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时笑得灿烂,漏出标志性的虎牙:“江娅,我们下次再见。”
江娅在那时,看着他毫不纠缠的背影,觉得这一句好像是噩梦的预兆。
而果真的,在结束了几天的滑雪学习,在雪山滑道上江娅再一次看到了那颗之前会觉得可爱的虎牙。
她掀开雪镜,一片白茫茫让眼睛一阵发麻,心里升腾起如雪地洁白,又不可寻觅古怪的不安感。
温知时就像是甩不掉的雪男,因为江娅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他会一次次来到她的身边。
接近、伪装、试探……最后在她向伪装成她丈夫的自己说出雪男的秘密后,把她冻成冰块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在一众高个子里,温知时的身高反而出众。虽然江娅自己没啥在身高上嘲笑别人的资本,但还是靠他这个豆芽身材和傻子一样的笑容认出了他。
“温知时?”徐玲滑到她的旁边,随着江娅的视线看去。
“对……”江娅点了点头。
在之前温知时不请自来到她家后,她有和徐玲吐槽过此事。现在再次看到这张脸,她不经意又想起徐玲所说的话。
——“江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白切黑’?”
江娅有点疑惑:“白切黑?”
“对。”徐玲点了点头,“就是表面看起来很纯良,但是其实内心是个很黑暗的人。”
“之前你俩在谈恋爱我不好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温知时就是个纯纯白切黑,可怕得要死。恨不得无时无刻都黏在你身上,你一离开超过半小时,他就撒泼打滚,要死要活的。很像是会做出什么可怕行为的人。”
“并且……”徐玲停顿了下,“我感觉他这性格是天生而来的。”
“这还分先天后天?”
“那当然!环境塑造人好吧,但像温知时这种感觉把他拆开重组也摆正不了。”
江娅若有所思。
徐玲继续道:“按你这个性格,能忍受他这么久,我都快怀疑你被他下蛊了!”
“哪有这么夸张?”江娅干咳一声。
“算了,反正分都分了也别管那么多了。”徐玲果断结束话题。但江娅依旧垂着眼在思索,好像被徐玲这么一点,便执着于“白切黑”这个词。
徐玲盯着江娅的脸看了看,接着两手捏在江娅的两颊往外扯,把她一张嘴拉成了type接口。
江娅有点奇怪:“者,者么惹?”
徐玲眯着眼深深和她对视,片刻后一言不发松开手。
后者揉着自己被掐红的脸蛋有点奇怪,刚想再说什么,徐玲却突然一把搂住江娅,把脑袋抵在她锁骨处狠狠吸了一口,和吸猫一样。
“唉……不是常有说会有人看不惯闺蜜男朋友吗……”徐玲这话起的有点突兀,“该怎么说呢……我发现我好像确实从没看上过你的男朋友……不,应该说是喜欢的人。”
江娅咽了咽口水,对她最后的称谓的改变敏锐地察觉不对。
她试探性开口:“什么呀……在乱说什么。”
徐玲把脑袋抬起换成下巴搁在江娅肩上,深深出了口气:
“江娅,你是真被下蛊了……而且不是被温知时下的。”她闷闷笑了笑,手撑在江娅肩上把自己支开,“还是老早就被下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像什么都说了。
江娅心里一跳,从徐玲的眼神里品出意味:“你……知道了?”
她没有选择再次隐瞒。
“嗯。本来还只是猜测,但看到你今天这幅气呼呼的样子也就差不多确定了……也真是,这种事情也不和我说。”
“哎呀,谁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你不说我也能知道!”徐玲无奈地扯了扯嘴皮,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所有话语咽下,咀嚼后凝聚吐出的只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江渡吗?我在这段时间也突然想清楚了。”
徐玲自问自答:“因为,小时候每次当他看向我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像是一只警告偷窃者的野狼……”
……
“一只警告偷窃者的狼……”
江娅记忆回笼,最后落在这一句话上。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自主地把其中含义往期望的那块想,嘴角没忍住微微上扬。
或许她真的被江渡下蛊了,明明那么阴森森的一句话,却让她感到怦然心动。
可是……
江娅又想起那个夜晚,江渡对她说的一番话,情绪便再一次低沉下来。
视线里,温知时在和一个像是滑雪教练的人交谈。江娅记得温知时没什么运动细胞,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尝试迈步的他就摔了个人仰马翻。
“噗。”徐玲没忍住笑出了声,拉着江娅问她有没有看到。
“走啦,到时候又要被缠上。”
江娅心事重重对温知时没太大兴趣,她拉住徐玲去找江渡他们。
好久没滑雪,江娅的动作也有点僵硬。徐玲一如既往运动能力超群,比她先几步跑到两人面前。
“丫丫。”江渡越过徐玲,看到迟来一步的江娅。
徐玲瞥了眼江渡,很怨念的一眼。接着跑到林纾旁边,故意推了下浑身僵硬的男人——林纾也是个运动废柴。
徐玲:“好了好了,都站着干嘛,赶紧逮住机会滑雪啊。一个两个在雪地里傻站着,明明前两天还急哄哄说要赶在暴风雪来之前滑上一次。”
“那是江娅说的。”林纾开口,为了保持直立,肌肉极度紧绷下他的声音好像更冷酷了点。
“好冷漠哦,林大总裁~怎么老说你妹妹的坏话!”
