屑混着黑血簌簌而落。
子时更鼓传来时,萧景珩周身要穴已插满金针。太医令捧着《伽蓝医典》的手不住颤抖:"此毒需以至亲心头血为引..."话音未落,萧景珩突然睁眼,猩红瞳孔里倒映着窗外血月。
廊下传来云翘撕心裂肺的哭喊,小丫鬟正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在刑凳上。沈昭容瞥见婆子腰间挂着的柴房钥匙——那铜匙的缺口,与三日前枯荷池底的金错刀币如出一辙。
"妖妇弑夫!"不知谁喊了一声,满庭家丁顿时乱作沸水。沈昭容趁乱扯断嫁衣金线牡丹,蝶形暗器破空击碎西角门的铜锁。暴雨中,她跃上备好的青帷马车,却见驾车人竟是三日前在柴房递给她鎏金钥匙模印的哑仆。
马车碾过金水桥时,桥洞下突然窜出十数黑衣箭手。哑仆喉间发出古怪哨音,箭雨竟调转方向射向追兵。沈昭容攥紧车帘,指缝间渗出曼陀罗毒香——那是萧景珩喂她喝合卺酒时,偷偷塞进她掌心的解药。
三更鼓响,沈昭容在城郊破庙醒来。哑仆尸身横在门槛,心口插着柳氏最爱的鎏金缠枝簪。她掀开车帘,惊见自己中衣不知何时换成嫣红肚兜,锁骨青鸾胎记上赫然印着紫红吻痕。
"她在哪?"染血的手指死死钳住太医咽喉,萧景珩胸前的朱雀纹竟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青鸾钥不认主...咳咳...你们根本取不到纯阳血..."黑血顺着唇角滴在琉璃灯罩上,映出沈昭容马车坠崖的幻象。
"禀世子,马车残骸中寻到夫人..."暗卫话音未落,萧景珩突然呕出带着金粉的黑血。血泊中浮起的金箔碎片,竟拼出沈昭容脊背青鸾胎记的纹样。他染血的指尖抚过琉璃灯罩,那里映着枯荷池突然盛开的血色并蒂莲。
太医令在门外摇头叹息:"情蛊入髓,从此世子每逢月圆便要承受噬心之痛。除非..."他望向回廊尽头柳氏碾碎的佛珠,"除非找到真正的青鸾宿主。"
"好一个□□私奔!"刑部尚书之子策马围住破庙,马鞭挑起车帘:"与车夫野合,真当燕王府是软柿子?"火把照亮车厢壁板,那里用胭脂写着《洛神赋》残句——字迹竟与沈昭容咬破指尖写的血书一模一样。
沈昭容被吊在伽蓝殿前时,暴雨正冲刷着萧景珩榻前的血帕。柳氏戴着元后旧日的九凤冠,护甲划过她脊背青鸾胎记:"这般下作手段,果然是秦淮河腌臜地养出的..."
"住口!"
惊雷劈开暮色,萧景珩撑着鎏金错刀戟破门而入。他胸前绷带渗着黑血,眼底却燃着修罗般的焰:"这字迹..."染血的指尖抚过车壁胭脂字,忽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朱雀纹旁,赫然刺着相同的《洛神赋》批注。
铁链崩裂时,两人腕间血痕交织成赤金网。枯荷池淤泥突然翻涌,并蒂莲破水而出的刹那,萧景珩扯落沈昭容破碎的嫁衣——她后心青鸾与池中朱雀莲纹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玄武军虎符图。
柳氏碾碎的佛珠坠入池中,檀木屑幻化出元后临终景象:"青鸾朱雀本同根..."她癫笑着跌进莲池,翡翠耳坠在涟漪中碎成齑粉,"先皇后好毒的计,竟把双生子..."
