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月没有多想,将淮止抱得紧了些。微微低头,便能嗅到他身上的那阵凛冽的气息。
如今淮止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她还推三阻四,犹犹豫豫的,显得她不够仁义道德。
缪月的手腕贴着淮止冰凉的皮肤,试图将自己身上的暖意传一些过去。怀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这阵暖意,轻轻翻了个身,与缪月贴得更近,手在翻身间换了位置,反搭上她的白皙的手背。此情此景,显得有些暧昧。
时间像在这一刻禁止了一般,洞内安静得甚至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维持着抱人的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疲累,缪月托着淮止轻轻地将他往里带了带。等后背倚上那不算平整的石壁,找到一个支撑点后,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洞内的温泉不断地向外输送热气,石床周围渐渐变得温暖了许多,淮止的脸上也有些血色了。
缪月翻转手掌,将掌心覆在淮止额上。掌内渗出的蓝光隐入他的额内,缪月能感受到一股寒凉的气流正透过她的掌心传到她的体内。
就这样传输了一阵,缪月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寒凉了,方才停了输送的法术。
或许上次淮止在悲情塔内晕倒便是一个预兆,他承受悲情之力根本便不足,之所以没有像她一般表现出畏寒怕冷的迹象,怕是他从一开始便在强撑着。
人或多或少对悲情都有承受之力,虽说悲情塔内悲情过多,寒气过剩,但有自身承受的一层屏障抵挡着,顶多是受悲情释放的寒气侵蚀,绝不至于会在悲情塔内突然晕倒。
缪月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方才用输送术时,更加断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想。
淮止之所以身体冰凉,大抵是因为体内的悲情屏障被破坏了,一直未能得以修复。或许是昨日又经历了一场打斗,让本来便不稳固的悲情屏障倒塌了,才导致体内温度失衡了。
既然如此,为何淮止还要冒着风险带她到悲情塔内走一遭?他体内的悲情屏障为何会被破坏了?
一时间,缪月突然萌生了很多的疑问。但倘若此刻淮止睁眼坐在她的对面,她怕是也问不出来一句话。
她静静地打量着怀中的人。明明已经虚弱无力至此,依旧皱着眉。冷硬的五官又因一种朦胧的病气柔化了许多,缪月突然很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与淮止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缪月渐渐生了一种熟悉的错觉。她与淮止,似乎很早便认识了,也许早便该认识了。
那如葱白一般的手指快要触上那张脸时,缪月猛地又把手抽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邪念。每每与淮止在一起,无论她怎么抑制隐藏,但心底还是生了亲近他,靠近他的心思。
淮止就如同是天上的一轮清月,而她只是在水上望月的人。她能接近,能触碰的,便有那一捧映照的假象。她上芜山,是为了护心雪莲。留下做这芜山的除悲师,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决不能让其他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淮止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想得越多,缪月便越觉得累。身后并不舒适的石壁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倚靠的地方,越来越多的思绪涌出,将她吞没,她累极了,没过多久便合上眼沉沉睡去了。
山洞以外的兰溪则悠哉悠哉地展开事务簿,清点今日要处理的事项。
身侧的陆尘音见他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便问了一句,“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该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兰溪往左移了移并摊开双掌,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下,“陆师兄,有没有看见我身上有什么?”
陆尘音有些无语,“阳光。”
兰溪纠正他,“不,这是我身上散发出的人性光辉。”
陆尘音有些嫌弃,“你还挺会自夸的。”
温热的阳光洒在兰溪身上,使得他的心情大好,“我相信掌门这次的伤一定能好得很快。”
陆尘音提笔在事务簿上画了一横,“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跟着去。”
兰溪洋洋得意,“我就是知道,即便我没有亲自跟着,但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跟着?”
陆尘音自然而然地接了下一句,“掌门受伤的事情除了你我知道以外,还有谁会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跟着?”
说着说着,陆尘音有些不自信了。他停了笔,联想到兰溪方才丰富的表情和那有意无意的话,“你,该不会是把阿月送进去了吧?”
