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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白公子近年来成了江南首富,背后关系硬,靠山足,官府也得几分薄面。本人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对妆娘颇为倾慕,又是白家之主,掌管着水陆两运的财路,曾一掷千金,为她打造园林,用于平日消遣。

妆娘喜爱歌舞曲目,诗酒花茶,经常与擅长此道大家交流,为人和善,哪怕是出身勾栏之地的花魁娘子,也一视同仁。

有人骂她,有人爱极。毕竟那张脸是真的美!

妆娘是白子砚在塞外发现的美人。

初见时,只一眼就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培养起来送进宫中。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可以激起所有男人心底里最深的妄念。

白子砚一边用爱意哄着她,一边精心的温养着她,只为把她变成最令人心动的珍宝。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不多时已经可以反过来指点别人了,更令白子砚惊喜。

时间久了,白子砚都忍不住对她有了些许情愫,但是,深吸一口气,眼中墨色翻滚,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正逢江南花朝节,随处可见是姹紫嫣红的鲜花,据说还有人扮花神游行。

皇帝白龙鱼服,和心腹等一行人走在街上,深入感受江南的繁华与富饶。

逛的累了随意找了酒楼坐坐,

雅间里,坐在视线最好的位置上,欣赏过往花神游行的车队。

十二对童男童女手持碧玉竹枝开道,青石板上漫过流云般的花瓣,先是玉兰的皎白,接着是海棠的胭脂红,最后化作桃杏的粉雾,在观者肩头发梢缠绵不去。

"花神来矣——"

人群的私语被骤起的笙箫截断。二十四名乐伎踏着《春莺啭》的节拍迤逦而行,臂间披帛缀满夜明珠,随着舞步划出星子般的轨迹。她们身后,九驾鎏金花车碾过满地香尘,牡丹堆锦,历代花神或执团扇或捧玉瓶,在烛龙灯影里流转生辉。

"快看!"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仰头望去,只见楼上垂下七丈鲛绡,十二位飞天装扮的舞姬手持莲花宝灯起舞。水袖逶迤,轻盈绚丽。

第一位素白交领襦裙,发间只簪一枚玉梅花。梅花花神始终半阖着眼,睫毛在脸上投下蝶翅般的阴影,清冷端庄。

区别于其他花神的端严,桃花花神斜倚花枝懒拨箜篌,玉冠束不住几缕散发,随风拂过含笑的唇。最妙是那双吊梢狐狸眼,琥珀色的瞳仁,眼波流转撩人心魄。有少女掷来鲜桃花,他咬住冲人眨眼,惹得芳心暗动。

莲花花神碧色轻容纱披帛下,藕荷色诃子裙缀满珍珠露珠。当信徒跪拜时,她以莲花蘸取清水,抛洒空中。

海棠花神这位竟作男儿装扮,玄色圆领袍绣满银丝折枝海棠。白玉似的指节捏着鎏金酒樽,醉眼乜斜时,倒比满街姑娘更艳三分。忽将残酒泼向空中,她勾着嘴角去接落花,舌尖轻舔花瓣的动作惹得阁楼上珠帘乱摇。

千姿百态的花神令人目不暇接,当牡丹花神出来的那一刻,众人呼吸微窒。

鸦青鬓发梳成九重牡丹髻,堆叠如山岚,底层用十二支玉簪固定,银丝编织的牡丹藤蔓缠绕着东珠,藤梢新生的小朵玉牡丹在行走时簌簌绽放。

眉间一朵牡丹花钿随烛火明灭更显风情,眼尾却用朱砂勾出凛然弧度,垂眸时如菩萨低眉,抬眼时似宝刀出鞘。绛红织金云肩下隐约露出半截雪颈,十二重泥金绡纱裙裾逶迤过青砖,

她端坐的姿态恰似佛窟中的胁侍菩萨像。

"赐福。"

她开口时,如昆山玉碎,唤得众人回神。

——妆娘子!

——妆娘子也来参加花神节了!

本就喧闹的氛围更加喧嚣。

妆娘慵懒抬手扶了扶鬓边,整理妆饰,继续扮演着牡丹花神。

风卷着花瓣掠过她低垂的眉眼,有人听见云端传来极轻的叹息。

皇帝回过神,看见一旁的臣子依然怔愣,不由觉得好笑,果然江南美人多,迷人心,迷人眼。

戌时三刻,八百盏活字灯笼次第点亮。每个灯笼都拓着《群芳谱》里的花名,夜风拂过时,光影在粉墙上拼出流动的花影图卷。穿红肚兜的稚子举着糖画穿梭人群,糖稀凝成的木笔花在灯火里透着琥珀光。忽听得远处传来三声云板,所有花车齐齐转向,腾起万千盏荷花灯,载着人们写的祈愿笺,顺着胭脂河漂向银河尽头。

