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开口道：“你第一次在江娅身边看到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江渡的力度控制得很好，能让温知时痛苦地涕泪横流却又不会夺走他的性命。
喉管被压迫，温知时自然不能回答江渡的问题。
恐惧下碎裂的吱吱声从他的嗓子里挤出，他看向江渡的眼神如同羊见到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几秒后不得回答，江渡才反应过来，脸上带上些不好意思：“啊……抱歉，我忘记了，现在你好像回答不了我的问题。那我来替你回答吧。”
“嗯……看你刚刚那副自恋的样子，那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你本来因为被江娅分手，气得不行，尾随我妹妹回国后又不知靠着什么肮脏的手段要到了她的详细位置……接着，在那夜的酒吧，你看到她身边和你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我，原本的气愤化为洋洋自得，以为江娅忘不了你。”
江渡顿了下：“你以为我是你的替身……是吧？”
他停下话语，手里松了些力气等着温知时的回复。
可本以为江渡是个软柿子，却不料陷入当下的温知时早已吓破胆，脖子上的力度减轻后，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着本能的求生欲抓准时机大口吸着空气。
“我好像没让你呼吸吧？”江渡很不满他的反应，手上再次使了使劲，“算了，你回不回答也不是很重要。”
江渡继续道：“我虽然没见过江娅之前的男朋友，但我猜想都是和你……或是和我长得很像……
呵，说到这里，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吗？”
人在极度恐惧下，肾上腺素不要钱地飙升，让当下的温知时也稍稍变得聪明了些，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恍然大悟的神情让江渡很满意。
“我比你们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都早遇到丫丫……她第一个记住的是我的这张脸……”
江渡如同喃喃自语，重复着说着这句话。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原本、眼角因愤怒而炸出的纹路又被无尽的悲伤填满。
悲伤从眼睛溢出，让他的脸都有些扭曲。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脸时，我是什么想法吗？”
他再一次漏出那晚看向江娅时的神情，是兴奋和悲伤交织，有欣喜和纠结交缠。
“我在那时，突然意识到一点……丫丫，她或许真的爱我，终于爱我。”
江渡呼吸陡然加快，就连被雪冻住的心脏都加快了跳动。
他就连自己都无法解释那一刻的情绪 ，可能这辈子都不能解释。
江渡仰起头，喉结不安地滑动。说了太多话，让他有点口渴。
从嗓子里传来瘙痒感，他咽了咽口水。耳边再一次回荡起刚刚温知时的话语。
他是一只被抛弃的弃狗，一个侥幸尝到些甜头就贪得无厌的小偷，一只替江家背锅的可怜虫。
……
一个窥探自己妹妹的禽兽。
江渡本以为，他只想要和江娅成为真正的兄妹……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嫉妒所有和江娅有血缘联系的人的呢？
28岁，12岁……或是更加以前——从江娅出生的第一天开始。
这份嫉妒和爱混之，终于在他这个万恶的躯体里反应发酵成一种丑恶的感情。
但是他却不敢承认，一直欺骗，一直在欺骗自己。
之前的他就像是一碗无味的水，现在因对江娅的情绪而沾染上味道，因为被江娅搅打，变得不再单纯。
江渡眼睛睁大，从眼底起了酸涩。他手指不再受控，情绪剥夺了他的理智，让他差一点真的掐死这个让他开始看清自己的人。
……那日，在那日的屋里。
他看到自己在江娅身上留下的痕迹，那一份不安和恐惧是真的。
江渡当时以为他只是恐惧于自己发了疯，居然染指了自己的妹妹。
现在，他清楚了。
——他是在恐惧早已爱上了妹妹的自己。
可后面，在被江娅拢入怀里，倚在她膝盖上的他……却紧接着露出了笑容。
不堪的、恶心的笑容。
梦中……他曾想过把江娅永远捆在自己的目之所及处。让她永远不会像从前那般，忘记他，离开她。
他会让她一辈子记着自己。
……
“我从来就不是个好哥哥……”
江渡叹了口气，全身的力气都在此刻消失了。
他爱她。没有她，他不如去死。
可是，就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不能爱她。
“咳咳咳！！！”
