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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身世浮萍

下朝的消息很快传回云府,得知云啸无事,云夫人和云梯安然在府邸前等他回来。一个时辰过去了云啸还是未归,云夫人急的团团转,云梯握着她的手安慰:“娘放心,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云啸回府,不想宫里的人竟驾着马车来了。

小太监款款上前:“云将军凯旋而归陛下欢心不已,现留将军在宫中长叙,将军怕夫人担心特请命令奴才来报。”

云夫人听罢握紧云梯的手,“原来如此,多谢公公相告。”

退朝后云啸还未踏出殿门就被大公公拦住,说是圣上有请,可他到了便殿又不见皇上亲面,问了殿里的内侍说道陛下事务繁忙让他耐心等待,若陛下得闲自会来见。

云啸听完会心一笑,看来陛下是想将他软禁在宫中,君命不可违,云啸只得请命托大公公向家里告知平安。

送走完宫里人,云夫人带着云梯进府,不想她半路止步似是要出府。

“站住,你要去哪?”云夫人呵斥道。

云梯转过身说:“我要面圣。”

云夫人拉住她:“胡闹!”

云梯倔强地看着母亲:“我没有胡闹,父亲身处险境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你以为我不担心吗,可你去了有什么用?你是能质问皇上?还是能将你爹放出来?不过是为圣上再添一名人质罢了!孩子,要沉得住气,相信你爹。”云夫人眼眶泛红苦口婆心地说。

其实云夫人心中也痛苦,但云啸不在,她作为主母要撑起这个家的天。云梯见母亲委屈模样,手指微微颤抖抹去她的眼泪,“我知道了娘,我知道了。”

整整三日过去了,皇上都没有面见云啸,云府也未能等到云啸归来。

三天能做很多事,但又不能做,云府处于风口浪尖,但凡云家的人有一点动静都会传到圣上耳朵里去,即使想做云梯也束手无策,何况云啸暗中传回家书说静观其变。

又等了两日,云梯实在坐不住了,这五天她思索了许多,回忆了许多,终是忍不住偷偷进宫。

大殿上金碧辉煌,到处彰显了屋子的主人是何其尊贵,皇帝就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梯,“你此次求见,所谓何事?”

云梯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来求情,皇帝就能放了云啸,于是,她不谈父亲只谈她和皇帝。

“陛下,哦不皇帝叔叔,还记得小时候家父常不在都,一直以来都是您在教导我。您教我射箭、骑马,带我赏花、打猎,还亲自考察我的功课。”说到这云梯笑了一下,“第一次功课不过关时,您拿戒尺要打我的手,我因为害怕缩了一下没打到,看着您阴沉脸色,我害怕的再次抬起手,没想到你只是拿着戒尺轻轻碰我一下,那时候我就知道您舍不得打我,后来我越来越放肆,每次都故意闪躲,可把您给气坏了。”

皇帝听到这里嘴角有些松动,人在高处总有些不胜寒冷,他的那些儿子、女儿们都怕他,不敢与他亲近,只有云家的小姑娘敢与他玩笑还懂得分寸,他自然乐得和这个小姑娘相处,只是……

“还有,夏季宫里炎热,我躺御花园的凉亭,身边放着两大鼎冰块,宫女们站在一旁给我扇风解暑,实在惬意舒服。不知道您从哪出现,冷不丁地一句‘就你会享受’吓了我一跳,我立马弹起来准备给您请安,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冰块,摔了个大花脸。你指着我笑说:‘瞧瞧你,跟个大花猫一样。’”

皇帝明显还记得这件事,没忍住笑了出来,可云梯接下来的话让他扬起的嘴角又抚平。

云梯有些难受了泪水悄悄爬上清澈的眼眸,她不管不顾地接着说:“这些美好的回忆这几日一直在我脑海浮现,我把您也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尊重,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愿意相信,您后来再接我进宫只是想以我为质!但是我又想,若您真的这么狠心,又怎么会亲自督导我呢。我想,您对父亲也是一样的吧,你们一起长大,一直以来他都是你最得力的臣子,为您、为百姓、为宁昌国他将一切艰难险阻挡在外面。如今他老了再也经不起折腾,您又何苦困虎自斗,若我说我们一家人只愿归于乡野,您可否放过父亲?”

皇帝恢复了以往的冷酷,可从眉宇间还是可以看出他有些动容,是啊,云啸自他年轻起便陪在侧,这江山有一半都是靠他打下的,这几十年无论是外患还是内乱,云啸都处理的很好,自己却怕他功高震主,想要除之后快。

“不愧是父女啊,连想法都一摸一样,看来云啸养了个好女儿……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先回去吧。”皇帝笑道。

云梯不知说动皇帝没有,但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皇帝望着云梯远去的背影深思,久久沉默不语。

两日前云啸求见,对他说的也是这番话,云啸愿意交出兵符并辞去将军之位,举家迁往边境永不踏入都城,只求能与家人安享晚年,若是如此,自己确实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晚间,云梯回到家中见母亲瞪着自己气愤不已,云夫人开口:“为何不听话?”

“娘,对不起。”云梯低眉顺眼任凭数落。

云夫人扶额说道:“算了,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云梯卧房,云夫人挥手叫四面仆从都退下,她拉着云梯的手很是郑重。

“宫里传了旨,明日你父亲就能归来。”

云梯十分欣喜:“真的吗?这是好事呀!”

云夫人虽然也高兴,但嘴角的笑容却很勉强:“还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我和你父亲商量了许久,本就打算这次战事结束后与你说,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云梯未见过云夫人这般为难的模样,她忐忑说道:“何事?”

云夫人张口又闭口,反复几次她才说:“其实,你并非我和你父亲所生。”

云梯大为震惊:“娘,你在说什么?”

“早年间,你父亲得胜回朝,中途遇见了还未满月的你,那个晚上风雨交加,你就被放在石缝中间嚎啕大哭,你父亲不忍将你带回来抚养。我一生无子,夫君和我都认为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恩宠,本以为能护你一辈子平安无忧,不想,云家如今是这般处境。”

云夫人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云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叫了二十年的爹娘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回换云梯说不出来话了,她心中有些苦涩,转念说道:“那可知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云夫人回答:“不曾,你爹也暗中派人寻过,一直没有结果。”

云梯心中五味杂陈,倒不是她对亲生父母有多期待,毕竟他们未曾抚养过自己一天,只是得知自己是被遗弃的有点难过。

云夫人见云梯不说话以为她惦念血亲,“现今云家危难也庇护不了你了,若你想寻找亲生父母,我和夫君必定倾力助你离开。”

云梯摇头:“不!娘亲不要这么说,我在云府生长十几年,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亲爹娘,云府遇难我更要与你们共患难才是。”

“梯儿……”云夫人听完此番话热泪盈眶,抱着云梯的脖子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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