江娅一来就听林纾在说她,藏在雪镜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她上前一步拉住徐玲:“别管他俩了,咱们先去玩吧!”
她嘻嘻一笑,脸上涂着的防晒霜的气味飘到徐玲鼻子里。
“可是,你哥他……”徐玲有些欲言又止。
江娅可怜兮兮道:“我想和你一起玩不行吗?”
徐玲:“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徐玲咽了咽口水。
只是,在江娅贴上来的一瞬间,那股阴森的熟悉视线又落到她的脸上了啊喂!
“……”徐玲沉默片刻,“算了算了,走啦走啦~林纾,我把你妹妹带走了,你和你表弟好好联络下感情吧。”
说罢,两个小女孩手挽着手走得潇洒。独留江渡和林纾二人面面相觑。
江渡:“……”
林纾:“……”
“…………”
“………………”
“……………………”
“…………………………”
“那个,那我就先走了。”
江渡首先打破这震耳欲聋的沉默,很礼貌地朝林纾点了点头,独自往侧边滑走。他学习能力还在,几天的滑雪训练已经够用,滑雪姿势很漂亮。
林纾哑言,下意识伸出手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身形萧瑟像是在一瞬间步入40岁。
直到江渡没了影儿,他才幽幽开口:“……,……所以,我该怎么办。”
……
等徐玲和江娅滑了几趟回来,林纾终于能保持直立地迈开步子。他被好心人搬离主道,这让江娅她们一顿好找。
“诶,江渡没和你在一起吗?”
江娅掀起雪镜,她被徐玲带着技术长进不少,刚刚还能在徐玲的视频里充当给她做雪墙的重要角色。
说话时,团团白气从她的口中吐出散在空气里。她脸蛋红扑扑的,衬得一双眼睛更加明亮。
“他没去找你们吗?”林纾颤颤巍巍固定住自己,这幅样子简直让徐玲没眼去看。
“没。”江娅摇了摇头,“我刚刚给他发消息也没有回复……”
江娅的神情变得严肃:“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
这个滑雪场很大,划分出很多个区域。旁侧是一大片树林,从山上看去,黑绿绿的树顶密不透风,如同一张绿网拢在天地之间。
树影下,白雪反射的光线变暗,越往里走,积雪越厚,越有点鬼森之感。
光与暗交界处,江渡看着面前依靠在树上,一脸闲然自得的男人淡淡开口。
“你找我做什么。”
“你居然真的来啦!”温知时嘻嘻一笑,做出很震惊的样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江渡的语气很冷,脸上也没了往日温柔的神情。
“别着急,别着急!”温知时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下江渡的神情。
全副武装下他只有一张脸漏出,夺去视线的地方减少,即使江渡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都能被很精准的掌握。
“你是小娅的哥哥?没想到你居然是真的那么在乎她呀?”温知时再一次开口,他含着下巴,翻着眼睛以高位者的姿态俯视面前的男人。
“那既然作为小娅哥哥,应该是希望妹妹幸福的吧?”他顾左右而言其他,话里一声声亲密的“小娅”难听得刺耳。
温知时没有管江渡眼角因逐渐愤怒而起的褶皱,继续道:“正好!我就是那个能让她幸福的人,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人能比我更爱她。所以……我想和你说,别来妨碍我。”
狂妄、自大,极度的自恋又好笑。
他把江渡,当成了一个竞争者,一个自不量力的情敌。
“……呵。”
温知时期待江渡的反应,谁料他在这般紧绷的情况下居然生生发出一声轻笑:
“你还真是好笑。”
江渡摇了摇头,脚上的滑雪板早已卸掉被他夹在腋下,他一步步走上前,雪地上结了一层薄壳,踩下酥酥作响,留下一条足迹。
他止步于温知时五步外。江渡垂眼,方才那份属于温知时的自得变成了对高处的仰望。
“前段时间把那两个带到她家里的,是你吧?”
“是。”温知时答应得爽快,他在一瞬间的紧张后立马拾起洋洋自得,“不查还不知道呢,原来在小娅身边居然一直有你这种出生的。”
他嘲讽一笑:“一只被抛弃的弃狗,一个侥幸尝到些甜头就贪得无厌的小偷,还是……”温知时笑咧开的嘴更开了些,“还是一只替江家背锅的可怜虫。”
顿时,江渡脸色一黑,周身的气压下降,压得树顶的积雪籁籁落下。
“你这表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觉得我不能带给江娅幸福吗?”
“我不可以的话,谁可以?……你觉得是你吗?”
温知时抵在树干上的背脊直了直:“还是说……你其实还是个窥探自己妹妹的禽兽。”
话音刚落,一阵急劲的风从面上扫过。“砰——!哗……”温知时身形一抖,一只拳头落在了他的头顶,树干猛烈摇晃,积雪下落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江渡突然上前,狠狠捶在温知时头顶三寸处,接着身子压来,头投下的,在温知时面上阴影像是枪决犯人前套在其头上的黑色布袋。
“你!唔……!”
温知时刚要发作,下一瞬他的脖子就被江渡死死掐住,扼住所有卡在嘴里的话。
脱下手套后,被冻红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血池里盘曲游走的青蛇,从静脉冲出直攀猎物的脖颈,夺走他的呼吸。
“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多亏了你我才知道。”
江渡气定神闲,开口戛玉敲冰。
伪善的恶蛇,将第一次刨开自己的内心。
林纾:关爱中老年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