暴雨倏歇,沈昭容的银簪抵在萧景珩喉头:"现在杀我,虎符永残。"却见他握住簪尾狠狠刺向自己心口,朱雀纹在血光中流转如生:"三年前画舫大火,你推开我时...早该如此。"
破晓时分,云翘捧着鎏金香炉跪在榻前。炉中燃着从沈昭容嫁衣夹层寻出的沉水香灰,混着她留在梳妆匣底的染血指甲。青烟腾起的刹那,萧景珩左手小指突然痉挛——这是三年前火海中,沈昭容为他挡下梁柱时被砸断的旧伤。
"快看!世子爷心口的金纹在消退!"嬷嬷惊呼着指向逐渐黯淡的朱雀图腾。太医令却面色骤变——那消散的金粉正凝成细小符文,正是元后地宫壁画上的往生咒。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纸时,萧景珩掌心已攥碎半块璇玑图残片。他倚在玄玉床上凝视胸前的疤痕,新生的皮肉扭曲成并蒂莲轮廓——昨夜子时,此处本该穿心而亡。
沈昭容的银簪划破腕间时,枯荷池的并蒂莲突然泛起鎏金光晕。她将渗血的手腕抵在萧景珩唇畔,另一只手扯开他浸透毒血的衣襟:"喝下去——你心口的朱雀印,只有青鸾血能唤醒。"
萧景珩瞳孔中的金纹骤然收缩,喉结滚动却不肯启唇。三日前刑架上,正是这双手腕被他用铁链勒出深紫淤痕。
"世子爷莫不是..."沈昭容染血的指尖抚过他颈侧暴起的青筋,"怕我下毒?"突然俯身含住他冰凉的唇,将温热血珠渡入他齿间。池中并蒂莲应声绽放,花瓣上的金纹竟与两人腕间纠缠的血痕完美契合。
当第七滴心头血渗入萧景珩喉中时,他胸前的朱雀胎记突然灼如烙铁。沈昭容被迫解开衣衫,露出后脊青鸾胎记——月光下,鸾鸟羽翼与池中莲纹交织成玄武军虎符图。
"忍着。"她将淬毒的指甲刺入他膻中穴,引出汩汩黑血,"当年元后为保双生子性命,用伽蓝圣水将你们命格分开..."话音未落,萧景珩突然翻身将她压在玄玉床上,毒血顺着下颌滴在她锁骨:"所以你早知我们是..."
池水突然沸腾,并蒂莲芯迸出两枚金错刀币。沈昭容咬碎其中一枚,鎏金粉末混着血水渡入萧景珩口中:"吞了它!这是元后藏在璇玑图里的药引!"
萧景珩左手筋脉暴起,朱雀纹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当他染毒的手掌贴上沈昭容后心青鸾时,池底突然升起十二盏往生灯——正是元后殡天时,伽蓝寺为镇压双生子煞气所设的阵法。
"当年我抱着你跳下画舫..."沈昭容突然哽咽,"火海中你说'来生不做笼中雀'..."话音淹没在萧景珩带着血腥气的吻里,他胸前的朱雀正与她背上的青鸾缓缓重合。
五更梆子响时,萧景珩心口金纹已褪至锁骨。沈昭容将最后半枚金错刀按在他丹田处:"情蛊既成,每逢月圆需饮我的血..."却被他擒住手腕按在枕边。
"何必等到月圆。"萧景珩扯落她腰间鎏金钥匙,正是开启玄武军密匣的最后一道机括,"三年前你为我挡箭时..."他指尖抚过她肋下旧伤,"早该种下这蛊。"
窗外晨曦刺破残夜,池中并蒂莲突然凋零。沈昭容望着飘落枕畔的莲瓣,忽见暗纹拼出"山河永固"四个小字——正是昨夜被焚烧的璇玑图残片上的御批。
太医令捧着药盅闯进来时,只见满地金粉如星屑。萧景珩的朱雀胎记已隐入肌肤,唯有情蛊发作时才会浮现。沈昭容披着破碎的嫁衣,正将青鸾纹样的金箔贴在他伤痕处。
"夫人这疗伤法..."老太医瞥见玄玉床上的落红,倏然噤声。
"告诉柳侧妃,"沈昭容将染血的匕首插回萧景珩腰间,"她找了一辈子的玄武虎符..."指尖拂过自己后心逐渐成型的完整图腾,"早随双生子的血融为一体。"
枯荷池底传来佛珠碎裂的脆响,惊起满池血色涟漪。沈昭容望向窗外渐白的天空,忽然被萧景珩从身后拥住。他掌心贴着她心口新烙的朱雀印:"现在,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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