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琼宗的山门在晨光中泛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山门外的传送阵已亮起幽蓝的灵光。
云姝背着揽月剑站在阵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袋里的“月华缚”符,能感觉到符纸上传来的微弱暖意,那是昨夜月光与灵力交融的余温。
“云姝师妹,这边!”
清脆的女声自身后传来,云姝回头,见楚瑶提着裙摆朝她跑来,鹅黄色的宗门服在晨光里像只活泼的雀鸟。
楚瑶是丹堂的弟子,与云姝同期入门,性子爽朗,两人虽不同脉,却也算相熟。
“楚瑶师姐。”云姝笑着点头,“你也随我们一同去落星渊?”
“可不是嘛。”楚瑶凑近她,压低声音,“听说是静玄真人特意嘱咐,让墨尘师兄和我跟着大师姐历练,说是……要照应着你些。”
她说着朝云姝眨眨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站在阵眼旁的凌霜。
凌霜今日换了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原本束起的长发松了些,几缕青丝垂在颈侧,腰间的霜刃剑依旧系着那支月华剑穗,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银辉。
她正与墨尘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让云姝想起昨夜她发梢凝结的冰晶光晕。
“大师姐今日看着好像柔和些?”楚瑶戳了戳云姝的胳膊,“你觉不觉得?”
云姝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目光:“没、没有吧,大师姐一直都这样。”
楚瑶撇撇嘴,刚想说什么,就见墨尘朝她们走来。
墨尘穿着青灰色道袍,手里拿着一卷秘境舆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两位师妹都准备好了?传送阵即刻开启,落星渊内灵气紊乱,切记紧跟队伍。”
“知道啦墨尘师兄。”楚瑶吐吐舌头,“有大师姐在,我们怕什么?”
墨尘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转向云姝:“云姝师妹,你的瑶光灵根对星辰之力敏感,落星渊的星石可能会引动你体内的灵力,若有不适,立刻告知大师姐。”
“嗯,多谢师兄提醒。”云姝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揽月剑。
她想起静玄真人给的那卷“星轨护心诀”,玉简上的星斗纹路似乎与落星渊的星髓有关,只是她还未能参透其中玄机。
“时辰到了。”
凌霜的声音从阵眼传来,清冷的声线穿透传送阵的灵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四人迅速站定,凌霜抬手结印,指尖的雪魄灵力注入阵眼,幽蓝的灵光瞬间暴涨,将四人笼罩其中。
云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星子擦过耳畔。
她下意识地闭紧眼,却在灵力波动中闻到了那熟悉的雪魄香——凌霜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虽未触碰,却用灵力在她周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待眩晕感散去,云姝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站在一片幽深的谷地之中。
抬头不见天日,唯有无数细碎的星屑悬浮在半空,像被打碎的银河,在昏暗的谷中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脚下是布满裂纹的黑色岩石,踩上去带着冰凉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像是金属被灼烧后的腥甜,又混合着草木的清苦。
“这里就是落星渊?”楚瑶好奇地四处张望,伸手去触碰悬浮的星屑,指尖刚碰到那微光,星屑便“嗡”地一声炸开,化作一道细小的电弧,吓得她连忙缩回手,“好险!”
“落星渊的星屑带有星辰罡气,不可随意触碰。”凌霜的声音在谷中响起,带着一丝回音。
她已将霜刃剑握在手中,剑穗上的月华丝线在星屑微光中轻轻晃动,“墨尘,确认方位。”
墨尘展开舆图,玉简在星屑光芒下亮起,上面的符文缓缓流转:“根据舆图所示,我们目前在落星渊外围的陨星谷,星髓雨多发于中部的星落坪,距离此处约有三十里。”
他指着舆图上的一道红线,“沿途有三处星兽巢穴,需绕行。”
凌霜颔首,目光扫过三人:“保持警惕,御剑低空飞行,遇袭时听我号令。”
“是!”
三人应声召出飞剑,云姝的揽月剑泛着温润的玉色,与凌霜的霜华飞剑并排悬浮。
她小心地踏上飞剑,刚站稳,就见凌霜的剑穗轻轻荡了过来,月华丝线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丝熟悉的冰凉触感,让她莫名地安定下来。
四柄飞剑缓缓升空,离地约丈许高,朝着谷中深处飞去。
悬浮的星屑在飞剑旁掠过,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无数星辰在低语。
云姝低头望去,只见下方的黑色岩石上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在星屑光芒下隐隐流动,竟与她储物袋里“星轨护心诀”玉简上的星斗纹路有几分相似。
“那些石头好奇怪。”楚瑶的声音带着惊讶,“上面的花纹会动!”
