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当天，袁矜越起床帮鲁山剪了两朵窗花，然后收到了“孟逸丰”的消息。
“孟逸丰”：【演唱会是不是晚上七点半开始？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袁矜越：【不了，我家里要吃团圆饭，你也陪陪家里人吧，吃完饭我去接你。】
“孟逸丰”：【好，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袁矜越：【什么都不用，人到就行。】
“孟逸丰”：【人要不要仔细打扮一下？】
袁矜越：【？】
“孟逸丰”：【我担心给你丢人。】
袁矜越忍着笑，回复：【不会，不过你愿意打扮一下也行，按你喜欢的方式来。】
“孟逸丰”：【好。】
一边剪窗花的袁歆遥斜了她一眼：“小年不和男朋友出去玩？”
袁矜越已经懒得和姐姐掰扯了，她谨慎地观望四周，看到鲁山还在厨房没有过来，小声警告袁歆遥：“不许在爸爸面前乱说。”
“这有什么？你都这么大了，谈恋爱谁管你？”
“还没谈上行了没？”
“哟，稀奇了，”袁歆遥逗她，“还有我们圆圆追不到的男人？”
袁矜越撇嘴：“不是我追他，是我们还在接触阶段，没那么快。”
“你喜欢他什么？”
“……脸？”
袁歆遥无语：“我们老袁家的女人怎么都这么肤浅？”
一旁剪窗花的蔡围闻言，笑盈盈道：“我就知道你那时候也是喜欢我的脸，还不承认。”
“你少不要脸，”袁歆遥懒得看他，问妹妹，“那个小男生帅还是你姐夫帅？”
袁矜越仔细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他帅。”
曼曼不乐意了，她大声喊：“爸爸才最帅！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鲁山疑惑地从厨房里探出头。
袁矜越一把捂住小孩的嘴。
……
在家吃了午饭晚饭，袁矜越把该带的东西收到包里，给“孟逸丰”发了消息，就开上车出发了。
演唱会的地点在梁城体育馆，袁矜越去接了“孟逸丰”，然后把车开到体育馆附近的酒店，停好后就走了进去。
唐绪跟在她身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袁矜越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回过头看到“孟逸丰”还站在原地，踌躇着不肯往前。
“怎么了？”
“我……”唐绪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这是？”
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袁矜越却提前去接他。本以为她是想和他到处逛逛，没想到却直接带他来了酒店。
就算知道她不会做什么，可是两个人孤男寡女，怎么说都不太好。
袁矜越恍然大悟，她解释道：“时间还早呢，我订了房间，先去休息一下呗，你不要想东想西。”
“可是，万一被熟人看到了怎么办……”
唐绪越说越小声。
“哪有那么巧的事，”袁矜越好笑，“再说你都住过我家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共处一室怎么了？”
说得也是，唐绪只好跟上她。
所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熟人，而且袁矜越订的房间很大，宽阔的空间冲淡了暧昧尴尬的气氛。
袁矜越把包丢到一旁，靠着沙发半躺，懒懒道：“我看会电视，你随意。”
唐绪站在她面前，突然觉得有点羞耻。
她好像，真的没注意到自己今天的变化。
不知怎的，唐绪心里溢出一丝失落，却赌气似的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他半天不动，袁矜越好奇地看过来。
只这一眼，她的目光就被黏住。
刚刚去接他的时候太着急，开车时又不容分心，这才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你化妆了？”
唐绪瞪大眼睛，脸颊迅速涨得通红，他拼命摆手：“没有没有，就打了个底。”
大概就是一层浅浅的粉底，盖住了孟逸丰小麦色的原始肤色。
“是不是不好看？”他小心翼翼地问。
突然非常后悔。
“没有，”袁矜越又笑了，看得出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她招招手，“不过这个色号不适合你，而且好像有点浮粉——我帮你重新化一个吧？”
当然了。唐绪默默地想。
孟逸丰手里的存款并不多，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买不了太昂贵的粉底。唐绪也不想找他要钱——找自己的身体借钱买化妆品，怎么听都非常奇怪。
“好。”他点头，自觉地去洗手间卸妆了。
唐绪第一次接触化妆品，是在高二那年的文化艺术周。
当时郑帆在台上扮演王子，英俊的脸和深情的台词引起了场上不少尖叫。
