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刷着手机，今天办公室肯定是异常热闹，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着，前端和设计今天要打仗了。
“怎么说？”问话的人还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旁边的人哎呀一声，说：“这你都不知道，昨天群里消息你没看？”
那人摇了摇头，说：“昨天都忙着拍摄，哪有时间看大群。”
“你下班回去不刷手机呀？”
“累了。回家躺着都差点直接睡着了。”
闻言，那人也只好从头开始讲起，说到总监要求把提升28px……许优已经快到办公室了，没有再继续听，后面的结果她也大致猜得到——毕竟昨晚上，用户都把话题直接刷上热搜了。
许优站在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赖嘉俊的声音，这还是许优第一次听见赖嘉俊用这种气急了的声音和人说话，她一直觉得赖嘉俊这人的脾气是点不燃的。
“你跑720P测了吗？你看看这图片，导航都折叠成什么样子了！”企微一声响起，是赖嘉俊发在群里的消息。
许优刚从门口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赖嘉俊就从他的座位上跑到老李的位置上对峙了，老李脸上并无慌乱，毕竟他也这么大岁数了，不至于被个小孩吼两声怂了。
“总监让我快速验证的，我哪来的时间。”
“昨天我提醒过你的，李哥你也说不用我来提醒你，你自己知道流程。那我问你，你知道低端机适配是必要路径，你签字了？”
“没有。”老李神色不改。
赖嘉俊深呼吸一口气，质问道：“那现在出事了，谁来背？”
“什么路径不路径的，我只知道上面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老李也有些恼火，自己一把年纪被个小辈指着骂着，本来之前的事情就让他心有芥蒂，他那张嘴又忍不住说：“赖嘉俊，你也不用这样。老许没来，你在这充什么大王。”
老汪安抚道：“老李你和小辈上什么火。坐下坐下。”
江怡然从门口进来，淡淡扫过一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问了一边的小黄：“这是怎么了？”
小黄小声道：“还能啥啊。昨天的事呗。这事和你没干系，可别插手了。”
“我又不会上去揍老李。”江怡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老李还没缓下来，听到江怡然这句火气又噌地冒出。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小赖你的跟班来了。要我说还真是好啊，吵架吵不赢，还有个能当打手的。对着我们这种老员工是一点不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跟班他爸是李刚呢。”
小黄听到老李用的老梗，碍于当下的气氛想笑又得憋住，他脸色涨红，小吴拍了拍他的背，怕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江怡然还没来得及回怼，离得近的赖嘉俊放了狠话：“李哥，从前一直因为你是前辈而敬重你。现在看来，你身上没有任何值得我们这些后辈敬重的地方。”
老李咬牙切齿发出几声：“你……你！！”
“事情已经这样了。吵架也于事无补。”老赵在一边提醒，办公室里又有人走了进来，步伐急切，一看来人正是老许。老赵出声：“老许。”
这件事已然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老许开口就是：“小赖，先回滚止血；老李，补测720P；我来做复盘责任人。”老许简单几句话，是早就想好了的解决方法，说完之后他又快速走进了办公室。进办公室之前，他身形一顿，说：“不要让我再听到任何争执。所有人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
这一声令下，办公室怒气未消的，看戏的，都回到各自座位上忙活去了。这件事和许优没有什么关系，许优看了一眼赖嘉俊和老李。前面那件事还没解决多久，这会办公室又一次内乱了。这局面对前端很不利。非常不利，她只能猜想洪海翔是借此引起内部斗争，最后的目的呢？
大群里，赖嘉俊把前端部门的checklist截图出来，其中一条用红框标亮，群内消息静了下来，红框内容是：没有经过低端机走查，禁止上车。
群里忽然有了消息，是洪海翔发出的消息：“不要用流程做挡箭牌，只要告诉我现在这个结果谁来负责。”
紧接着又在群里发了条语音，许优语音转文字，内容是：“这条都被骂上热搜了。到现在为止，你们前端在搞什么飞机？二十分钟内给我回滚报告，不然全部记过。”
