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爆发
一切始于一张被撕碎的纸条。
沈韵含把它扬在我脸上:“私生女配年级第一,剧本写得不错哦?”
我伸手去夺,她却把碎纸揉成团,扔进身后洗手池。
纸团遇水即化,像无从辩解的真相。
我抬眼,看见走廊那端的慕柒柒——她刚巧路过,目光与我相撞,又迅速移开。
她没有停步,也没有说话,只留下鞋底与地面摩擦的轻响。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温度开始下降。
1
第1小时,走廊
晚自习结束,404教室。
我照例坐在窗边,她坐最后一排。
中间是一条铺着夕阳的走廊,像被刀背划开的0℃。
我们背对背,肩膀相距1.5米,却谁也没回头。
粉笔灰在空气里浮动,像无声的质问。
我把耳机塞进耳朵,却忘了按播放,空白电流声替我掩护。
她的笔帽敲桌面,节奏是“4-4-2”——我们夜跑时的呼吸节拍。
如今,那声音像被拆散的密码,再没人去译。
2
第6小时,房间
关灯后,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
微信置顶静默:我输入「今天为什么不说话?」
逐字删掉,换成「晚安。」
再删掉,锁屏。
窗户外面传来风吹在树上的声音,我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
咚,像把墙敲出一个凹,却敲不到对面。
3
第12小时,清晨
操场晨跑,我们依旧并排,中间却隔出一条隐形跑道。
她提速,我就降速;我冲刺,她就慢走。
呼吸频率错开,像两条平行线,约定永不交集。
终点处,她递水瓶给旁人,我仰头灌水,水顺着下巴流进领口,冰凉得像0℃的走廊。
早读铃响,她坐在第四列倒数第二,脊背笔直,面前摊着《法律常识》。
我抱着卷子从前门进,脚步在她桌侧停顿0.5秒,等她抬头。
她没有。
我听见自己鞋底碾碎粉笔灰的声音,像踩裂一层薄冰。
走廊里,同学窃窃私语:“慕氏没出面保她,是不是默认谣言了?”
“说不定录音也是剪辑的,姐姐救场而已。”
沉默把她也推进漩涡,而她仍紧抿双唇,像把刀锋含在嘴里。
4
第18小时,食堂
食堂人声鼎沸。
我端着托盘站在长队里,远远看见她坐在落地窗边,面前一杯果汁,热气在冷空气中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她第一次对我使用敬语,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邻座听见。
我愣在原地,托盘边缘勒进掌心。
那一瞬,果汁的热气被窗外雪风卷走,我们之间彻底降霜。
大屏滚动贴吧热帖:「冷战开始?年级双姝决裂!」
配图:监控截图——我们背对背坐在404,中间一条空椅。
评论区起哄:“打起来打起来!”
我低头扒饭,米粒咸得发苦。
她坐在斜对角,背脊笔直,用金属叉把草莓切成小块,动作优雅得像完成一场无声的解剖。
5
第24小时,午夜
24点,外面路灯常亮。
我睡不着起床去外面走走。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一处旧楼房前,这是之前和慕柒柒一起发现的。
电梯门开,她站在里面,手机光打在脸上,像冷色探照灯。
我按「3」,她按「5」。
3楼是我们合租的房子,里面很小,却很温馨;5楼是天台,也是我们经常待的地方。
门合拢,上升。
空气凝固成块,连呼吸都嫌多余。
电梯「叮」一声,3楼到。
我迈出脚,却听见她极轻地说:“晚安。”
声音像冰面裂开头发丝细的缝,我脚步未停,那裂缝却一路跟着我,在黑暗里发出极轻的咔。
慕柒柒在天台坐着,吹了一晚上的风。
6
第30小时,课堂
小测发卷,我忘记带2B铅笔。
她有两支,削得极尖。
以往,她会顺手递给我一支,今天,她把另一支借给前桌。
我握着钝头铅笔,涂卡时发出“嚓嚓”的噪音,像把0℃的走廊刮出一道道白痕。
交卷那一刻,我瞥见她手背——那里有我送的小熊创可贴,边缘翘起,却还在原位。
胸口忽然发闷,像有人把裂缝又撕大了一点。
7
第36小时,暴雨
雨点砸在窗台,像无数细小的指责。
我没带伞,站在教学楼主廊。
她撑着一把黑伞,从雨幕里走来,脚步很快,却在我前方两米处突然放慢。
我低头看鞋尖,雨水顺着刘海滴进眼睛,世界模糊成一片。
伞面倾斜,一半阴影落在我脚边,像0℃的走廊被人偷偷挪近了一厘米。
我抬头,她却已收回目光,伞面重新归位,走进雨里,背影被水雾吞没。
我站在原地,掌心是湿的,不知是雨还是其他。
8
第42小时,天台
深夜,我抱着练习册上天台。
风大得像能把人吹散。
她坐在水箱旁边,背对我,耳机纯白,降噪模式。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半步,影子先触碰她的影子,像两条河在黑暗里偷偷交汇。
我张嘴,声音被风吹碎:“喂……”
她没回头,却摘下一边耳机,向后递给我。
我接过,塞进耳朵——里面没有音乐,只有一段录音:“4-7-8 呼吸法,吸——4,憋——7,呼——8。”
是她的声音,像把0℃的走廊突然加上了一条隐形暖气管道。
9
第45小时,楼梯
我跟着节拍呼吸,心跳渐渐慢下来。
风把她的发梢吹到我手背,痒痒的,像雪落在皮肤上却不化。
我伸手,想触碰她的肩,却在半空停住。
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对不起……”
我愣住,那三个字像三颗石子,投进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把耳机还给她,转身下楼。
背影在黑暗里各自颤抖。
10
第48小时,清晨
周五,无早读。
我04:50起床,去操场。
她已站在跑道起点,背对我,像等了整整一夜。
我走过去,站在她左侧,中间距离0.5米——比0℃的走廊窄了整整一颗心。
我们同时抬脚,同时落地,呼吸同步,影子重叠。
跑完第一圈,她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沙哑:“别再背对我了,冷。”
我脚步一顿,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只能用力点头。
第二圈,她松开手,却与我肩并肩,中间再无间隙。
朝阳从东边升起,把两条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一起流向未知的远方。
11
辩论社彩排。
教室灯管坏了两盏,我坐在第一排背稿,她站在讲台侧调试麦克风。
电流突然中断,整个房间陷入漆黑。
有同学惊呼,我下意识起身——膝盖撞翻椅子,声响在黑暗里放大。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按住我肩膀,掌心温度透过校服传来,像雪地里突然点燃的信号弹。
“别动。”她的声音低而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
灯亮起的瞬间,那只手迅速收回,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我知道,0℃的走廊被那只手撕开了一道裂缝,风雪灌进去,也照进去——冷战仍在,但冰层下已开始暗流涌动。
冷战48小时,结束在一条跑道上。
0℃的走廊被阳光蒸发了,剩下的是两条并肩的影,和一条尚未说出口的“我想你了”。
我们都没提那团被水泡烂的纸条,却默契地知道——冰面一旦裂开,春水就会势不可挡地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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