唐绪很恶毒地评价：“舞台灯光真厉害，这人跟平时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旁边坐着一个同班的女生，听了这话，立即为郑帆鸣不平：“别胡说，我在化妆间看到他了，没有灯光加持也很帅好不好？”
“那就是化妆化的。”
“化妆化的咋了？反正就是帅啊，帅到连人家袁大小姐都喜欢。你也去化个妆，遮一下你脸上的疤，说不定袁大小姐也会喜欢你。”
从小到大因为这道疤受过的调侃太多，唐绪已很少在意。但此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心思一动，问：“你们女生能接受男的化妆？”
“怎么不能？男明星哪个不化妆？化得好看就行，你们男的也该化化妆了，走路上全是美女配猪。”
唐绪默默地把这句话记到了心里，并在高考后付诸行动。
当然，他化妆技术实在很烂，连粉扑都拿不稳，更别说想办法遮住这道疤了，不然当时也不会那样去见她。
唐绪认真地卸完妆，把脸擦得干干净净，才走到袁矜越跟前。
“开始吧。”他闭上眼睛坐好。
袁矜越忍俊不禁：“不用这么紧张，我化妆技术还不错。”
唐绪有些怀疑：“可我很少见你化妆。”
“我不太喜欢给自己化，”袁矜越把瓶瓶罐罐拿出来摆好，“给别人化可以一直欣赏，比较有成就感。”
袁矜越先给他敷了一张补水面膜，然后重新靠到沙发上和他聊天。
“你之前也化妆吗？”
“……不化。”
“那今天是？”
唐绪不好意思说他在网上查了很多“陪女孩子看演唱会”的攻略，发帖的人都说男生要认真打扮一下，不经意间流露出有别于平时的精致，让女生知道他对这次约会的重视。
“就随便涂了一下。”他含糊地解释。
袁矜越没有揭穿他，等面膜敷好，就开始给他上妆。
“你皮肤挺好的诶。”虽然有点黑，但竟然出人意料的光滑，不仔细看一点毛孔都没有。
和她离得很近，唐绪有点紧张地咽下口水，强迫自己平静一些。
听完袁矜越的话，他思考几秒，想到了自己的脸，除了有一道明显的疤，比孟逸丰这皮肤可好多了。
于是他哼哼一声，道：“还行吧。”
袁矜越一边给他修眉，一边问他：“你毕业之后就要当医生了吗？”
“嗯。”不管是孟逸丰还是他，确实都要走上这条路，不知道孟逸丰选择这个专业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是受到了医生母亲的影响。
“当医生很辛苦的，可能经常要熬夜，”袁矜越仔细端详他的脸，“熬夜皮肤会变差，好可惜。”
唐绪被她逗笑了：“救死扶伤这么伟大的职业，你居然只关心我的皮肤会变差？”
袁矜越不置可否。
唐绪突然正色道：“放心，再怎么辛苦我也会注意保养的，绝不会变成油腻男来碍你的眼。”
“我开玩笑的，”袁矜越拿湿巾擦掉他脸上掉落的眉毛，“你很喜欢这个职业吗？”
“也没有，”唐绪想了想，有些茫然地回答，“就是从小就被教育长大以后要当医生，所以就按照大人的想法这样走过来了。”
“那你会不会干两年就跳槽？”
唐绪摇头：“应该不会。一来这么多年的沉没成本太高，我轻易舍不得放弃。二来我这人不喜欢太大的变数，选择的事情大概率会一直做下去。”
袁矜越觉得很无趣，她扯扯嘴角：“那你以后的生活岂不是那样——每天早出晚归，然后再以工作繁忙为借口不做家务，找个贤惠的老婆结婚替你料理家里的大小事务？”
唐绪笑了：“你这样想我？”
“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精力充沛且生活技能点满，喜欢亲自经营小家，而且从小在家庭氛围的浸染下不会推卸家务劳动，更不会以‘找一个贤惠老婆’为人生目标。”
“你们家是你爸爸做家务？”
“嗯，我妈妈工作能力很强，但完全不会做饭，其他的家务劳动也都做得不好，而我爸爸很擅长这些，所以家里的活都是他在做。”
袁矜越脑子里一闪而过“孟逸丰”的家庭情况，很难想象这样的家庭里竟然有一位大人完全不会做任何家务。
不过她没时间细想，因为在她愣神的瞬间，手中的眉笔不小心蹭到了他脸上。
“抱歉。”袁矜越下意识拿手去擦，却在触碰到他脸颊后顿住。
很细腻，又散发着温热，她抚摸过这些皮肤肌理，和她触摸自己皮肤时感觉全然不同。
“……没事。”
唐绪撇过头避免与她直视，却无意间把脸颊一侧通红的耳朵展现在她面前。
真可爱啊。袁矜越想。
给“孟逸丰”化妆很快，他底子好，不需要抹很多东西。袁矜越折腾完，把他推到镜子面前，问他：“好看吗？”
洗手间的镜子很大，唐绪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脸上服帖的淡妆，惊讶道：“好自然。”
“是诶，这个色号的粉底很适合你呢。”袁矜越狡黠地笑。
镜子里的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洗手间的灯光柔和而明亮，暧昧的空气中似乎还蒸腾着一丝温热的水汽。
唐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情形有多么不妥，他慌忙退出去，留下一句“我去收拾东西”就跑了。
袁矜越靠在门上，眯着眼睛，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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