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腊月，新春伊始。长济这座南方城市已经换上新衣，道路两侧的树枝挂着暖色的灯光，商户们给自己的门面装饰上喜庆的贴纸等等，路上有不少的车出门都是为了采买年货。这会是二十五，镜光的正式放假时间从二十六开始，有些人甚至更早就请假踏上回老家的路程。
办公室这会只剩下老许、赖嘉俊、江怡然、小吴、许优。办公室这些天倒是没有再起什么摩擦，还在岗位的这几个人除了江怡然，都不怎么爱说话，江怡然仍处在与赖嘉俊吵架的不愉快中，所以他也不怎么说话。许优带着耳机回复陈茸，陈茸问她春节要不要出去玩。现在好些人过年不回家，选择出游。本来二人还在计划去哪里玩，聊着聊着，陈茸又说去不了了，家里让她节后想去哪就去哪玩，年一定要回来过。
“嗯。我家刚才也打电话过来了。”许优挂断了耳边的电话，是妈妈打过来的电话，她说今年一家要回定海过年。这会已经在路上，问许优什么时候回去。
陈茸看了屏幕上许优的回复，不由得欣喜：“你们家今年回定海啊？我们到时候又可以约着玩了！耶耶耶耶耶耶！！！”陈茸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许优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你到时候和我回去吧？我开车载你嘻嘻。”陈茸也是明天放假，她准备自己开车回定海去。
许优回了个：“好。”
“你什么时候考科一啊？”许优已经在驾校待了快两个月了，还没有报名考试，教练说是为了攒时长。要到时间了才能去考试，看样子是节后的事情了。
“应该节后去考试。”许优答道。最近练习还算稳定，刷题软件上几次测试也都是通过，一次过几率挺高的，她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陈茸在那边还在聊她当时考驾照的场景，她说科二很难，让许优一定要多练习。许优应声。
办公室门口有人进来了，许优还没注意到，赖嘉俊已经站起来，是面面。许优抬头看到二人站在门口，面面正与赖嘉俊说着什么，许优转头看了下江怡然，江怡然注意到许优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短暂的交汇后，又回到门口二人身上。赖嘉俊叫了声许优，许优摘下耳机走了过去。
“怎么了？”许优出声询问。
MINNIE看着她，她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安，她甚少露出这种表情。赖嘉俊开口道：“洪总监让你过去汇报工作。”许优大概知道面面这表情是怎么一回事了，许优倒也坦然，该来的总要来。
“我一个人吗？”许优问。
面面点点头。许优思索，往常工作汇报都是江怡然和她一起去，因为两人算是一个小组，负责相同的项目。自从下半年开始熟悉业务之后，有时候两个人也各自负责单独的项目，但这还是头一次要求她自己一个人去。
“现在去吗？”
“嗯，你现在和我上去。”
“好。”两人一左一右走在走廊上。许优转过头回看了赖嘉俊一眼，赖嘉俊也正看着他，他轻轻点了点头。
在进门前，面面站住了，她深吸一口气，说：“他问什么你说什么就好。尽量捡着好听点的说。”许优看着面面担忧的眼神，宽慰道：“别太紧张了。我没事的，只是汇报工作。”
面面轻微点了下头，两人步入门内。一进设计部的大门，门口摆放了一只巨大的金蟾，之前在设计部就没见过这摆件。想想也知道是谁带来的。
设计部的人这会还是很忙碌的样子。节前这段时间没有什么项目，设计部的人仍在交接着一些任务，但前端部门并没有收到需要对接的工程。
许优看着其中一个空着的座位，那是小高的座位，许优问面面：“小高请假回老家了吗？”
面面看着许优说的那个空位置，小声说：“他离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两个礼拜前。”
“啊嚏——”办公室里有人不住地打着喷嚏，许优望去，她身上穿着单薄，南方的室内不怎么开放暖气，室内只比户外好那么一点——没有寒风。
面面摇摇头，从自己的桌上抽了两条姜茶，放到她桌上。
已经到了里间办公室的门口，面面叩门：“洪总，前端部的小许来了。”
“进。”这一幕还是那么熟悉，她又一次来到设计部汇报工作，又一次带着那种未知打开这扇门。只是这次门里的人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一开门，就看见酒吧里那张面孔。他正坐在总监的办公椅上，双手交握，放置在桌面上。
