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娅就没见到江渡了。他的屋子被打扫整齐,被子拆好叠好放在了衣柜顶头。极少的行李足以让他用一个晚上收拾干净。
“做得这么绝?”
江娅倚着门框站着,嘴里忍不住嘟囔。
自己这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防她如防鬼?
本以为靠自己的腿伤能捆住江渡几时,没想到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和她保持距离了。
江娅想着叹了口气。
可等她尝试单脚跳下了楼,想着怎么解决伙食问题,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就从厨房紧闭的玻璃门里钻出,萦绕在她的鼻尖。
江娅心里一喜,蹦到厨房外果然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
江渡居然没走!!!
江娅小小欢呼了一下。
江娅和林唯二人个子都不高,所以厨房里台子啊什么的修得比较矮,江渡目测188往上的身高弯着腰在案板上切菜,莫名让江娅看出了白雪公主在小矮人家干活的既视感。
江渡是白雪公主,那她是谁?
恶毒后妈嘛?
菜梗被刀切断,饱满着汁水的断裂声混着抽油烟机呼呼的声音。碟子和大理石碰撞预备盛菜,江渡把切好的菜按在刀侧,转身朝冒起热气的锅走去。
腰间粉红色的蕾丝蝴蝶结顺着他动作,一摇一晃的,好像活了一般。江娅由他转身看全江渡身前那条飘花围裙,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带着水分的菜下锅,哗啦啦的油烟气上来,清甜爽脆拌在馋人的油水里。江娅舔了舔嘴,嘴唇带上些水润,好似她隔着层玻璃偷尝了那口。
江渡炒菜的动作很流畅,翻动了几下后他动作却很突兀一僵,停顿了几秒后他转头和一脸贼样的江娅对上了视线。
江娅偷看被抓包,强装镇定挺了挺腰板。接着,眼前的门被打开,厨房里的热浪扑面而来迷了她的眼睛。
江渡:“腿好没好,怎么就自己乱跑乱动的。”
江渡关上后面的推拉门,热气被阻挡。他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遮在额前的刘海被汗打湿,一缕一缕的,像野草一样四面横叉。
江娅眨了眨中招的眼睛,接着就看到了江渡紧皱的眉头,立马有些不满:
“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去哪。”
她明白江渡是在担忧她腿伤,可刚才看他屋里一幅马上就要搬走的架势,她怎么样都会有点生气的呀,自己委屈巴巴来觅食,本来看到他在还蛮感动的,没想到江渡居然凶她!
江娅哼了一声说:“懒得说你。”自己蹦蹦跳跳尝试去餐厅。
刚才江娅站得有些久,左腿已经有些发酸发累,她试着垫着走了几步发现不行,索性两腿一摆,坐在瓷砖地上喊:
“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腿啊,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她的睡衣短裤才堪堪到大腿根,四仰八叉坐着,大理石地板冷得江娅直哆嗦,但做戏怎么能做一半?她很有演员素养的。
江娅挪了挪屁股,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瘫着。身后在这时传来远去的脚步声。江娅叫唤声戛然而止。
她心念不好——
不是,现在撒娇都不起作用了?
可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水声,再是走近的脚步声,接着江娅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来者卡着腋下提溜了起来。
“啊!”
不是却胜似游乐园跳楼机那升空的一下,让江娅顿时两眼一黑,也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恐高。
眩晕感和头皮发麻的感觉混杂而来,可下一秒占据她思考的便是淡淡的饭菜香。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江渡无声把江娅抱起来的姿势很奇怪。
在把她提溜起来后,江渡先左手松开撑住江娅的屁股将她托起,稳当后他松开右手,最后两只手一前一后地一起卡在她膝弯处。
滞空感让江娅全身紧绷,她并住双腿,后背紧贴住江渡前胸,双手把着他的胳膊道:
“啊啊啊啊啊,干,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这,这个姿势……
有点羞耻。
江渡没说话,只是一味地超餐厅走去。
行走时,江娅的身子不受控制随着江渡的步伐上下摇动,她又羞又气,却吓得动也不敢动,连骂人的气势都少了很多。
她牙关紧闭,指甲死死掐住江渡的胳膊,紧迫下感官一下子敏感起来,她甚至察觉到后背贴着的胸腔细细颤抖了一下。
“你,你笑我呢是吧!笑,是在笑我吧?”
“没有。”江渡终于开口回答。
他走到餐桌前,空出一只手去拉椅子。江娅惊呼一声,把着他左臂的手猛然收回后举着攥着江渡的衣服,原卡在她膝弯上的右手重新托住她的屁股,总算是大发慈悲把她放了下来。
江娅惊魂未定,转头看到江渡满脸笑容,嗔怒:“你还说你没笑!”
她伸手要去揍,可江娅被吓得还没缓过来,拳头软绵绵的,被江渡一下子捉住。江渡捏了捏她的指节,开口显然是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他的神情突然凝滞,握住江娅的手松了。
甚而,他离江娅远了几步。
“……我菜还在锅里。”
一下子冷掉的态度。
很有理有据离开的原因,可江娅看向江渡的背影时,还是忍不住落寞了一下。
……
江渡后面果然搬走了,意料之中,但不在情理之内。他走的时候江娅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疗养期间,江渡确实每天尽职尽责,承受着江娅忍痛时挥来的拳头给她上药,可江娅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可以宽恕他的原因。
要是他真的就只是一走了之倒也还好,等江娅完全好了,她可以占理地跑到酥心去找他问罪。可变扭就变扭在,江渡每天还会来个两三趟——给江娅洗衣做饭。
这,吊着她呢?
