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们解决完事情,手拉着手跑去旁边玩了,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大人。
唐绪摸摸鼻子,和袁矜越搭话:“你们家的狗狗,名字就叫妹妹?”
“嗯。”袁矜越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下午那会儿还冷冰冰的,现在却突然主动搭话了。但她还是点头道:“袁葭曼自己取的,说是要把狗狗当成妹妹来照顾,结果转头就拿妹妹换卡片了。”
唐绪觉得有趣,刚要笑着去接她的话,脑海里却忽地闪过什么。
【我觉得你性格太乖了,跟我不太合适。】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袁矜越拒绝人的借口,但或许,她也的确不喜欢太过乖顺的男生?唐绪猜想。
人一旦在别人心里留下过印象,被打上了标签,就很难再改变。而他如今幸运地得到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不如尝试着以迥异的性格再和她认识一次。
于是他竭力压下翘起的唇角,淡淡地“嗯”了一声。
刚问完话又变回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袁矜越有些莫名,但还是想证实之前和言宝珠的猜测,于是主动挑起话题:“你看着也还是学生吧?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大二,梁大的。”
“这么巧,”袁矜越故作惊讶,“我也是梁大的,美术系,我叫袁矜越,你是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呀?”
“我叫……孟逸丰,医学院的。”
唐绪说完便装作不经意地盯住袁矜越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没想到袁矜越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地点点头,道:“这样啊,挺厉害的。”
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唐绪,他想,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在她心里掀起过一丝波澜,听到“医学院”这个与“唐绪”有关的词,袁矜越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大概她根本就不记得和“唐绪”相关的事情,毕竟她喜欢的只是“孟逸丰”的脸。
对,唐绪笃定,袁矜越应该已经被这张脸吸引了。
他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什么也没说。
看小朋友和狗狗玩了一会儿,袁矜越准备带她们回去,临走前,她对“孟逸丰”道:“明天不用给我留舒芙蕾,上午画完我要回家休息,就不去店里拿了。”
唐绪:“明天我不上班,请假了。”
袁矜越愣了会儿,想到他摔的那下,关心道:“我那天好像看你摔了,头还好吗?去医院看过了吗?”
唐绪抿唇看她,而后低头道:“好了。”
……
言宝珠觉得,不管那些教授老头怎么说,反正袁矜越对艺术绝对是真爱。
“寒假,早上六点,零度,公园画画?”
电话里,言宝珠快速提取出这几个关键词。
“是啊,”袁矜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整理画具,“我猜你现在还没睡觉?”
言宝珠:“……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怪不得我俩都聊不了几句,中国人和美国人是有时差的哈。”
“……画你的吧,我睡了。”
言宝珠其实已经困得不行了,袁矜越“嗯”了声,把电话挂了。
“小姨,”曼曼倒是很兴奋,“现在开始画吗?可是明明还没来欸。”
“先画你们,”袁矜越指指前方的小空地,“带妹妹到那里去。”
勾勒完大致轮廓时,太阳已经自东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金灿灿的光照亮了整个公园,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气。袁矜越摸摸自己冻僵的手,扫了眼四周,觉得冬日阳光照耀下的公园好像一盘精致的冷菜。
放下画笔,她把手伸进羽绒服口袋里,紧紧握住两个贴在一起的暖宝宝。
“明明来啦!”曼曼眼尖,捕捉到好朋友的身影后立刻跳起来大喊。
袁矜越往右边看,“孟逸丰”牵着孟逸明走了过来。
“你也来了?”她诧异。
“嗯,”冰山帅哥“孟逸丰”依旧面无表情,他把一个保温袋递给袁矜越,“早餐。”
“我吃过了呀,”虽然这样说,袁矜越还是接过袋子,朝曼曼招招手,又对“孟逸丰”说,“先去车上吃饭吧。”
不想看何青雄的冷脸,今天袁矜越是自己开车来的,这是去年姐姐一时兴起买的小型房车,她的驾照也能开。
“哇!”到了车上,明明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好大的车啊!”
曼曼则赶紧躺到沙发上,裹紧小毯子打哈欠:“车里好暖和呀,外面太冷了。”
唐绪也惊讶:“怎么开房车来了?”
