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高烧在凌晨四点终于退了。我趴在病床边打了个盹，梦见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的宁薇薇朝我伸出手，我们的指尖相触的瞬间，镜子轰然碎裂。
"明珠..."程昱沙哑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睛亮得惊人，"我们得去老宅。"
"你这样子连只蚂蚁都打不过。"我摸了摸他额头确认退烧，"再休息半天。"
程昱固执地摇头："董事会的人肯定也在找芯片...不能等。"
女医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平板："K刚传来的消息，宁薇薇失踪了。"
平板上是段监控录像：宁薇薇独自走进宁氏大厦电梯，按下顶楼按钮，然后...电梯在28层和29层之间停住了。监控画面雪花了两秒，再恢复时电梯空无一人。
"像不像恐怖片？"我冷笑，"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程昱盯着画面角落："看这里。"他放大电梯按钮面板的倒影，"她手里拿着什么？"
模糊的倒影中，宁薇薇似乎握着一个金属物件——形状像老式钥匙。
"老宅钥匙？"我皱眉，"但她怎么会有..."
话没说完，我猛地掏出宁建国助理给的那把钥匙，仔细端详。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月"字。
"操！"我和程昱同时爆粗口。
女医生一脸茫然："怎么了？"
"这是明月钥匙！"我跳起来，"明珠钥匙一定在宁薇薇手里！宁建国给我们设了局——必须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地下室！"
程昱挣扎着坐起来："他知道宁薇薇会去老宅...这是父女连心？"
"或者陷阱。"我咬着嘴唇，"宁薇薇恨我入骨，现在又知道了我才是真千金..."
十分钟后，我们偷溜出诊所，打了辆黑车直奔宁家老宅。程昱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坚持不需要搀扶，只是走路时微微佝偻着腰。
宁家老宅是栋西式别墅，掩映在城西梧桐深处。我们翻墙进去时，整栋房子黑漆漆的像座坟墓。
"看。"程昱指着一楼窗户——有微弱的蓝光透出，"有人在家。"
我们蹑手蹑脚靠近，透过窗帘缝隙看到宁薇薇正跪在客厅地板上，面前摆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她手里果然拿着一把和我一模一样的玉坠钥匙！
"她在干什么？"我小声问。
程昱眯起眼睛："看起来像...某种DNA验证器？"
就在这时，宁薇薇突然抬头看向窗户，仿佛感应到了我们的存在。我和程昱迅速蹲下，心跳如雷。
"宁明珠。"她的声音穿透玻璃，冷得像冰，"我知道你在外面。不想你小男友死的话，就一个人进来。"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程昱抓住我手腕摇头，但我已经站了起来。
"你受伤了，在这等着。"我飞快地亲了下他嘴角，"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
"我就炸了这破房子。"程昱从后腰摸出那把从黑衣人手里抢来的枪，"说到做到。"
推开门时，宁薇薇背对着我，长发如瀑。她今天没化妆，素颜的样子和我像得可怕——除了她锁骨下方光滑的皮肤，那里本该有个胎记。
"你来了。"她没回头，"把钥匙放在桌上。"
我没动："程昱呢？"
宁薇薇轻笑一声，指了指角落的监控屏幕。画面里程昱正持枪警戒，看起来暂时安全。
"两把钥匙才能启动系统。"她终于转身，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爸爸没告诉你？"
我慢慢掏出钥匙："你杀了他。"
"不，是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宁薇薇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但很快他们都会付出代价...就像你母亲当年..."
我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宁薇薇没回答，而是将两把钥匙同时插入金属装置。一阵机械运转声后，客厅地板缓缓分开，露出向下的楼梯。
"来吧，妹妹。"她讥讽地笑，"看看我们到底是谁。"
地下室的景象让我呼吸停滞——这是个小型基因实验室，墙上贴满了我和宁薇薇从婴儿期到现在的照片，还有大量实验数据。最骇人的是中央培养舱里漂浮着的...胚胎。
"欢迎来到'月牙计划'核心实验室。"宁薇薇张开双臂，"我们的起源之地。"
我颤抖着走近墙上的资料，快速浏览那些晦涩的术语："基因编辑...双胞胎对照实验...记忆植入..."
