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冲得我太阳穴直跳。程昱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唯独颧骨上两团不正常的潮红提醒着这混蛋还活着。
护士拿着点滴过来时，我正用程昱的手机给他奶奶发短信——当然是用他的口吻：「奶奶，今晚在阿杰家复习，不回了。」
"女朋友？"护士姐姐扎针时朝我眨眨眼。
"仇人。"我面无表情地回答，"等他醒了我还得补两刀。"
护士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把这当成了小情侣的把戏。程昱在昏迷中皱了皱眉，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妈的，一个男的睫毛这么长干什么？
点滴挂上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我掏出程昱的钱包付押金时，一张照片飘了出来——上面是个穿中学校服的男孩站在领奖台上，笑容明亮得刺眼，背景横幅写着"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
我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十秒。这他妈是程昱？那个现在整天打架斗殴的校霸？
"还给我..."沙哑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程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用那种要杀人的眼神盯着我手里的照片。我当着他面把照片塞回钱包，故意慢动作。
"原来程大学霸还有这等光辉历史。"我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怎么，领奖台上站腻了，改行当校霸体验生活？"
"关你屁事。"他想坐起来，被我一巴掌按回枕头上。
"老实躺着吧您。"我掏出手机晃了晃，"刚给你奶奶报过平安了。顺便说一句，你用'阿杰'当借口太老套了，我帮你改成了'在女同学家过夜'。"
程昱的表情精彩得像吞了只活青蛙："宁！瑶！"
"在呢～"我笑眯眯地凑近，"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能解黎曼猜想的数学天才要装成不学无术的混混了吗？"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他妈到底是谁？"
"交换。"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
病房的时钟滴答作响，程昱的呼吸渐渐平稳。就在我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爸是贪污犯。"
我愣住了。
"三年前，他挪用公款的事发了。"程昱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跳楼自杀，就在我面前。"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病床栏杆。
"债主找上门，奶奶气得中风。"他扯了扯嘴角，"转学到新学校第一天，就听见有人说'那就是贪污犯的儿子'。"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滑下。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戴耳钉、打架、当校霸——那是盔甲，把那个曾经耀眼的数学少年死死保护起来的盔甲。
"该你了。"程昱转向我，眼神锐利，"为什么装学渣？"
我深吸一口气："我在查十八年前医院婴儿调包案。"
这次轮到程昱愣住了。
"宁薇薇不是我亲妹妹。"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月牙胎记，"真千金是我，她是冒牌货。"
程昱的眼睛瞪大了，他挣扎着坐起来，伸手触碰我的胎记。他的指尖滚烫，让我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所以你是故意考砸进F班..."
"为了接近你。"我坦然承认，"你爸当年是教育局副局长，我要查医院档案，需要内部渠道。"
程昱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利用我？"
"彼此彼此。"我耸耸肩，"你不也在利用校霸身份隐藏自己？"
我们剑拔弩张地对视了十秒，突然同时笑了。
"操。"程昱揉着太阳穴，"两个骗子。"
"骗子联盟。"我伸出拳头，"合作吗？"
他碰了碰我的拳头，掌心滚烫："合作。"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我和程昱在天台的背影，附言：「明天全校都会知道F班的宁瑶半夜勾引校霸」
我吹了声口哨："看来宁薇薇比我们想象的更关注我啊。"
程昱凑过来看手机，突然冷笑一声："拍照角度是从实验楼三楼，她昨晚也在学校。"
"有意思。"我快速回复：「PS技术不错，建议下次别把你自己P成五五分」
程昱挑眉："就这样？"
"急什么。"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十指翻飞调出学校监控系统，"让我们看看亲爱的妹妹昨晚到底在实验楼找什么..."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显示，宁薇薇凌晨一点潜入化学实验室，从柜子里拿走了几瓶试剂。
"那是..."程昱眯起眼睛。
"硝酸铵。"我冷笑，"看来我们的假千金不仅要搞臭我的名声，还想送我一份'惊喜'啊。"
程昱突然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快得我都没拦住。
"你干嘛？还发着烧呢！"
"回学校。"他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血珠冒出来也毫不在意，"那疯女人要是在教室做手脚..."
我一把按住他："冷静点，爱因斯坦。我已经远程锁了化学实验室的门禁，她现在连根试管都摸不到。"
程昱停下动作，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还会什么？"
"多着呢。"我帮他按着手背上的针眼，"比如知道你奶奶今天早上买了排骨，准备给你炖汤。"
"你监视我奶奶？"他眼神又危险起来。
"保护性监视。"我纠正道，"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了，盟友的奶奶就是我...呃，奶奶的盟友？"
程昱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疯子。"
他手掌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我莫名觉得耳根发热。一定是病房空调开太大了。
"所以，"程昱靠回枕头上，"现在计划是？"
我合上电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明天数学课，让我们给宁薇薇演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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