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无事可做,袁矜越干脆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静静地打量周围的人。
不时有男士路过,邀请她喝一杯聊聊天,袁矜越都微笑着拒绝,表示“我需要的话会去找你们的”。
人来人往,每个人好像都没有时间停歇,被这个拒绝了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反正总会找到更好的。
袁矜越刻薄地点评完,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无法在这样的评价体系中独善其身,于是只好宽容地笑笑,不再多想。
她靠在椅背上,无聊地滑动一会儿手机,感到有些口渴,于是想去倒杯水喝。
路过沙发,刚刚那位被她们点评过的“极品帅哥”忽然抬头,正与她的目光相撞。
两两对视,相顾无言。
袁矜越觉得,如果给她一个主动搭讪的机会,她一定也和刚才那些人一样庸俗,因为此时她能想起的话术只有一句“你好眼熟”。
是真的好眼熟。
袁矜越疑心自己的确在哪见过他,否则这张脸怎么会让她觉得如此熟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帅哥粲然一笑,向她打招呼:“袁矜越?我没认错人吧?”
袁矜越大吃一惊:“你认识我?”
帅哥随手拿起茶几上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单身拧开递给她:“你不认识我了?”
“……谢谢。”袁矜越接过水,疑惑却丝毫没有减少。
这么帅的她都没印象?不能吧。
帅哥挑眉,见她的疑惑不像装的,只好提示:“于老师。”
语气有点不爽。
于老师,画室。
袁矜越恍然大悟:“周丹墨?是你?”
眼前这位帅哥拧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点头:“是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是啊,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袁矜越心情非常复杂。
高中的时候,因为不想让她吃集训的苦,姐姐就单独给她请了好几位名师,其中的色彩老师姓于,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女性,袁矜越很喜欢她。
有一次她去于老师工作室上课的时候,画室里坐着一位陌生的男同学,于老师说这是她同事的学生,这段时间来了梁城,同事委托她带一段时间,不会打扰袁矜越上课的进度。
于老师人很好,那个男生长得也很帅,袁矜越便没有拒绝,和这个叫周丹墨的男生一起上了三节课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其实她对周丹墨印象一般,因为他不止一次把其他颜色甩进袁矜越的白颜料里,搞得她很是窝火。但他滑跪又很快,每次都及时道歉,并给她换上一盘新的,这让袁矜越无法再开口指责。
那时候,她对周丹墨的印象就是“有点笨的大帅哥”,说不上讨厌,但也不算喜欢。
没想到笨蛋帅哥考上了首都美院,而她却没有。
袁矜越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周丹墨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立马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我朋友组的局,”袁矜越在他旁边坐下,“你呢?”
周丹墨叹气:“高中学姐叫我来的,以前她在学习上帮了我不少忙,不好意思拒绝。”
果然,三两句话就会绕回学习、考试等话题。
袁矜越忍不住问:“你考上首都美院了?”
“嗯,”周丹墨没想瞒她,“我也没想到,感觉就是运气好吧。你呢?在哪读书呀?出国了吗?”
“没,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国内了,在梁大。”
“梁大美术系?那也不错的,你真厉害。”
袁矜越笑眯眯地看着他:“周丹墨,你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没认出你吗?”
“你眼神不好呗。”
袁矜越没理他,自顾自道:“高中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寸头,讲话做事咋咋呼呼,言行举止也看不出像是搞艺术的。现在居然留起了头发,还戴上了眼镜,摇身一变就是经典美院男,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但最好不要开口说话,否则还是不像斯文败类帅哥,像个傻大哈。
周丹墨得意地推推眼镜:“你就说帅不帅吧?”
“还行。”袁矜越予以鼓励。
两年前,周丹墨把红颜料溅到她的白盘里后,马上恳切道歉,还主动套近乎,说以后很有可能是同学,有麻烦尽管找他。
虽然没当成同学,但也以这种方式再见面了。
“当时本来还想和你留个联系方式,结果画着画着就忘了,”周丹墨拿出手机,“加个好友呗。”
袁矜越扫了他的微信,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头像好傻,和你一样。”
一只趴在铁艺大门护栏下的小狗,两只眼睛在两个铁丝圈圈后面滴溜溜地睁着。
周丹墨通过好友验证,息屏,对着黑屏的手机摆弄自己的头发:“你说,我今天这么帅,怎么没人跟我搭讪?”