兰溪用力拍掌,“恭喜你,答对了。不过不是我送进去的,是她自己走进去的。”
陆尘音不信兰溪的狡辩,语气有些急促,“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便自作主张骗了阿月?掌门现下正是需静心疗伤的时候,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你看我饶不饶你。”
兰溪识时务地给陆尘音倒了一杯茶,“陆师兄,做这件事情之前,我可是斟酌过轻重的。掌门要强,伤得又那么重,又不许我们跟着,我实在是担心。若是不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们守着,你我如何放心得下?思来想去,师姐便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正好让他们两人在里面增进一下感情,这简直是一举多得。”
陆尘音叹了一口气,“你可真会胡闹,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撮合他们。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我只怕你让他们二人离得太近,反倒让阿月对掌门起戒备心。到时候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掌门会不会率先找你算账。”
兰溪倒是对他们两个很是放心,“宽心些,以掌门强人所难的个性,即便是强扭的瓜,他也会让它变甜的。”
陆尘音实在是争论不过,眼见着把人骗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又出不来,现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只有得他去了。
处理完今日的事务后,兰溪与陆尘音道别,准备折去学堂里看一看。
不巧正面竟撞见了闻从筠,兰溪下意识便扭头要走。可即便他的步子再快,也快不过闻从筠的目光。
还未往前走几步,他便被闻从筠叫住了。
兰溪一副听天由命,生死看淡的神情,僵硬地转身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闻从筠屈膝同他行礼,“兰首座,我想找阿月,不知你今天可曾见过她?”
兰溪听后整个人如释重负,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她,她有事,下山去了。应该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闻从筠自言自语道,“她怎么走得那么突然,也没提前同我说一声,我们本来还约好今天下午要去陆夫人家里一趟。”
兰溪虽然心虚,脸上的表情还是无比坦然的,“她应该是有很急很急的事情,她走之前也没跟我说。刚刚我问起旁人才知道的,所以才没有及时通知你。等她回来,你们再约吧!”
兰溪回完话后便着急要走,生怕闻从筠再跟他扯一些别的事情。
闻从筠目光如炬,“兰首座这几日应该是在躲着我吧?”
兰溪脸上堆着笑,“闻姑娘想多了,我事务繁忙,哪有这个躲着你的时间。”
闻从筠缓步走至兰溪面前,挡住他的路,“既然如此,兰首座不是躲着我,那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的事情。”
兰溪后背冒出冷汗,“改日,改日吧,我还有事。”
闻从筠十分善解人意,点点头,“今日不行,那便明日,明日没空,那便后日,我都可以,看兰首座的安排便可。”
兰溪抖了抖衣袖,已经有些不淡定了,“闻姑娘何必如此执着,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一早便与你讲清楚了。你即便再与我纠缠,我的答案也不会改变。”
闻从筠心平气和地听兰溪说完话,才回道,“我知道,你我这么多年不往来了。我突然上山让你履行从前定下的婚约,实在是不太道德。”
兰溪心里倒是十分赞同闻从筠说的话,只是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闻从筠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临死前仍在担心她未来的日子。他握着闻从筠的手,让她一定要找到兰溪,与他商议闻家与兰家结亲的事情。
闻从筠也不愿自己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人。在闻父提出这个要求时,她便一口回绝了。可在这之后,闻父便拒绝服药,以此来逼迫闻从筠应下这件事。
就这样僵持了两天,闻从筠实在是忍不住了。闻父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要差,勉强是靠药汤吊着续日。如今他连药也不喝了,这可怎么是好?无奈之下,闻从筠只得退了一步,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兰溪品貌才干俱佳,闻父大抵是怕闻从筠日后吃苦,想在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兰溪,自己在九泉之下,也能够放心些。闻从筠亲口承诺过,便不能对父亲食言。
上山向兰溪提成婚之事,又何尝不是她挣扎数次后好不容易做的决定呢?
在面对兰溪时,闻从筠实在也找不到一个让别人信服,也让自己信服的理由。终于,她叹了叹气,“兰首座,今日打扰了,我先行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