“MINNIE你先出去吧。”他让面面退了出去，现下只有他和许优二人。
许优开口道：“洪总监，我来汇报本周工作。”
对面的摇摇头打住她汇报，说：“小许啊。其实呢，这次叫你上来是给你提个醒儿。上次评审你那个组件，颜色饱和度是不是低了2%？我当时没深说，怕你们年轻人面子薄。但你要知道设计是门‘系统工程’，你那一出错，后面其他部门全得跟着擦屁股。明白吗？”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在上周，事后许优已经修改好了，她说：“已经按照你的意见修改过了。”
“我不是在问你改没改这件事，改是应该的，我是要你端正你的态度。而是要听你的‘反思’。”
许优深呼吸一口，尽量平静地说：“我对品牌色板的最新规范没了解透，直接沿用了旧版，导致banner与主KV色差2%。往后我将把色板文档钉在Figma首页，再加一条CI脚本自动校验色差。”
洪海翔把身体往后一靠，交握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嗯，还行。不过如果我来讲，我会先上价值，再落到执行，最后升华到‘用户心智’。你呀，还是太年轻，太工程师思维，缺大局观。”
许优沉默两秒，回了句：“我后续加强。”
洪海翔这时忽然一笑道：“对了，春节排班你看了吧？本来我们是从明天开始放假，但我刚才跟HR商量了一下，除夕那天线上要留一个人做紧急热修。我想来想去，你最熟悉那块代码，又年轻，家里也没孩子。就辛苦你一下？放心，调休我记着呢，明年给你补，好不好？”
许优捏了捏拳头，还是应了下来：“好。”
洪海翔在对面观察着她，对她这副神情颇为满意，说“职场呢，吃亏是福。你回去把值班方案写个一页纸，今晚8点前发我。”
“好了，回去吧。”像是还没尽兴一般，许优开门准备走时，他又说：“提前祝你，哦不对，祝你家人新春快乐！”看着许优带着略显不悦的神色离去，他心满意足地将手打开，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左右微微摇晃了两下。
走出门，面面迎了上来，看到许优面色晦暗。她问：“还好吗？”
“总监让我除夕值班。”许优小声说，面面轻叹一声，送许优出门。她望了一眼身后，才和许优说：“你上次会议贸然出头，让他记住你了。”
许优说：“也许吧。”
面面拉过她，紧张环视一圈周围之后，才小声说：“以后做事千万要注意。”
许优想到刚才没来得及问完整的小高离职，她又问了一次面面。面面却说：“这儿不是个合适交谈的地方。有空我们再聚吧。”她叮咛一声，看许优面如土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优转身走了。
在转身离去那一刻，许优脸上不悦的神情一扫而光，她面上淡漠，嘴角似有淡笑。
她拿出手机，打开工作号，她搜索小高，果然群里已经没有这号人了，包括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也没有了。她和小高对接，主要都是依靠工作号，没有他私下的联系方式，但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有小高的联系方式。她打开VX给何见明发了消息。
在等待何见明回复的同时，许优给陈茸也发了消息。
“你之前做红薯账号花了多长时间？”
陈茸一直没收到许优的消息，这会正用指甲剪修磨着自己的手指甲，看到她的消息还以为许优把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她连忙打字：“花了三个月吧。流量一点一点好起来的，我和你说，你要是做网红，我来帮你选择赛道，绝对火得比我快。”
看到对面发来的“不是要做网红”，陈茸就像霜打的茄子。但还是问了句要做什么？
“能帮我个忙吗？”
许优很少向自己提出帮忙的请求，陈茸坐直回复：“当然可以。”
“我还没说是什么。”许优回了句，又打字说：“晚上见个面？”
“好啊！吃什么吃什么！”许优看着陈茸的回复，她反问道：“你不是有好几家收藏的店吗？你选一家就好。”陈茸从前给许优分享过一张清单，上面都是她想去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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