妆娘用了晚膳后懒洋洋的倚在榻上看着话本。

“姑娘,公子传信来请你去庄园小住几日。”一旁侍女茯苓柔声说。

临妆随口答应。

白子砚对她呵护备至,从不逾矩,去他家的庄园住已经是家常便饭。

比起雅致讲究,妆娘更偏爱市井烟火,主要是江南各种风味小吃多。

隔天白子砚告诉她,有贵客对于艺术品鉴要求极高,也在自家府邸小住,希望她能够不吝赐教。

就是切磋切磋,顺便帮忙招待。

“只是,这位贵客脾气莫测,还希望你多担待。”白子砚神色为难

“放心”妆娘满口应下,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白子砚呼吸一顿,眼神微暗。

白家占地极广,贵客所在的别院设有层层关卡,临妆跟着管家经过搜查后才能进入。

安顿好之后,临妆带着侍女茯苓出去转转,沿途都看见有人把守,心里咋舌,还真是个贵客。

靠近一处风光极好的亭子,停下来用些茶点歇息片刻。

美人倚在美人靠上,惬意的欣赏着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皇帝下榻白府庄园,原因白府庄园景色一绝。

闲来与心腹对弈,忽然看见斜对面亭子里来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位,

面若桃花,雪腮边两缕发丝调皮轻拂,冰肌玉骨柳眉翠黛,唇若樱桃,引人遐想。一袭淡紫色锦襦裙更衬的她身姿清婉,笑时顾盼神飞,引人遐想。

“皇上?该你落子了。”臣子看着皇帝不动,低声出言提醒,皇帝一怔,

立刻收回目光,随意落下一子,“爱卿,你输了,”

臣子:…… 我就不该提醒他!

惊呼“皇上棋艺愈发精进了!”

皇帝笑笑:“朕也乏了,今日就下到这儿吧。”

“是,臣下告退!” 一旁侍从为他引路离去。

皇帝眼神微动,立刻有人俯首听命,

——“去查查那女子是谁。”

——“是!”

妆娘逛了一下午园子尽兴后准备用晚膳,听说侍女白公子有请,换了一身衣服后前往宴席。

贵人生的极好,星眉剑目,英俊潇洒,十分热情邀请妆娘一同用膳,交流诗词歌赋上的见解,言语间风趣幽默,很是舒心。

说到兴起处,一人抚琴,一人鼓瑟,一人歌舞。

怡然自得,乐在其中。

隔天白子砚说生意上有事处理抱憾离去,让妆娘帮他多多担待。妆娘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贵客也是极有分寸之人,

两人除了爱好外从不互相询问私事,贵客有约,她欣然前往。

两人相处愉悦。

结果某天贵客深深看了她很久,突然问道,你可愿与我一同回京城?

妆娘有些惊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贵客神色莫测,最后长叹一声,说,罢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了多日未见的白子砚。他的表情很奇怪,又是不甘心,又像是如释重负。

白子砚告诉她贵客已经走了。妆娘如释重负。

可能是离家太久妆娘对自己的小窝十分想念,狠狠宅了好几天才舍得再次出门。

在芳泽阁活动了一下筋骨。

原来是乐伎想编排一支曲子,主要是祈求家人团聚阖家团圆,想让她帮忙参详参详。

妆娘问了她们大概的想法和方向,结合一下自己的构思,很快有了一个大概雏形。

很多女子在乱世被人买来卖去,与家人流散四处。希望这首曲子能给大家一个盼头,一个念想。

结果排练时遇到了问题,大家泣不成声,想到了伤心事。

——要不?还是换首曲子吧? 妆娘尴尬问道

——不,不用换,就这首曲子,既让人肝肠寸断,又充满了希望,教人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太好了,写的太好了,真希望未来的咱们都能与家人重逢!

——会的,一定会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不知怎的,临妆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软软,不经意红了眼眶。

大家哭着哭着也习惯了,调整好状态后继续排练。

一忙碌时间飞快,表演会在全城最大的凌霜台举行。

各家乐坊舞坊都排了代表来表演,众人叫好声不断。

轮到芳泽阁,一群乐伎带着各自的乐器上台,调试好后正式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谁弹得琵琶相送……忘了几岁入宫楼……王公爱梨园消愁……先怪红颜祸水……唤天下寻常人团圆不再是痴念……”

曲调幽幽,引人潸然泪下,渐渐地,看客都静了,啜泣声此起彼伏,如泣如诉地歌声中充斥着对阖家团聚的渴望。身世浮萍,飘摇不定,随处零落成泥碾作尘。但始终怀抱着希望,相信我们终能在太平盛世里重逢。

此曲当之无愧得了第一。

听说是妆娘的构思,有人去问,妆娘告诉来人,原词是一位姓王的大家写的,自己只是偶然见过他写的手稿。大家要赞扬词好,还是多去赞扬王大家吧。

这首曲子飞速在乐伎之间流传,后来其他行当也开始兴起,有的甚至还编了一段故事演出来供大家欣赏。

久而久之,各地的人都知道有这首曲子了。

京城自然也引爆了,排出的故事场场叫好卖座,消息直接传到了宫里。一次宴会上,宫廷舞乐也编排了它,引得交口称赞后直接登上了大雅之堂。

皇帝派去查探来源的人也带回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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