“估计今天要画很久,就开来了。”
袁矜越说着,先打开专门给妹妹带的保温罐罐,看着小金毛美美开吃,她才去拆“孟逸丰”给的保温袋。
“孟逸丰”买了很多,早餐的种类也很齐全。虽然在家里已经吃过了,袁矜越还是拿了片黄金糕在啃。
“你们怎么也来这么早?”袁矜越问他,“我还以为得**点才能看到你们。”
明明立刻大叫:“我本来都是八点钟起床的,都是我哥哥……”
唐绪迅速往他大张的嘴里塞了个包子,而后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猜你应该会来得比较早。”
袁矜越“啊”了一声:“那你猜得还蛮准。”
唐绪只是笑笑。
这种东西怎么能猜到呢?
亲眼见过凌晨五点作画的身影,他知道的,袁矜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来不怕辛苦。
吃完饭,四人一狗又出现在公园。
唐绪没有眼巴巴地凑到人家跟前去讨嫌,他始终与袁矜越保持距离,直到她长舒一口气,对着几位小模特和他招招手,他才矜持地向她走去。
曼曼第一个捧场:“哇小姨你真厉害!我好漂亮呀!”
明明大叫:“妹妹最漂亮!”
妹妹配合地叫了两声。
袁矜越美滋滋地听完小朋友们的夸奖,余光瞥见“孟逸丰”站在她身边,她侧身,问:“怎么样?”
唐绪看到画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听到袁矜越说话,他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指着画板,迟疑道:“这是我?”
画面的右半部分,一道颀长的影子铺在地面上,被几块大石头分成了好几层。
“是呀,”袁矜越单手拖住下巴,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虚虚地指着画,“三个小朋友在画面中心玩耍,你这个大人站在旁边看着小朋友。画得怎么样?”
喉结滚动,唐绪的声音艰涩:“很好看。”
昼思夜想的画面终于出现在他眼前,只是却不知走入这幅画的人究竟是谁。
“你们满意就好,”袁矜越笑得眼睛弯弯,看起来很高兴,“我回去再改改。”
唐绪“嗯”了一声,问她:“这幅画有名字吗?”
“还没取呢,你帮我想一个吧。”
“叫《新》怎么样?辞旧迎新的新。”
唐绪答得迅速,仿佛这个字已在他心里咀嚼许久,终于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将它吐露出来。
袁矜越问:“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唐绪抬手,指着画面中的朝阳,“日出代表新的一天。”
他又指着几个小朋友:“儿童是新的希望。”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道影子上,低声说:“也算是影子的新生吧。”
袁矜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板定下:“就这个名字了。”
唐绪无声地笑了,蹲下身开始帮她收拾画具。
收拾到一半,袁矜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对唐绪说了声“抱歉”,便走去旁边接电话了。
电话是小姨打来的,不出意外,又是来催促袁矜越“寻找合适家教老师”的进度。
袁矜越有些头疼,说实话,她这两天给身边比较熟的同学甚至言宝珠都发了微信,但大家都表示假期很忙,没时间做兼职——包括她自己,其实手头也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
“小姨我……”刚想再次敷衍一番,袁矜越忽地注意到不远处的“孟逸丰”,他正和小朋友们一起收拾东西,不时摸摸妹妹的脑袋。袁矜越心思一动,赶紧向小姨保证:“放心吧小姨,我这边还有合适的人选,再帮你问问哈。”
“诶诶,行,那你多上心哈,辛苦我们圆圆了,今年过年小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等小姨挂了电话,袁矜越立马迈开大步朝“孟逸丰”的方向走去。
唐绪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袁矜越的电话只打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打完电话的袁矜越放慢了收拾的动作,一边整理画具一边和他聊天。
“说起来你怎么会在甜品店兼职呢?你们医学院应该挺忙的吧?我听说你们假期基本上也都在学习的。”袁矜越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唐绪迟疑了,他清楚孟逸丰出来打工的原因,但此时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直说“打工给家里分担压力”,还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编一句“赚点零花钱而已”,在这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大小姐面前,替孟逸丰保留一些体面?
也就在孟逸丰家待了两个晚上,唐绪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与袁矜越、与之前的他都格格不入的,真实的世界。
他抿了抿唇,莫名释然地笑道:“家里供两个孩子有点吃力,我趁假期时间做点力所能及的,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
袁矜越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道:“贝壳应该快歇年了吧,之后你打算干点什么呢?”
她的表情是如此自然,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语气中的窘迫,就像询问“明天下雨你要怎么办呢”那样平常。
唐绪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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