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寒和陈训宇面面相觑,从那辆车撞过来的轨迹来看,如果刹车没有失灵,那司机一定是主观的。那么长的制动距离,陈训宇也及时避险了,却还是被撞到了左侧后车门。
交警继续说:“肇事司机酒驾了,而且没有系安全带,闯红灯逆行至对向车道。目前来看是他全责,不排除他主观故意伤害的可能,责任认定书我们会尽快出给你们,你们计算一下损失,之后到南城交警大队来一趟。”
“车主是谁?”交警问。
“是我。”关寒答,并把身份证递给了交警。
交警说:“车辆后车厢损坏比较严重,我们这边先拖走了,等调查取证完之后就能释放,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好的,辛苦了。”关寒和交警握了握手。
交警离开后,作为一名律师,关寒自然地琢磨起了事故后续的处理步骤。陈训宇的头还疼地厉害,但看着关寒还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一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寒哥。”他向关寒伸出右手,关寒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陈训宇轻轻地把关寒往里带了带,还是温热的,这个人没事,幸好。
陈训宇单手环住了关寒的腰,又整个人贴了上去,脑袋就蹭在关寒的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关寒能感觉到来自陈训宇脸颊微凉的温度。
关寒两只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现在该把手放哪儿,想往后撤,低头看了看纱布缠满头的陈训宇又有些不忍心。
他最后把手轻轻搭在了陈训宇的背上,叹气道:“吓着了?”
“嗯。”陈训宇闷闷地应了一声。
关寒也能体谅,虽然陈训宇24了,但也就一个读书的学生,没经历过什么事儿。但话又说回来,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这撒娇撒地也太理所当然了。
关寒有点无措,出于律师的习惯,他想解决问题,于是他提出了下一步的方案,“我帮你打电话叫你爸妈来吧,这事儿说小也不小,得通知他们。”
“不要,”陈训宇顿了顿,“他们不在启川,别打了。”
陈训宇遭遇车祸受伤,关寒很内疚,他觉得自己不该让陈训宇开车,如果今天他不在车上,就不会受伤。万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否则关寒怎么跟陈训宇的父母交代。
“那我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在医院养着?我把你转到新健去?再给你请个护工?”新健是个收费较高的私人医院,应该会有床位,关寒是想尽力弥补陈训宇。
关寒很内疚,陈训宇能感受到,但他想要的不是关寒的内疚。
他把关寒圈地更紧了,缓缓抬起脸来看着他。在平时,陈训宇绝不敢对关寒做这么大胆的动作,但他现在给自己找了正当理由。
“寒哥,刚刚要是我方向盘再转慢一点,可能现在就看不到你了。你别赶我走,陪陪我好吗?”
被扣上赶人帽子的关寒也不回嘴了,他也在后怕。
陈训宇居然在关键时刻往右打了方向盘,一般来说,正面避险,驾驶员都会本能地往左打方向盘,用副驾驶位去挡前方障碍物。陈训宇这样保护了他,关寒说没有触动感激是假的。
“那我陪你待一会儿,实习那边我帮你和周哥说,暂停一段时间,你先把伤养好。”
陈训宇觉得像做梦一样,能这样抱着关寒,怀里的人还这么惯着他,他贴着关寒的腰,说:“我家里没有人,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寒哥,可不可以让我去你家住一晚?”