“是星石。”墨尘解释道,“落星渊曾是上古星辰陨落之地,星辰碎片沉入地底,历经万年形成这些星石,里面蕴含着纯粹的星辰之力。
只是年代久远,大部分星石的力量已经逸散,只剩下这些纹路留存。”
云姝凝视着下方的星石,忽然觉得体内的灵力有些躁动。
她的瑶光灵根本就与月华、星辰之力同源,此刻靠近这些蕴含星辰之力的石头,灵根像是受到了牵引,竟开始自发地运转起来。
“怎么了?”
身旁的凌霜察觉到她的异样,侧过头问道。
星屑的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眸色中的清冷柔和了些许,剑穗上的月华丝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没什么。”云姝摇摇头,压□□内躁动的灵力,“就是觉得这些星石……有点熟悉。”
凌霜的目光转向下方的星石,又落回她脸上,沉默片刻:“若灵力不稳,立刻说。”
“嗯。”云姝用力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那些星石上的纹路在她眼中似乎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与她眉心的瑶光印记产生共鸣,印记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就在这时,前方的星屑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原本悬浮的星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形成一道旋转的星尘漩涡。
“小心!”凌霜低喝一声,霜华飞剑瞬间加速,挡在众人身前。
她手中的霜刃剑划出一道冰蓝剑光,将迎面而来的星尘漩涡斩开,星屑如同碎冰般四散飞溅。
“是星兽!”墨尘的声音带着凝重,“是陨星兽,以星屑为食,速度极快!”
话音未落,就见数道灰影从星尘中窜出,那是一种形似蜥蜴的妖兽,通体覆盖着黑色鳞片,眼睛却闪烁着星辰般的幽光,口中喷出的星尘带着腐蚀性的气息。
“楚瑶,护好云姝!”凌霜的声音刚落,人已如一道白影冲了出去。
霜刃剑在她手中化作万千霜华,每一道剑光都精准地斩向陨星兽的鳞片缝隙,剑穗上的月华丝线在激战中飞扬,银辉与冰蓝剑光交织,竟形成一道奇异的屏障,将袭来的星尘尽数挡在外面。
墨尘也立刻加入战局,他的青锋剑更擅防御,剑光织成一张密网,护住身后的楚瑶和云姝。
楚瑶则迅速取出丹瓶,将防御丹药分给两人:“快服下,陨星兽的星尘有毒!”
云姝接过丹药服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凌霜的身影。
她从未见过凌霜如此凌厉的剑势,平日里练剑时的沉稳在此刻化为无坚不摧的锋芒,白色劲装在星尘中翻飞,腰间的月华剑穗如同一点不灭的银星,始终跟随着她的剑势,仿佛与她的剑意融为一体。
忽然,一只陨星兽绕过凌霜的剑光,朝着云姝等人扑来。
它的速度极快,带着呼啸的风声,黑色的利爪闪着寒光。
“小心!”楚瑶惊呼一声,手中的符箓刚要祭出,就见一道银辉从斜刺里飞来,精准地缠上了陨星兽的脖颈。
是凌霜的剑穗!
月华丝线不知何时脱离了剑鞘,如同有生命般缠绕住陨星兽的脖颈,银辉骤然收紧,星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瞬间被勒住,动作一滞。
“用月华缚!”凌霜的声音传来。
云姝猛地回神,立刻取出一张“月华缚”符,灵力注入,银色光网瞬间展开,将被缠住的陨星兽牢牢罩住。
星兽在光网中挣扎,却被月华丝线越缠越紧,最终瘫软在地,眼中的幽光渐渐熄灭。
凌霜趁机挥剑斩灭其余几只陨星兽,剑光收回时,那支月华剑穗也如同归巢的鸟儿,轻盈地落回她的腰间,银辉在星尘中微微颤动,像是在邀功。
“多谢大师姐!”云姝心有余悸地说道,方才若不是凌霜及时出手,她恐怕已被星兽所伤。
凌霜收剑而立,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月华缚”符上,又扫过被光网困住的陨星兽,淡淡道:“符用得不错。”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云姝的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她能看到凌霜额间渗出的细汗,被星尘微光一照,像极了昨夜她发梢的冰晶,只是此刻更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大师姐的剑穗好厉害!”楚瑶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凌霜腰间的剑穗,“竟然能像绳索一样困住星兽,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凌霜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地握住剑穗,指尖摩挲着月华丝线,声音平淡:“普通材料。”
云姝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想起那日在霜华居,凌霜用银针修补剑穗的模样。
那看似普通的月华丝线,分明是她用瑶光丝所补,此刻能爆发出如此强的束缚力,想必是凌霜长期用雪魄灵力温养的缘故。
墨尘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陨星兽的尸体:“这些是低阶陨星兽,实力不强,但速度极快,看来落星渊的星髓雨将近,连这些小家伙都变得躁动起来。”他抬头望向谷中深处,“我们得加快速度了,争取在星髓雨落下前抵达星落坪。”
众人继续前行,经过刚才的战斗,气氛变得凝重了许多。
云姝将“月华缚”符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目光却忍不住再次看向下方的星石。
不知为何,经过刚才那番灵力波动,她与星石之间的共鸣似乎更强了。
尤其是当她们飞过一片较为密集的星石区域时,她眉心的瑶光印记突然发烫,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那些星石。
“云姝师妹,你怎么了?”楚瑶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不由担心地问道。
云姝想说没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那些星石上的纹路此刻如同活了过来,在她眼前飞速流转,与她灵根中的月华灵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甚至能感觉到星石中蕴含的星辰之力,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唤醒,正顺着某种无形的纽带,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
“她在吸收星石的力量!”墨尘惊讶地说道,“这不可能,普通修士根本无法直接吸收星石的力量,会被星辰罡气反噬的!”
