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接?”
江娅保持着伸手递花的姿势,持续了半分钟,江渡一点反应没有。
二人间突然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
沉默着,沉默着……江娅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发言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她很不自然咳嗽了一声,强行把那朵花塞到江渡手里道:“我给的东西,你必须收下!”
江渡两只手张开垂在身侧,右手被江娅牵起,五指被她的手掌拢着收紧,花茎细细嫩嫩的,似乎一折就断。
同样细嫩的还有江娅的手。她有些冻红的手盖在江渡的手背上,二者相差很大,不只是大小还有皮肤的状态。
可赶紧回国了——江娅怎么也没法不去在意这双手——再不回去治疗,江渡这双手算是废了。
当然,她更在乎的还有自己那条惨兮兮穿了个窟窿的小腿。
江娅思绪万千,就连江渡好久没有开口都没有去注意或是说在意了。她自顾自收回手,拉着调子说,回去吧回去吧,被江渡推着从这欢天喜地的氛围离开了。
回国的机票订在二天后,江娅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来挥霍。可她哪里没去,抱着个本子窝在床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挠挠被裹成火腿的右腿,解一解解不了的痒。
她想到了个好法子——一个让酥心蛋糕坊热闹起来的点子。
江娅在国外学的是设计类的专业,几只临时买来,儿童用的彩蜡也能用的得心应手。
她就着脑海里昨天庆典的记忆,为李老板复刻了一个汉化版的mizo庆典。suxin庆典。
江娅画得起劲,连突然响起的敲门声都没听见。在卫生间洗漱的徐玲高喊了几声让江娅去开门,后面才反应过来现在此人是个独腿侠,嘟嘟囔囔抹着脸上面膜去开了门。
她这一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嘭”一声,门应声关上。
敲门声江娅没听到,开门声江娅没听到,但是关门声江娅听到了。
坐标床上,震感明显。
江娅茫然抬头,就见飞速朝她靠近的徐玲。
“……怎么了?外面爆发丧尸病毒了?”
“比丧尸还可怕……”徐玲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但碍于脸上面膜的存在,做不了什么脸部表情,只能用肢体来表示情绪。
徐玲:“要是丧尸倒还好,毕竟我最近老在看末世生存小说,理论知识多得爆棚。”
……?这要是有实践理论才可怕吧?
江娅无语了一小下,在徐玲一脸“你猜猜看”的表情里发问:“外面是……江,江渡?”
“不是他!是一个能让我觉得江渡都变得眉清目秀的人!……果然人与人是比较出来的。”
徐玲:“是温知时啊温知时!白切黑的死变态来啦!”
江娅闻言变了脸色。
雪崩那天除了她与江渡没有其他的受难者,就是因为除了他们俩跑到了野雪区外,其他游客都比较老实听话。
而促使江家兄妹前后到那片林子里的,是温知时。
他后面带着救援人员精准在林子外不过几米的地方找到江娅他们,也半算是自己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算什么?杀人未遂啊!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啊……没杀掉不甘心嘛。”
江娅翻了个白眼:“我们这才叫真被资本做局了。”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这种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温知时很早就居家移民,但家里产业在国内也有涉及。
多个朋友好比多个敌人。
林纾在这种事情上冷静地可怕。
——可怕到在面对一个差点害自己表妹死了的人时,也会首先考虑家族企业利益。
但真老实说,就算把温知时告上法庭,他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唉,资本,唉,金钱的铜臭味!
江娅把着拐杖走到门口,心里恨得牙痒痒。
在这段时间里,江娅终于可以冷静思考和温知时的恋爱细节。在盘算了几年里她经历的种种,江娅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之前的自己和温知时。
新仇旧怨一起来了,公了不可私了总行了吧。
怎么了?用拳头了!
抱着这股子劲头江娅开了门,可从徐玲肩头望到温知时的脸时她还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几日不见,这人憔悴了很多,穿着呢绒高领毛衣,领子直直拉到了鼻子下面,整个人也有点说不出的怯生生。
他那双眼睛又红又肿,左眼处还有个淤青,显得像是一只为了拍彩色照片所以画了彩色眼影的熊猫。
“……”
江娅没想到,自己的士气居然因为一只熊猫泄了。
熊猫看见江娅出来,开口道:“江娅……”语气可怜兮兮的。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江娅没忍住问道。这一看就是人打的嘛。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江渡的眼睛就被温知时打了一拳,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江娅这脱口一问,不是可怜他,纯属幸灾乐祸想看看哪个人那么侠肝义胆帮她出气。
温知时听言,很变扭地拉了拉衣领,几乎是要把领子盖住整张脸,道:“没什么……”
正主不愿意回答,徐玲很恰时帮了他一把,悄悄附在江娅耳边说:“是江渡打的,在酒店大厅,闹了好一通呢。”
江渡?!