关寒从没带人回家过夜过,就是之前和高钧明谈恋爱,过夜也是在外面酒店。陈训宇虽然外形条件不赖,甚至是很不赖,但他身上那直男气息都快溢出来了,关寒也只把他当作一个后辈弟弟。
关寒隐隐觉得这次车祸是冲他来的,他接手的案子数不清,可能会得罪的人也不少,说不一定哪个案子的涉案人员会对他实施报复。这样想着,关寒被自责内疚冲昏了头,他说服自己——陈训宇的要求也挺合理的。
“好,今天先去我家吧。”关寒轻轻推开陈训宇的肩膀,听到关寒答应的陈训宇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得维持可怜巴巴的样子。
“寒哥,伤口疼不疼?”关寒额角贴着一块纱布,陈训宇抬手去摸他的脸。
关寒当然避开了,他本想皱眉,但看着陈训宇的“木乃伊”头,又生生转为了一声浅笑,“我没事,只是擦伤,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陈训宇仰视着关寒,他不禁感叹,这种角度都这么好看,也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和情人八字没一撇的陈训宇觉得关寒和以前长地不一样了。
虽然关寒的帅是每个有眼睛的人都承认的,但之前关寒在工作中对他总是不客气,而私下交往中又很疏离。
而现在陈训宇觉得自己终于一只脚跨进了关寒划的边界线,关寒向他展示了另一面,那极致俊美的冷脸也会对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了,一瞥一笑竟然都能牵动他的心。没见过世面的大龄初男陈训宇第一次动心,对象还是个超级帅哥,用五迷三道来形容也不为过。
关寒要去缴费拿药,陈训宇非要跟着一起,关寒板着脸拒绝了。
处理好后,陈训宇跟着关寒出了医院,关寒帮他拿着西装外套。陈训宇身上的白衬衫还带着血迹,他用右手扯松了领带,两个人就这么走在凌晨一点多的大街上。
关寒家离这里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步行路程,但俩人谁都没提打车,都心有余悸着呢,现在走路都不敢离马路太近。
陈训宇放慢脚步跟在关寒后面,关寒在想今天的事故,他对陈训宇说:“今天的事故,可能不是意外。”
陈训宇其实也想了,但他现在脑子不太转,看着关寒只想傻笑,于是他应付道:“是吗?”
关寒又说:“吴庆海的判决刚下来,我们就出了车祸,让人不得不多想。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也许和我之前代理的案子有关也说不一定。”
这下陈训宇听懂了,关寒还在自责呢,“不是你的错,寒哥,你别怕,无论是意外还是有人谋划,我都会去调查清楚的。”
“谁怕了?你调查什么调查,”关寒瞥了一眼陈训宇,“脑袋不疼了?手能动了?”
陈训宇立马做作地哼了两声,“疼,可疼了,可能要好久才会恢复好。”
“点我呢?”关寒被他逗笑了,“怎么,想赖上我啊?”
不仅想赖,还想上。陈训宇脑子里想着不健康的画面,自己把自己想不好意思了,又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东西,他咬着嘴唇把头低了下去。
关寒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清了清嗓子道:“你多住几天也行,需要什么给我列个清单,我买回来,今天先将就一晚吧。”
陈训宇简直受宠若惊,他突然很想抱着关寒亲一口,但理智告诉他,他的另一只手还得要,脑袋也受不了再来一巴掌了。
他今天本来是来跟关寒表白的,表白被拒后,就能彻底放下了,陈训宇本是这么计划的,他从来没想过和关寒会有任何可能。
但现在因祸得福,就算关寒只是出于对他的内疚也罢,总之陈训宇彻底舍不得了,他不敢表白了,他有了更贪心的想法,他想,这是不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让他和关寒有相处的时间。
“寒哥你对我真好,你别担心,我很好养活的。”
“……谁要养你了?”
“那我养你吧。”
“走开啊!凑近干嘛!”
“我会努力的寒哥。”
“跟我有什么关系!”
……
这才是陈训宇第二次来关寒家,他却觉得很亲切,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归属感,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关寒住的地方,因为关寒这个人。
在路上的时候,关寒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陈训宇还打着石膏,脑袋也不能沾水,要怎么洗澡?首先这衬衫该怎么脱?