凌霜脸色微变,不等众人反应,已瞬间来到云姝身边。
她伸手按住云姝的后心,雪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试图压制她体内暴走的灵力。
然而那些星辰之力异常霸道,竟连她的雪魄灵力都难以完全阻挡。
“云姝,凝神!”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贴在她耳边响起,“运转星轨护心诀!”
云姝混沌的意识被这声呼唤拉回一丝清明,她想起静玄真人给的玉简,连忙强撑着运转起“星轨护心诀”的心法。
随着心法运转,体内的月华灵力渐渐稳定下来,那些涌入的星辰之力也不再狂暴,反而顺着心法的轨迹,与她的灵力融合在一起。
眉心的瑶光印记越来越烫,最终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银辉,直冲而下,落在下方的星石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沉寂的星石在银辉的照耀下,竟一一亮起,石头上的纹路如同被点亮的星辰,连成一片巨大的星图。
星图中央,一块最大的黑色星石缓缓升起,悬浮在云姝的飞剑下方,石头表面的纹路清晰无比,竟与“星轨护心诀”玉简上的最终图谱一模一样。
“那是……星核石!”墨尘失声惊呼,“传说中落星渊的核心,蕴含着最纯粹的星辰之力,没想到真的存在!”
云姝能感觉到那块星核石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那是与她灵根同源的存在。
她体内的灵力与星核石产生了完美的共鸣,甚至连凌霜注入她体内的雪魄灵力,也与星辰之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冰蓝与银白交融的奇异能量。
“关闭印记!”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能感觉到星核石的力量过于强大,以云姝目前的修为,强行吸收只会伤及根本,“云姝,听着,立刻切断联系!”
云姝咬紧牙关,努力收回外放的灵力,试图关闭眉心的瑶光印记。
然而星核石的吸引力实在太强,她的灵根像是找到了归宿,根本不愿与之分离。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腰间一紧,低头一看,竟是凌霜的月华剑穗缠上了她的腰。
剑穗上的月华丝线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雪魄灵力顺着丝线传入她的体内,与她的月华灵力、星核石的星辰之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跟着我的灵力走。”凌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吸气,沉息,收势。”
云姝依言而行,在凌霜的引导下,体内的灵力缓缓回落。
眉心的瑶光印记渐渐暗淡,星核石上的光芒也随之减弱,最终重新落回地面,只是石头上的纹路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方才的奇遇。
灵力暴走的感觉退去,云姝脱力般靠在凌霜身上,大口地喘着气。
她能闻到凌霜身上浓郁的雪魄香,混合着星尘的气息,让她混乱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你怎么样?”凌霜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指尖还残留着触碰她后心时的温度。
“我……我没事。”云姝摇摇头,抬起头,撞进凌霜担忧的眼眸里。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清冷的眸色中带着一丝后怕,还有些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大师姐,你的手……”楚瑶忽然惊呼一声。
云姝这才注意到,凌霜扶着她的左手手腕上,竟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正渗出淡淡的血丝。
显然是刚才强行用雪魄灵力压制星辰之力时,被罡气所伤。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凌霜收回手,不在意地擦了擦血迹,目光转向下方的星核石,“此地不宜久留,星核石的异动可能会引来高阶星兽。”
墨尘也反应过来,迅速收起舆图:“大师姐说得对,我们快离开这里。云姝师妹,你能走动吗?”
“我可以。”云姝站直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无大碍。她看着凌霜手腕上的伤口,心里有些愧疚,“大师姐,你的伤……”
“无妨。”凌霜打断她,率先驾驭飞剑向前飞去,只是腰间的剑穗似乎比刚才更贴近她的手臂,像是在无声地守护着那道伤口。
云姝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月华缚”符。
刚才凌霜用剑穗稳住她灵力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剑穗上的瑶光丝不仅承载着她的月华灵力,还蕴含着凌霜多年温养的雪魄灵力,两种灵力早已在那支小小的剑穗中,悄然交融,密不可分。
就像此刻的她们,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落星渊中,命运也如同被那月华丝线缠绕,再也无法分开。
星屑依旧在谷中飘荡,四柄飞剑的光芒在幽暗的谷中划出四道流光,朝着星落坪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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