袁矜越面无表情:“你只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还是能吸引到女生的。”
沉默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你嘴真毒,”周丹墨不满地撇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的会喜欢你。”
袁矜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打了个哈欠:“什么样的男的都会喜欢我的。”
“行吧,谁让你长得漂亮又聪明呢——诶你是不是困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不去,”袁矜越干脆闭上了眼睛,“我睡会儿,你就坐这哪也别去。”
“好吧,你睡吧,我来守护你。”
屋里不间断地制造出嘈杂的音乐声、交谈声,袁矜越却好像真的睡着了。
周丹墨思忖片刻,认为自己现在需要扮演一个绅士的角色,于是他脱下外套,轻手轻脚地给袁矜越盖上。
“这是你们的饮料。”
温和的男声响起,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周丹墨抬头,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把托盘递到他面前。
眼前这人的身量长相可谓鹤立鸡群——即使在这样一场精心挑选过男士外型的party里,他竟然比在场的其他人都更加引人注目。
周丹墨却莫名从对方平静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敌意。
“谢谢。”周丹墨只愣神片刻,道谢后便接过两杯饮料。
服务生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向袁矜越:“需要安排房间休息吗?”
“呃……不用了吧。”周丹墨想摇醒袁矜越问问她要不要回房间睡,但又怕把她吵醒会挨骂。
服务生颔首,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拿着空托盘离开了。
周丹墨总觉得这人古怪,于是不自觉地盯着他看。
他依然端着托盘给在场的客人送饮料,不时有女士向他搭讪,但好像都被他婉拒了。
哦对,人家是拿工资来干正经活的,可以拒绝女士的示好,但其他男士不行,因为他们拿了钱就是来被挑选的。
周丹墨终于生出一点作为商品的实感。
袁矜越没睡多久,大概眯了二十分钟,她悠悠睁开眼睛,问周丹墨:“几点了?”
“还早,你都没睡多久。”
袁矜越点点头:“我去阳台待一会儿。”
沙发很软,但在吵闹的环境中不可能舒适地睡觉,她感到有些头痛,打算去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
周丹墨要跟着一起去,被她拦下了。
“我想一个人去,你玩吧。”
袁矜越对这不太熟,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阳台。
阳台三面环绕,挡住了左右两边刮来的猛烈的冷风,袁矜越趴在栏杆上,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好像就不那么困了。
就是感觉也没什么意思,想回去。
“站在外面不冷吗?”
袁矜越愕然回头,身着侍应生燕尾服的修长身影就站在阳台入口处,被他掀开的窗帘微微晃动,于是落在他脸上的光影便也忽明忽暗,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孟逸丰?”
“是我。”
袁矜越“呀”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唐绪朝她走近,漂亮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反正不是来猎艳的。”
“……”
他很少这样咄咄逼人,袁矜越有点接不上话。
“是我朋友叫我来的,”她想了想,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也刚到没多久。你是来这里工作的吗?”
“嗯,”唐绪颔首,“有工资拿。”
“这样啊。”袁矜越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唐绪还回味着她那句“刚到没多久”,以及刚刚看到的那些,让他感到有些烦闷的画面。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问:“有交到新朋友吗?”
“新朋友没有,”袁矜越扬唇,“不过见到一个老朋友。”
唐绪的眉眼舒展开来,又恢复了以往温和平缓的语气:“是谁呀?以前的同学吗?”
“也不算,”袁矜越思考着她和周丹墨的关系,“我之前画画的时候认识的,就聊过一两次,那时候也没加联系方式,刚刚才加上的。”
“原来是这样,那他现在在哪读书?”
“首都美院,还挺厉害的。”袁矜越想到周丹墨那副看似笨蛋美人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唐绪点头:“嗯,厉害。”
“诶,”袁矜越突然凑近他,“我很好奇,你的成绩按理来说也不错的,怎么没去首都读书?”
唐绪看向她,静默片刻,道:“有一半原因和那时候喜欢的女孩子有关。”
“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知道她大概不会去首都了,就猜她可能会留在梁城吧。”
袁矜越探究地看着他。
这套说辞,和她的情况有极高的吻合度。
而且他之前也说,高中的时候确实喜欢过一个女生。
唐绪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所以她现在也在梁城?那你还喜欢她吗?”
“……”唐绪摸摸鼻子,“不喜欢了。而且我预估错了,她好像对首都更感兴趣,可能那里有她更感兴趣的人吧。”
哦,又不吻合了。
袁矜越盯着他的鼻子看了一会儿,没再继续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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