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了大半部电影，当剧情发展到**，布莱斯开始吃醋时，袁矜越突然问：“你说，他究竟是真的喜欢女主，还是出于占有欲？”
很老套的，也是亲密关系中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
唐绪想了想，答非所问道：“他吃醋了。”
“但吃醋不一定是爱，当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侵占之后，也会产生这种情绪。”
“你觉得他的吃醋仅仅是因为占有欲作祟？”
袁矜越没有回答，她听出“孟逸丰”的言外之意，也看出他现在的确有些生气，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挺好，反正比刚刚那副死人脸看着舒服多了。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袁矜越率先移开视线，她指指“孟逸丰”左手边：“遥控器递给我。”
唐绪左手按住遥控器，眼睛仍然盯着她：“你先回答我。”
袁矜越笑了一下。
这笑声莫名让唐绪有些紧张，但他仍然强装镇定，执着发问：“你先回……”
话音未落，袁矜越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借力坐到了他腿上。
唐绪：！！
他忙不迭松开了握着遥控器的手，急急忙忙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拉下来，气急败坏地质问她：“你干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还……”
“还什么？”
唐绪闭上了嘴。
“还坐在我身上”，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他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下去。”
袁矜越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孟逸丰，我不喜欢你刚刚那样，生气要说出来，说出来别人才知道怎么改正，冷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哪有冷暴力，”唐绪这下是真的委屈了，“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没有暴力你，家务我做了，电影我也陪你看了，你问的问题我也都回答了，是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袁矜越气笑了，“你真的想问我对布莱斯的看法？真的吗？你想问的明明是我对周丹墨的看法吧？”
唐绪又不说话了。
袁矜越又往前挪了一点，和他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了，她死死地盯着“孟逸丰”的眼睛，问他：“你觉得我喜欢周丹墨？”
“……没觉得。”
唐绪被她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他更加紧张了。
但这回答并没有说谎，他不觉得袁矜越会对那个叫什么周丹墨的人有想法，毕竟和朋友滑雪很正常，和朋友拍照也很正常。周丹墨画那样一幅画，只能说明他想向袁矜越献殷勤罢了。
“那你在生什么气？你觉得他喜欢我？”
“……嗯。”
“哦，”袁矜越突然释怀地笑了，“别人喜欢我，你生气，所以你喜欢我，今天是在吃醋，对吗？”
“……”
唐绪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想在袁矜越面前否认自己对她的喜欢，但也不想把告白这么重要的事情搞得这么草率。
而且，告白这种事情是属于两个人的，凭什么要让另一个人的存在掺和进这么神圣的事情里？
想到这里，唐绪僵直的脊背突然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袁矜越，道：“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些，但，你猜得没错，我很不高兴，所以今天才会把那幅画扔了。”
袁矜越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她微笑道：“早点说不就好了。”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和他有太多来往？”
“我跟你保证，我和他都只拿彼此当普通朋友。”
唐绪微微抿唇，好像还是有点不开心，但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试图控制对方社交圈的行为是不好的，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好，那就好。”
他握紧拳头，伸出两条手臂托住袁矜越的胳肢窝，试图轻轻地把她放下去。
还没等他手臂发力，袁矜越突然又往前挪了些，她凑到唐绪耳边，轻声道：“别生气，明天我单独给你画一幅。”
雪莲似的清香从她的肩颈飘进唐绪的鼻子里，他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呼吸，感受对方的唇瓣在自己耳畔磨蹭，在似有若无的触碰中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好，”他控制着不让胸腔大幅度耸动，艰难道，“你先下去，我们回去睡觉吧。”
只有动物才会出现这种下意识的失礼举动。
他唾弃自己。
……
第二天，“孟逸丰”难得没有起早，突然没人做早饭，袁矜越还有点不习惯。她点了个外卖，拿到后就去敲了对方的房门：“起床吃饭了。”
“……来了。”
听声音倒是很清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出来，可能还在为昨天的事情害羞吧。