"还不明白吗？"宁薇薇冷笑，"我们不是自然出生的。我们是苏念博士的'作品'——完美基因的载体。"
"胡扯！"我厉声打断，"宁建国说我们是他的女儿！"
" biologically, yes."宁薇薇用枪示意我看一份文件，"但我们的基因被编辑过。你是对照组，保持纯净基因；我是实验组，接受了'改良'。"
文件显示，宁薇薇被植入了某种增强攻击性和服从性的基因片段，而我...我的资料页上赫然写着"对照组，保留原始记忆植入可能性"。
"原始记忆？"我喃喃自语。
宁薇薇突然激动起来："她选择了你！那个贱人选择了你！明明我更优秀更听话，她却要把核心记忆交给你！"
"谁？"我猛地抬头，"妈妈？"
"苏念博士预感到实验室会被袭击，她把关键研究数据编码进了你的潜在记忆区。"宁薇薇的枪口对准我的眉心，"我花了十年时间寻找提取方法...今天终于能拿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连接着奇怪头盔的计算机："你要读取我的记忆？"
"不仅如此。"宁薇薇甜蜜地笑了，"拿到数据后，我会成为唯一的'完美作品'...而你，亲爱的妹妹，将永远沉睡在这里。"
我悄悄环顾四周，寻找反击机会："董事会知道你的计划吗？"
"那群老头子？"宁薇薇轻蔑地哼了声，"他们只想控制我们，像控制宁建国一样。但很快..."她拍了拍控制台，"我会用这份基因武器数据让他们跪地求饶。"
原来如此。宁薇薇不是棋子，她想当棋手。
"最后一个问题。"我拖延时间，"程昱的父亲...真是自杀吗？"
宁薇薇歪头想了想："那个多事的副局长？不，是董事会派人干的。他发现了两组实验婴儿的事..."她突然不耐烦起来，"够了！戴上头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下室的门突然爆炸。程昱冲进来，身后跟着...林美玲？！
"明月！住手！"林美玲尖叫，"你不能激活那个系统！"
宁薇薇脸色大变："妈？你怎么..."
"我不是你妈！"林美玲泪流满面，"苏念才是！我们都是她的实验助手...当年爆炸是假象，她带着原始数据逃了..."
我和程昱震惊地对视。这剧情比八点档狗血剧还离谱！
宁薇薇的枪口转向林美玲："你撒谎！"
"是真的！"林美玲颤抖着掏出一支老旧录音笔，"这是苏念留下的...你听..."
录音笔里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明月，明珠，我的孩子们。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计划失败了。你们不是武器，是希望。基因编辑本该用于治愈疾病，而不是..."
宁薇薇突然开枪打碎了录音笔："闭嘴！我是完美的！我是被选中的！"
混乱中，程昱一个箭步冲上前。宁薇薇调转枪口，我趁机扑向她。我们扭打在一起，枪走火了，子弹击中控制台，火花四溅。
"不！系统启动了！"林美玲尖叫，"自毁程序！"
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掉灰。程昱拽着我往外跑，宁薇薇却死死抓住我的脚踝："休想逃！"
林美玲突然冲过来推开宁薇薇："快走！密码0721！"
我和程昱跌跌撞撞跑上楼梯，身后传来宁薇薇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林美玲最后的呼喊："对不起...明月...妈妈对不起你..."
我们刚冲出别墅，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气浪将我们掀飞数米，重重摔在草坪上。
火光中，我恍惚看见两个相拥的人影被吞没...
三个月后，宁氏集团新闻发布会。
我穿着黑色丧服，站在话筒前宣读声明："...宁建国董事长的遗愿是将公司转型为基因治疗研究中心...本人宁明珠将继承全部股份..."
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有记者举手："宁小姐，传闻您妹妹宁薇薇在那场爆炸中..."
"我没有妹妹。"我平静地打断，"只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姐姐，她死于出生时。"
会场一片哗然。程昱站在角落对我点头——我们早就串通好了说辞。宁薇薇和林美玲的"死亡"必须成为永远的秘密。
发布会后，我和程昱来到墓园。宁建国的墓碑旁，我们悄悄立了块无字碑。
"0721..."程昱轻声问，"是什么日子？"
"我和宁薇薇的生日。"我放下两束白玫瑰，"也是我母亲...苏念博士的忌日。"
程昱搂住我的肩膀。他的伤已经好了，但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就像我们共同经历的这一切。
"芯片数据破解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母亲的研究...能治愈多种遗传病。董事会想把它武器化，所以她带着数据逃了。"
"然后创造了你们..."程昱若有所思，"双保险？"
"不。"我摸着自己锁骨下的月牙胎记，"她只是想要两个孩子...一个继承她的善良，一个继承她的智慧。"
程昱挑眉："所以宁薇薇继承了智慧？"
"滚！"我踹了他一脚，"我是说...基因编辑不能决定你是谁。就像你，贪污犯的儿子成了正义使者。"
"而基因优化的产物是个学渣？"程昱坏笑。
我正要反击，他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宁明珠同学，愿意和我这个正义使者一起参加高考吗？"
盒子里是两枚清华大学的校徽徽章。
"就这？"我撇嘴，"求婚戒指呢？"
程昱站起来狠狠吻住我："考上清华再说！"
远处，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影子渐渐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就像所有伤痕终将愈合，所有秘密终将归于尘土。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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