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姣姣被丢进了浣衣局,太阳还未出嬷嬷就叫她起来洗衣,黄昏后又要去慎刑司领罚。
后背的伤日日新伤叠旧伤,与她一起洗衣的小宫婢花儿心疼极了,不免为她叫屈起来:“她们惯会欺负人,这些脏衣服明明是五个人的活,却都丢给你来做。洗不完还不准吃饭,要挨打,姣姣你也是任由她们欺负。”
余姣姣低着头手上搓衣的动作未停,语气淡然:“左右不过费点时间,你不必为我鸣不平。如今能安然的呆在这,也算是我最大的福报,我又有何怨言可说。”
花儿不明白,“说来奇怪,我初见你就觉得你气质不凡,脸还这般好看,不像是进来做宫婢的,倒像是仪态万千的后宫娘娘。”
余姣姣余光留意到有人朝她走来,压低声音道:“宫中人多眼杂,祸从口出,日后切莫乱说。快些洗衣,有人来了。”
花儿鼓鼓嘴巴,“哦”了声,下一瞬就被大力的推到在地,“贱婢!不好好洗衣,竟在这偷闲说小话,看来是洗的还不够。”
“是我嫌无聊缠着花儿说的话,她方才也是提醒我才开的口,姑姑要罚就罚我。”余姣姣挡在花儿身前,按住花儿不服气的手,低眉顺眼的揽了所有罪责。
她知道原本就是来找她麻烦的,只不过恰好花儿在,玉容不能直接的找茬,就借机挑错处让她承担,好名正言顺的惩戒她。
一直以来她都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从不挣扎,更不能拖累别人。
只是花儿还心有不甘,玉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眼神睥睨,趾高气扬道:“哼,原是你这贱蹄子不安分 ,看来是慎刑司的长鞭打的不够重,没能让你长了记性。”
余姣姣见玉容伸过来要抓她的手皱眉,不着痕迹的避开,“任凭姑姑处罚。”
浣衣局同慎刑司就隔了一个条路,门口站岗的守卫见了玉容忙低头哈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谄媚的笑道:“玉姑姑请。”
玉容是浣衣局的掌事姑姑,此人手段极毒,用刑的牢房就在眼前,一溜的刑具摆放开来,络铁烧的呲呲作响,还有犯人在受刑,惨烈的叫声犹如魔咒灌入耳中,令人生寒。
没过多久受刑的犯人被几个小太监从架子上放了下来,浑身没一处是好的,那头耷拉下来从她身边被拖走了。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余姣姣被玉容推一把,行刑的老太监擦拭着脏污的刑具,下垂的眼抬起浑浊不堪,带着阴冷。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老太监叫容宦,从先皇还是太子时就已经在此处当掌刑主事。
眼下他皱褶颇深的眼角微微眯着,思索着她来的目的,玉容扯着余姣姣的衣领侧眼阴狠道:“这贱蹄子坏了规矩,依我看得再加上三鞭,容公公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宦不多话,将墙上带着荆棘的长鞭拿下来,在地上甩得啪啪作响,余姣姣被两个狱卒一左一右绑在了长凳上,鞭子立即就挥了下来,火辣辣的疼。
一鞭又一鞭她的冷汗不由从额角流落下,余姣姣死死的咬住嘴唇,即使脸色青白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玉容最讨厌她那双何时都没有波澜的眼睛,在余姣姣要站起来时,用脚上的尖头鞋恶狠狠的在余姣姣的膝盖骨上踹了一脚,余姣姣闷哼当即软跪在地。
“本姑姑见你面色无恙,这六鞭定然是不痛不痒的,不如——你就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吧。记住,不洗完不许吃饭!姑姑也是好心教你规矩,不然日后你犯大事,不是区区六鞭加洗衣就能抵消的。”
余姣姣垂在腰间手掌紧握,指尖掐住手心,忍痛道:“谨听姑姑教诲。”
出了慎刑司,玉容气势汹汹的走了,余姣姣远远的跟在身后,抬头望了望当头烈日,眼睛被刺得顷刻间蓄满了泪水,爹、娘,你们为什么徒留女儿和妹妹在这世间受苦啊?
为什么。
“就这么点活都干不成还装晕倒?贱蹄子又给我耍什么花样,给我起来!”玉容带着几个粗手粗脚的宫婢过来,一瓢冷水淋了下去,其他做事的宫婢围在旁边指指点点,余姣姣虚白着脸晃晃悠悠的睁开一条眼缝,湿漉漉的额发紧贴在额头,扑簌簌的长睫颤动。
她只记得回来洗了几件衣服,就疼晕了。
“起来,别给我装死,今天这些衣服你是洗不完也得洗!容不得你偷奸耍滑。”见她没动静,玉容对着两个宫婢使了个眼色,“给我把她衣服扒了,让我看看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晕了。”
余姣姣头痛欲裂,背后伤口疼的像是要将她撕碎,强撑着力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脸和唇色没有一点人气,说出来的话都及其虚弱,“我只是不舒服躺了会儿,姑姑实在生气就把明日的活儿也安排给我吧,今日还未过去。我若真没有洗完,待明日姑姑再来罚我吧。”
玉容厉着眼,不放过她,“本姑姑可是说过不做完不许休息,你这是破了规矩,那就容不得你在这说道。来人先给她个教训,去搬浴桶来,把水装满,对了再多加点盐,把这贱蹄子给我扔进去。”
两个宫婢领了话就去搬浴桶,余姣姣只觉得脚下打晃,眼前全是虚影,怎么也看不清楚,“姑姑,我真的有些不舒服,您饶了我这一回。下次再罚我吧,我真的不舒服姑姑…”
“哼!休想,不管你寻什么由头,这罚和衣服你都是逃不掉的。”玉容尖利的骂道。
很快,宫婢搬来了装满盐水的浴桶,玉容手一挥两个宫婢就擒住余姣姣的胳膊,将她抬了进去,那盐水瞬间就拥在她的背上。
刺骨的疼席卷而来,她颤抖着唇想再求情,就被按住头浸在了水里,不能呼吸。
救、救命…
从小她最怕下水,这绝望的时刻谁也救不了她。
也没人来救她。
爹、娘,快来带女儿走吧,这疾苦的世间她不想再努力的活下去了。
她生出了无限想要去死的念头,想要按在头上的手再用力些,再用力…
“你们在干什么?!”
“陛下!”她们看见来人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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