重获空气的温知时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江渡的眼神如同看见一只鬼。
“江娅，她，她不可能爱你的。”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行，却居然还有勇气挑衅。
可江渡没有反应。
他胸口前的衣服被撕扯，“咚。”的一声，跌倒的声音被积雪吞没。
温知时用全身的力气把江渡拉扯过来，往下坡的林子里推去。
林子的阴影蔓延到外面，天空黑压压压下来，让人喘不开气。分不清是树上的雪还是什么，银灰色的天空像一团没有实体的迷雾，无情的雪花落下妆点在江渡逐渐沉下的眼睫上。
温知时的背影越来越小，江渡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左脚有点疼，或许是刚刚崴到了。
胸口有些闷，看不清的压力积压在那处。
心好疼啊……江渡血淋淋把自己的心胸撕裂，看见了、接受了自己不堪的，不准出现的全部。
可是，在现在他却有一点点安心。
……
或许，像这样死去也很好。
雪越下越大了，那场注定的暴风雪提前来临，如同给他降下天罚——罚他的贪心和不自量力。
迷离时，他想到了自己短暂的童年。
回忆中的童年，色调是昏黄色的，是斜阳的金色。画面和听觉在记忆里都褪了色，像是一张老相片，边角朝里逐渐模糊。
江渡突然想要弹琴，想要骑马，想要写字画画……
因为，即使他在这些上面毫无所获，回家时，等着他的江娅却每每像是在看凯旋的战士。
她不会在乎他的成功与否，她怎么样都会绕在他的身边说着：“哥哥好厉害呀。”
……
“走马灯吗……”
江渡眼皮越来越重，他吐出最后的力气笑了笑。
没想到到了最后，他心里想的只有她。
“江娅……”
最后的力气，化成那个不愿吐出恨不得含在嘴里一辈子的名字。
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江娅……
“丫丫……”
合眼前，他的脑海里被一个名字所充斥。执着得如同就算下了黄泉路，喝下孟婆汤都不想忘却。
极大的祈祷索求下甚至让江渡产生了幻觉——似乎，他的呼唤真的得到了回应。
从远处，从缥缈的风雪声里，江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不像是幻觉。
“江渡！江渡——！！你在哪里！”
……“江渡！！”
有人滑过雪地的声音。
江渡耳内的回响被打断，他厌烦地睁开眼，想要看是谁打断他的祈祷。
“江渡！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还站的起来吗？”
……脑内的线一根根再次被搭上。
江渡以为自己的祈求有了效果，那个名字在他的眼前化形，江娅样子的天使周身带着光降临到他的眼前。
“丫丫……”
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江娅”凑上前，似乎想要听他在说什么。
这场梦太真实了，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清楚。就连女孩吐出的气息扑到脸上时的触感，视线里结在女孩脸上的小雪晶都那么真实。
就当是他最后一次的放纵吧。江渡看着眼前那张脸，想着。
嘴唇已经被冻得麻木，感觉不到一点刺激。
可是，当他把嘴唇附到那只唇时，柔软的触感他一点都没有错过。
果冻一样的柔软，带着果香的甜，和紧贴着那份传来的细细的颤抖。
真实极了，和那日影院里他以为是梦时所品尝到的触感一样。
……
江娅在寻找江渡的路上看到了逃也般匆匆而来的温知时。她心感不对，一把揪住温知时问他有没有看到江渡。
男人神情落魄，恍恍恍惚答不上话，接着又口不择言拉着江娅一遍遍说着自己好爱她。
江娅看他神经兮兮的模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只得丢下这人独自往他来的方向寻去。
雪开始下了，一开始以为只是场小雪，可风越卷越大。江娅一路不停，直直找到安全区外，心里狂跳不止，脑内如同装了个指南，牵引她朝一个方向奔去。
不知过了多久，来路变得不可回想，她才看到了树下昏厥的江渡，风雪刮到林子里把他半埋了起来。
江娅叫喊着他的名字，跌跌撞撞朝他扑去。眼泪流出眼眶在眼睑上结冰，眼尾描摹上雪花的纹样。
她心急如焚，拍打着江渡的脸。半晌，她看到江渡睁开了眼漏出一对无神的瞳孔。
接着，那双眼瞳与风雪一起朝她靠近。
[裂开]我的时间都去哪了，没时间写，完全没时间写[彩虹屁]人一天怎么能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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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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