赖嘉俊打开CI发现回滚按钮灰掉，这很明显就是洪海翔做的，他已经把master设置成总监审批模式。他这是真不给老许留一点退路，硬逼着人往他布好的路线走。许优在隔壁，听到赖嘉俊的键盘声停了下来，见着赖嘉俊盯着电脑，小声询问：“怎么了？”
赖嘉俊缓缓转过脸来，说:“无法回滚。”
许优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洪海翔几乎一手遮天，事情做到这个份上，许优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问问老许吧。”
赖嘉俊私聊了老许，他给了老许两个解决方式：“要么强制重启流水线。要么我提单举报老李故意破坏生产吧。”赖嘉俊发出去之后，彻底清楚了洪海翔有多么不好对付。他也觉察到，洪海翔也许并不止对他一个人发起了邀请，办公室内斗那次，让洪海翔发现了漏洞。他可能找过江怡然，也可能找过李东方。负责回滚的事项，他也知道是赖嘉俊在负责。这对老许来说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对赖嘉俊来说何尝不是呢。只要赖嘉俊动了一丁点报复李东方的意思，李东方早就被记过。但那时，前端的同事关系将彻底恶化。
老许在办公室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来自赖嘉俊，一条来自李东方。赖嘉俊的消息他看了，李东方的消息框，他点开来看，上面写着：“总监说回滚可以，但是得你签字。”
洪海翔发来一份文件，文件名为《转岗意向书》。
老许在职场上数十年，他当然知道，这个锅看样子是要他来背了。他不由得笑了一声。洪海翔啊洪海翔，做得真够绝。
午间饭点，许优坐在咖啡馆等人，这个点大家都在吃饭，咖啡馆里没有什么人。她静坐着等人，约莫五分钟后，有人朝着她的位置走了过来。两人坐的位置还算隐蔽，为保谨慎，讲话还是小声交流。
“松饼吃吗？或者点些别的。”许优把菜单递了过去，赖嘉俊随便翻了下，点了个意面，咖啡先端了上来。许优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赖嘉俊的表情显然还没有从工作里走出。
“喝点水吧。别太紧张。”
赖嘉俊说：“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和老许说了情况，老许到下班都没有给我回复，我那边一直不回滚，造成的损失就越大。”
“这件事最后总要有个人背锅。你觉得老许会选哪个？”许优问。
“李东方在老许手下待了好几年了。老许是个念旧情的人，我当然觉得他会选第一条。可到现在一点消息没有。”
许优打开手机，查看了网页，对赖嘉俊说：“你看，已经回滚了。”
赖嘉俊拿过手机，心中疑问，难道老许强制重启了？”这会没有电脑不方便，赖嘉俊想着回去查看一下权限。
“事情告一段落了。”许优说。不管怎么样，目前是止血了。
“嗯。还有一件事。”赖嘉俊目视许优说：“洪海翔让我整理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收集公司各部门对他有意见的人。”
“你整理得怎么样？”
赖嘉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这会不像来时那么焦急了，他把手机递给许优，屏幕上已经打开了一份文档，许优接过手机浏览了一下。这份名单只有十几个人，这些人里许优看到了有些印象的人。
“你就打算交这份给他吗？”许优问。
赖嘉俊正在喝咖啡，轻轻点了点头，许优对着他的表格看了很久。之后在他手机上打起字来，重新编辑了一下这份文档。赖嘉俊放下咖啡问：“你在做什么？”
许优没回她，敲敲打打好一会，才把手机还给赖嘉俊。
赖嘉俊看着表格里新增的人名，这名单的最后几行里，许优把自己的名字也录了进去。
“你这是？”这份名单的作用就是为了清理掉反对洪海翔的人，他故意没写许优的名字，哪怕许优之前公然顶撞过洪海翔。哪怕事后洪海翔问起，赖嘉俊也会找个理由搪塞洪海翔。
“你这份名单不够真实。拿去做洪海翔的通关文牒怕是不太行。”许优说的，赖嘉俊也想过。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名单，问许优写下的这些人她都认识吗？
“周凡，刘泉……这都是？”
“春节值班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人在值班啊。”许优朝着赖嘉俊一笑，这一笑看得赖嘉俊更是莫名，“你就这样把他们写上去了？”
“嗯。”许优的语气里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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