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川河畔，瑞国联军的营帐连绵数里，晨雾中，“瑞” 字大旗与瑞国凤纹旗交相辉映，猎猎作响。
河畔的晨雾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冷，像极了此刻瑞国联军营帐里的气氛。天还未亮透，青灰色的天幕下，“瑞” 字大旗与瑞国凤纹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旗角扫过营寨木桩，留下细碎的摩擦声。赵安歌披了件银甲，甲片边缘还沾着昨日演练时溅上的泥点，她握着那柄刻着 “瑞土不亡” 的匕首，刃身映着熹微晨光，泛着冷冽的光。
“该查粮草了。” 梁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了件藏青色的锦袍，外面罩着件短打，手里攥着本牛皮账册，指腹蹭过泛黄的纸页，还带着刚清点完粮囤的寒气。赵安歌回头时，正看见他把账册往腰间一塞，伸手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耳朵——这人总是这样，明明出身世家，却总把自己弄得像个奔走的商队管事，连耳尖的冻疮都顾不上。
两人正说着，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成武掀帘进来，甲胄上的冰碴子还没化，顺着衣摆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殿下，刚探得消息，赵玠派叶绥那三万残部，守了河对岸的巢翠关。” 老将军往桌案上摊开张粗糙的舆图，指尖重重戳在 “巢翠关” 三个字上，“这关口地势太险，两边是峭壁，中间就一条道，底下还埋了拒马和陷阱，硬闯的话，咱们的人得填进去一半。”
赵安歌俯身看着舆图，指尖划过菱川河的支流，忽然想起前几日徐夫人派人送来的密信—— 青川郡的梁家旁支，近来总借着 “探亲” 的由头往赵玠控制的城池跑。
她抬眼看向梁缨，见他眼底也藏着几分凝重，便知道他也早察觉了不对劲。这几日联军看着势头盛，三郡兵力加起来快十万，瑞国旧部还在源源不断赶来，可内里的窟窿却不少：菱川郡的贵族总在私下嘀咕，说她一个 “亡国公主” 不该掌恒国的兵；梁家的几个老人更是明里暗里劝梁缨，说 “大丈夫该自立，何必屈居女子之下”；还有赵元英派来的联络官，昨日见她时，话里话外都在打探联军的粮草数目，那眼神，活像是盯着猎物的狼。
“硬闯肯定不行。” 赵安歌直起身，把匕首往腰间一插，“吴将军，你明日带主力在巢翠关正面列阵，多备些旌旗和鼓乐，把阵仗做足，让叶绥以为咱们要强攻。” 她顿了顿，看向帐外候着的玄楚，“玄楚，你挑两千精锐暗卫，今夜就从支流偷渡过去，记住，船要涂黑，人要裹紧黑布，到了对岸先摸去敌军粮仓，一把火烧了它。”
玄楚躬身应下，刚要退出去，赵安歌又补了句：“烧粮的时候留个活口，让他把‘瑞军已破后营’的消息传回去，越多越好。”
等帐里只剩她和梁缨，赵安歌才拿起那本粮草账册，指尖划过 “梁家旁□□行记录，声音压得极低：“你家那些旁支，最近跟赵玠走得近。” 梁缨的手指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我早让人盯着了，前几日还截了他们送出去的信，说要里应外合，趁咱们攻巢翠关时，烧咱们的粮草。” 他苦笑了下，“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哪管什么家族情谊。”
赵安歌握着温热的茶杯，忽然想起初见梁缨时，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如今这人却站在她身边，帮她盯着自家的内鬼，帮她算粮草，帮她挡那些明里暗里的刀子。她抬头看向他，见他正低头摩挲账册的边角，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等过了巢翠关，咱们就清了这些内鬼，到时候没人再敢说闲话。”
梁缨抬头看她，眼底忽然亮了些，像是落了星光：“我倒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和你在一起就好。”
帐外的天渐渐亮透，雾散了些，能看见远处的士兵正忙着搭灶做饭，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马粪和粮草的味道，倒有了几分烟火气。可赵安歌知道，这平静底下藏着多少暗流——巢翠关的敌军，联盟里的内鬼，还有孙无垢、赵元英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她握紧手里的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忽然觉得踏实了些——至少身边还有梁缨，还有吴成武，还有那些真心跟着她的瑞国旧部，总能闯过这关的。
山河破碎这么快，始料未及。肩上的担子有千钧，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赵安歌抚摸着三色宝石匕首，母亲来信说明，她亲自去宝藏所在地，将复**费筹措出来，只等军费一到，重金招募人才和兵马，届时百十倍的军力便可围城而下，减少更多的伤亡。
眼下更急的是，随军的军医和药草。
赵安歌多日来持续联系郁连华，可惜始终没有回信，她一心扑在与克教的斗争中，或许也不想参与自己的征战。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薄烟上前道：“殿下，快看看谁来了。”
赵安歌立刻起身，有些头晕目眩，一双娇柔之手按住她的头顶，顿时就神清气爽，赵安歌抬眸，“总算把你盼来了。”
郁连华脸上的伤痕在光的映射下还有浅浅痕迹，如今已经修复的大好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两个人抱在一处，“想你。”
二人久别后重逢，说话不断，郁连华拿出自己的方子扣在矮桌上，“总算是被我研制出来了，这几日兵荒马乱，幸好我托灵教的人脉到此，一路艰辛不必多说。”
“快去沐浴，”赵安歌吩咐人去给郁连华一个单独的帐篷，“一会儿咱们再说。”
等到收拾妥当，赵安歌细细看了方子，如今最难的问题的就是如何打破服用了云易散的魔兵，郁连华一来自然是如虎添翼。
眼下攻打回瑞国国土，还需要穿过三道险关——白石关、岗夏关、南陵关，两湾流域——龙华奔流、盐海，这**可暂解，地势却难，现在已经到深秋，在拖下去，就到寒冬，天时不占，需要速战速决。
“夜里吃过饭，我们商量战局，叫人都来。”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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