吃完早饭，“孟逸丰”收拾好桌子，袁矜越就拉着他去往画室，交代他：“你想想等会儿要摆什么pose，可能会画很久，尽量选一个舒服的姿势。”
唐绪懵懂点头：“好，就这样直接画吗？不需要换衣服吗？”
他穿着很休闲的家居服，说不上丑，但也和时尚没什么关系。
“换什么衣服？”袁矜越坏心眼地逗他，“不穿也没事，我还没画过裸./男呢。”
唐绪面色一变。
“好啦好啦，”看他脸色不好，袁矜越赶紧哄他，“跟你开玩笑的，家居服就行了，本来就想画这种居家风格的。”
拉着他走进画室，袁矜越开始摆画布，调颜料，让“孟逸丰”去沙发上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唐绪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犹豫地提出了要求：“可不可以……画我们俩？”
“啊？”袁矜越从一堆颜料中抬头，“你和我？”
“嗯，可以吗？”
思考片刻，袁矜越点头：“也不是不行，那你去我房间把那面落地镜搬来，放到沙发面前，等会儿你躺在沙发上，我坐在你旁边，对镜画吧。”
唐绪立刻行动起来。
等袁矜越调好颜料，唐绪已经为她把一切都收拾好了，甚至还在沙发前放了张折叠小凳子，上面摆着两盘水果。
“等会儿你画累了我可以喂你吃。”他解释。
“嗯，”袁矜越点头，“你躺好，我要开始画了。”
虽然平时看着有点不正经，但袁矜越画画时特别认真，她心无旁骛地操纵画笔，眼里只有模特和她的画纸。
唐绪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认真工作的女人会散发加倍的魅力。
现在的袁矜越就在发光。
他的视线随着袁矜越的画笔在画纸上游走，直到袁矜越勾勒出她自己的轮廓，准备画“孟逸丰”时，他突然开口：“可不可以不画脸？”
袁矜越愣了一下，转过头问他：“你的脸？”
“嗯。”
“为什么？”
唐绪垂眸，轻声道：“我不太喜欢露脸。”
袁矜越紧皱眉头，咬咬腮帮子肉，有些犯难：“那要怎么画？模糊一下你的五官行不？”
唐绪早有主意，他从旁边小桌上拿来一本杂志，在沙发上半躺下后将书盖在自己脸上，问：“这样如何？”
沙发上躺着的人双腿修长，自然垂落在侧边，摊开的杂志盖住了整张脸，一只手轻轻拖着书脊，另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非常轻松惬意。
袁矜越盯着那本薄薄的杂志，不知为何在那恍惚看到了另一张脸。
她“嗯”了一声：“可以，那你躺着别动。”
这幅画也画了很久，久到两人都错过了午饭时间，一直到下午三点半才开始吃今天的第二顿饭。
餐桌上，袁矜越打了个电话，叫人过两天来把那幅画裱起来。
“你发个地址给我，裱好之后我寄去你家。”她对唐绪说。
“这幅画是送给我了吗？”
“是呀，昨天不是答应你了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意处置它？”
“当然，”袁矜越点头，又威胁道，“但你要是敢扔去废品回收站，我就立马跟你绝交。”
唐绪笑笑，先问了个无关的问题：“这里是你一个人的房子吗？不会有其他人来吧？”
“是，怎么了？”
“我想把这幅画挂在你这里，可以吗？”
袁矜越一愣：“挂我这？”
“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袁矜越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看他，“不过我只会把男朋友的画像挂在家里。”
唐绪静默片刻，轻笑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幅画被袁矜越命名为《暖冬》，由专业人士装裱好后被她暂且收进画室。
……
“明天元宵节了，”袁矜越翻翻手机日历，“你是要回家还是和我一起过？我会搓汤圆，我们可以买了材料在家做。”
“那就和你一起过，”唐绪刚打扫干净厨房，指指冰箱，“今天下午就去采购？刚好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了。”
袁矜越躺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掰着手指数：“巧克力得多买点，我想做冰山熔岩；然后再买点草莓，吃不完的也可以做甜品……”
“好，”唐绪笑笑，从茶几下方抽出纸和笔，“你继续说，我列个清单。”
“奶油也得买点，再买一些红柚榨汁喝，零食的话，猪肉脯核桃仁……”
刚写完两行，手机铃声恰好响起，唐绪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头微皱：“稍等，我接个电话。”
他走远几步，接通了电话，袁矜越只能听到几个关键词。
“喂……对，我在文安……”
“什么？昨天……好，我马上回去。”
挂完电话，唐绪显然有些心神不宁，他走到袁矜越跟前，语气焦急：“对不起，我现在得回家一趟，不能陪你过元宵节了。”
见他神情严肃，袁矜越也马上起身，问他：“家里出事了吗？我陪你一起回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唐绪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解决，你留在这过节就好，等我处理好了再跟你联系好吗？”
袁矜越沉默片刻，点头：“好。”
她不知道“孟逸丰”家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收拾行李，匆忙对她说了句“拜拜”就走了。
“孟逸丰”走后，袁矜越突然觉得有点累，她也没了采购的心思，整个下午都在家里走来走去。
“不行，”袁矜越捶手，“难道他不在我一个人就不过节了吗？还是得去一趟超市。”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那张清单，准备继续把它补充完整。
“巧克力，草莓，奶油，红柚……”
快速扫过“孟逸丰”列了一半的清单，刚读出几个字，袁矜越忽地注意到纸上的笔迹，蓦地瞪大眼睛。
纸条从她手中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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