江娅很不爽,她找徐玲吐槽,徐玲细细想了一下叹了口气:
“人家其实都和你说了,他把你当妹妹,现在自然就是哥哥照顾妹妹啊。”
其实江渡的真实意图,徐玲也想不明白。她和江娅一致认为江渡藏了她们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或许林纾也知道。
可问自然问不出口,徐玲用美人计也问不出的。况且徐玲最近忙着一件大事,可没闲工夫每天和林纾玩霸总和他的刁蛮小娇妻的戏码。
江娅对她这句话表示不解:“我也把他当哥哥啊,但是把他当哥哥和喜欢他有什么冲突吗?”
江娅很困惑:“你应该也觉得江渡是喜欢我的吧,我说的是那种不是喜欢妹妹的那种喜欢……他到底为什么不承认?”
徐玲摸了摸下巴:“或许,就按他的话来说,他就是想要你做他的妹妹,确切来讲是他做你的哥哥。简而言之就是……他还是更希望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亲情。”
江娅听完茫然片刻,思考无果,虚心发问:“此话怎讲?”
怎么讲?这个徐玲嘴巴里答不出个具体。她脑袋里模模糊糊想了一通,可到嘴里就吐不出个顺畅的。
她她摊了摊手,心想:或许这个问题只有江渡能对答如流了。
二人不知道的是,江渡其实千次百次的,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要的是和江娅的亲情还是爱情。”
在之前他会坚定的选择前者——他需要和江娅最亲密最无间的血缘关系。
江渡和江娅不同,江娅是温室里养出的花,从不需要为一件事或是一个物品的留存而感到患得患失。
可江渡呢,他永远不知道江娅会在哪一个瞬间和他至此永别。
而确定是永别的那一刻,他可能无力承受。
在江娅和林唯离开的第6年,也就是四年前,江渡自/杀过一次。
他怕上吊后会大小便失禁,怕跳楼摔个血肉模糊,血与肉黏在水泥地上,死了还要麻烦旁人整理;又怕自己找个无人处死,没人为他敛尸埋葬,那么他连在地府与江娅相见的可能都没了。
犹犹豫豫兜兜转转,他留下给自己处理后事的钱,选择割/腕死在了几平米的出租房里。
运命弄人,有些人想死死不成,有些人想活不了。江渡被救了,因为他的房子定时会有人上门的,他千算万算,把这一点忘记了。
和他讨命的倒成了救他一命的。
望着医院白色天花板,死后余生的江渡笑出了声。
还有他的伤口不算深,这也是江渡能活下来的原因。
到最后了他居然没对自己下得去手。
或许他还是在担忧着再无消息的那个人吧。
江渡的心脏和脉搏被思念扰乱又被思念救活,所以在重新见到女孩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问题——
他到底是想成为江娅的哥哥,还是……
贪生怕死的他最终承认下自己贪婪地想收揽所有,可真的有机会实现,他却又不敢接受。
他亏欠的太多了。
……
江渡坐在蛋糕店里,看着手里五彩的画图分了心神。
“哎呀,这是小渡你画的吗?”
李梅芳从后屋出来,走到收银台内立刻被那副鲜艳的画吸引了视线。
江渡回神,眼睛再一次看向画,道:“不是,是我妹妹她画的。之前我们去新西兰,那里的面包店举办了一次庆典,所以她也想照做一个给店里拉拉人气。”
“小娅她有这份心意,真好。”李梅芳欣慰地笑了笑,她接过江渡递来的几张手纸,思索了下,“好是好,但……办这种还是不太现实。”
李梅芳摇了摇头,把图纸送了回去。江渡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小镇上人口少而且相对聚集,作为居住区还都是邻里相互熟悉,就这个条件便是属于商业街的,酥心所在地不具备的。而且开销成本都很大。
“所以我想的是……”江渡再次开口提了个主意。
对于店里的状况,他也是很忧心的。李老板对他很好,他也想尽可能帮她一把。
他简单概括了下自己的想法,李梅芳听后点了点头:“这个听起来很好,我女儿这几天也老说让我干干互联网什么的,我之前一直觉得没必要啊……现在想想不跟上时代不行啊!”
“那好,这几天我会把具体的方案写下来的。”江渡苦恼地笑了笑,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和李老板其实没什么差别。
谁敢想这一个清秀帅气的人,前几年还在用老掉牙的老人机……
有一次江渡被女生搭讪,他像往常一样拒绝却无果,犹犹豫豫拿出老人机尴尬一笑,对面的女生也就意味深长走掉了。至此,这个方法就成了他拒绝搭讪的好法子,还蛮管用的。
可等和江娅重逢后,江渡就很少被女孩搭讪了,甚至于他去菜场买菜,在菜摊子前比对蔬菜的时候,还有一次被买菜大妈笑着问道:“是不是买来给老婆烧的?甜蜜得很呢!”
江渡红着脸否认,解释说是给妹妹烧的。对方便会大吃一惊:“哎呀,抱歉,我看老板你挑菜的时候笑得可甜,和那些新婚小夫妻来选菜是一个样子,所以误会了。”
江渡一愣,下意识摸过自己的嘴角。
“怎么了,小渡,想到什么事情了笑得那么开心?”
小渡怎么一想到妹妹就笑,一笑就被抓包[墨镜]
好了好了,很快就会让这个闷葫芦开口的,但还是需要点矛盾来调味[墨镜]
没矛盾怎么让他们床头吵架床尾和[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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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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