关寒上下打量着高他半个头的男研究生,决定先装作不知道,也许他自己能解决呢,“你睡客卧吧,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用外面的卫生间。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寒哥,”陈训宇拉住了关寒,“衬衫脱不下来,你帮帮我。”
没招,确实得帮帮人家。
关寒想了想,道:“剪了吧,多少钱我赔你。”
关寒去抽屉里找剪刀,但其实他家好像根本没有这东西。
陈训宇看关寒找不到剪刀,提议说:“用厨房的刀也行,我这衬衫质量一般,徒手应该也撕地开。”
确实找不到剪刀,关寒也没辙了,这情形把他尴尬地够呛,给陈训宇撕衬衫?关寒都不忍心想那画面。
“你等着,我去拿刀。”关寒去厨房挑了把西式主厨刀,这是他家最小的刀了,但看着也挺吓人。
陈训宇坐在沙发上,看关寒拿着刀颇有气势地向他走来,跟他开起了玩笑,“寒哥,现在我的命在你手上了。”
“放心,我要你的命也不用刀。”见血了犯罪现场不好清理,还得费心藏凶器,关寒是这么想的。
陈训宇听了,脸上莫名又浮了一层绯红。
关寒坐在他旁边,没空去管陈训宇什么表情,他只想速战速决,“先脱了,把右胳膊脱出来。”
“单手不好解扣子,你帮我吧,能快点。”陈训宇一脸真诚。
“放屁,你当我没穿过衬衫啊。”关寒怼道。
陈训宇“哦”了一声,举起右手慢吞吞地解了起来。
关寒觉得陈训宇又有点欠儿了,但他确实也想快点结束,干脆心一横,把刀放到桌上,给陈训宇解起了扣子。
关寒动作很灵敏,很快就解到了底,陈训宇没穿打底,里面是真空的。关寒有些粗暴地扒掉了从右边扒掉了衬衫,他尝试着用力撕了一下左边的衣袖,纹丝不动。
谁说便宜质量就不好的?关寒感觉这比他那些大几千的衬衫质量还好。
“别动,我要用刀了。”关寒聚精会神地拿着刀。
从关寒帮他解扣子开始,陈训宇就已经有点不行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只觉得就算关寒现在拿着刀要杀自己,死之前能看到这画面也值了。
简直是不知廉耻,陈训宇在心里骂自己。
关寒右手拿着刀,小心翼翼地把刀刃冲着自己,从里面往外划。陈训宇担心他伤到自己,开口道:“寒哥,破口了,应该能撕开了。”语气温柔到他自己都意外。
关寒也觉得这刀太锋利了点,于是搁在了桌上,这回他没太费力就把袖子撕开了。
关寒扯过破烂的衬衣,本来有点无语,但又看见上面几处扎眼的血迹,心里的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正式场合,衬衫里面该穿个打底,这是礼貌。”关寒忍不住给小辈传授起职场穿衣规矩。
陈训宇心想这是八月末,这么热的天儿,他能穿个正装都不错了,但他想起关寒之前穿西装的模样,忍不住问:“你之前里面也穿了吗?寒哥。”
关寒:“……”
就不该多嘴。
“好了,裤子总能自己脱了,把刀放回去,我回房间了。”关寒起身把破损的衬衫扔了,陈训宇下身还穿着西裤,上身赤|裸着,青年经过良好锻炼的身体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关寒瞟了一眼,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畏畏缩缩,干脆就正大光明地看了。
陈训宇还想跟关寒说他解不开皮带,但太假了点,肯定会挨批。
“寒哥,能给我套衣服吗?我睡觉穿。”其实他睡觉啥也不穿,就想要关寒衣服而已。
陈训宇看着关寒已经转过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关寒肯定翻了个白眼。
“你穿个屁,你现在能穿进去?给我老实光着睡得了。”关寒说完就开门回了房。
陈训宇洗地有点费劲,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三点了,还好明天是周六,还有时间请假。
陈训宇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竟然就躺在关寒家,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无疑是很高兴的,虽然身体难受地很,头疼手疼,但嘴角却压不下去。
但另一方面,他又隐隐地忧虑,如果他和关寒注定不会有结果,那他单方面对关寒产生更多的感情,也意味着脱身的时候更痛苦。
这样想着想着,困意比答案先一步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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