江娅瞳孔地震,她看江渡这几天蔫了吧唧的,居然背着自己干了这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亏也亏在前段时间她出不了门,错过了这一场大戏。
江娅叹了口气,没有怜惜,满是错过好戏的惋惜:“所以呢,现在你又来找我干嘛?我直说了哦,你现在已经划入我的交际黑名单,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她很直白地说,不愿意多做纠缠。
像温知时这种人,直说了他还不一定听,不直说就更别提了。
本以为这话一出他会有所不爽,但温知时很爽气地立即说:“嗯,对不起娅……江娅,我错了。”
他态度算得上诚恳,道歉时身子一边却一直朝后倾斜,眼神也游离着似乎在看什么,江娅依靠着墙壁注意到这一点。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扶着徐玲往前蹦了几步,推开温知时从他刚才看的那个地方望去。
“江渡!”
果然,在这条长走廊的不远处,江渡双手抱胸静站在那里。
底光使得他的脸色不甚清楚,只有见到江娅探出头的那一瞬间才能从他掀起的眼帘处看到一点亮。
“你肘开下。”江娅拿起拐杖摆了下温知时,三两步朝江渡过去。
徐玲担心她跟了上去,莫名其妙被落下的温知时犹豫了一会也一起上前。
不太宽敞的走廊一下子变得拥挤,江渡深深看了一眼最后走来的温知时,再扫过徐玲,最后才把眼神落到欲言又止的江娅身上。
他饱满的下唇被他抿地有些红肿,江渡稍稍张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的视线自落到江娅脸上就没有挪开,江渡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女孩,眼里失去了前几天对他满满的怨气。
可这几天,他或是冷落或是严词拒绝,按照女孩的性子,早该狠狠扇他两巴掌后就把他赶出自己的五米内。
但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他都这样了,江娅还是和以前一样眼里带着星星看着他。
江渡藏在刘海下的眉毛皱了下。
头发是他遮掩情绪的帮手,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一脸呆木地呆站在原地而已。
气氛很安静。其余三人心里各怀想法,都没有第一个开口。
温知时这一番道歉是江渡逼迫,哦不,建议的?
江娅和徐玲心里亮起来一个小灯泡。
江渡这一行为,不知道该说他单纯过分,不知道温家权利,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之后也许会落到他身上的报复。
徐玲和江娅交换了下视线,都没能明白江渡的意图。
他这到底是在替“妹妹”打抱不平,还是……
“丫丫,你当心腿,快回去休息吧。”
许久,江渡才总算开口了。
他看了下江娅有些歪了的身体。
临时买来的拐杖,江娅又是头一回用根本用不习惯。她学不会使力,整个人重量压在好腿上,那只腿已经有点麻了。
江娅咬着牙没有说,但是江渡看得出来。
他伸出手拦住江渡的腰:“我抱你回去好吗?”
江渡动作着,身子超江娅倾了过来。他凑过来时,江娅闻到了江渡发丝上带着酒店里洗发水的味道,很清香的依兰香。
不是熟悉的气息,陌生的味道让眼前这幅熟悉到不行的身体都带上些陌生感。
江娅被声音震得耳根子一麻,全身顿时僵住。
拐杖徐玲识趣地收走了,江渡不得回复也不动,左手安分地护着江娅的侧腰。
直到腿上的麻意和腰部传来的麻相交,江娅才磕磕绊绊说了个好。
江渡很轻松将她抱起,他对着徐玲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到温知时身边时只用余光扫了过去。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温知时眼里的凶狠。
可现在他的全部心神,早已只够用来思考江娅的事情。
怀里的女孩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柔和的下颌线,浑然不知将他拢入怀里的江渡,心里的波涛汹涌。
……
回国后,二人火速去前往治疗。江娅的腿伤口有些发炎化脓,好不容易缝上的针要拆掉重新来过,麻药劲过后擦药的时候疼得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徐玲被带动的也有些想哭,到最后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哇哇大哭。
这药徐玲是没勇气帮忙了,擦药的事情还是交给了江渡。
江娅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吓人,多再养个几个月也就能恢复如初,反观江渡的手指就不是很美妙了。
他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靠近手掌的第一指节比其他指节打出了不止一圈,用着也没有以前看得利索。
换成江渡上药后,江娅不太好意思大哭,噙着眼泪和江渡搭话来转移注意。
“你这个手没事吧,会不会影响做蛋糕?如果有影响,李老板把你炒了,你也不许再去干其他累活脏活了!要不然你这只手就是彻底废了……”
江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江渡却只回了个好。
女孩不满地皱了皱鼻子,眼里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这次是疼的,不是伤心的。
江娅没那么脆弱,她已经被给足了爱,不需要靠从恋爱里寻求安慰。
她就算在爱情里有低落也只会是一点点。
为男人流眼泪是最不值得的,要流最多最多就只能流一次。
流完,那这个男的她也就不要了。
江娅看得出江渡在和自己避嫌,可真说是避嫌,他的疏远又太过克制,暗戳戳做的事情又太过暧昧。
江娅从没有追过男生,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她现在缠着江渡的行为感觉也不太像是追他。
到底江渡喜不喜欢她?
江娅不明白,她觉得是喜欢的。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吻她,又为什么要在她告白的时候漏出那种表情。
药上好了,江渡小心翼翼给她缠上新的绷带。他抬起脸想问江娅晚上要吃什么,就见女孩眯着眼睛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他意识到,江娅暂时决定缠着他不放了。
我活过来了[可怜]终于挺过最痛苦的半个月了我哭死,接下来猛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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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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