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九点一刻,白漱在看完手机消息之后几乎是弹射起床,她匆匆地洗漱后,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冲出了门。
火车站在市中心,离她家不过就两个街道的距离,可她生平第一次觉得红绿灯那么煎熬。身边有人耐不住性子,干脆闯了红灯,左侧的车子猛地鸣笛,催得她心跳更乱。
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亮起,她一路飞奔着,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她一向沉稳,有时看着近在咫尺的公交车,她宁愿等下一班也不愿意跑那两步。可今天,为了方暮,她第一次全速奔跑。
就在二十分钟前,她又收到了方暮的消息。
【我在火车站,有点找不到你家怎么走了……你能来接下我吗?】
四月中旬的风已不再刺骨,灌进胸腔却依旧叫人发紧。直到站厅尽头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白漱才终于停下脚步,半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浮现了无数话,最终只问了一句:
“等很久了吗?”
方暮轻轻摇头,举起一束刚在火车站超市买的粉色郁金香,花瓣上还沾着露水,鲜嫩欲滴。
“你说要见面谈,我就来了。”
她将花举到白漱面前,像怕她不接似的,急急补上一句:“我知道你可能还在顾虑,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可能还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女生……但——”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眼里亮得像清晨的光。
“从医学角度来说——我每天早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你有没有回我消息。你没回的时候,我就会心因性食欲减退,交感神经异常兴奋导致失眠。这不是假性情绪反应,是符合多巴胺依赖模型的持续激活。”
她一字一句,笃定又清醒:“所以……我是真的喜欢你。”
白漱低下头笑了,她总在顾虑未发生的一切,而眼前的人,穿越时区和山海,站在她面前,只为了说一句:“我喜欢你。”
异国又怎样呢?若所爱隔山海,那就把山海踏平。若她身后是峭壁悬崖,要坠落那便让她坠落吧。
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了。
白漱接过方暮手里的花,只说了一声:“好。”
下一秒,方暮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白漱轻轻回抱,手掌搭在她背上,动作有些生涩,却藏不住心动。
把方暮安顿在家后,白漱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等门关上,方暮才瘫倒在白漱的床上——这张床带着一点点专属于白漱的味道。
她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给张茗悦发了消息:【又到海德堡啦!】
是的,这边的两个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而只有张茗悦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时间回拨至前一天凌晨,登机前,她才给张茗悦发去消息:【我要去追求幸福了!我跟我爸说你失恋了,我得陪你散散心,串好口供,别穿帮!】
等到张茗悦第二天收到这条消息,对面的方暮已经在坐上飞机“失联“了。
“?????”
“不是,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就失恋了?”
“大姐你是真重色轻友啊!”
她吐槽归吐槽着,心里却真心希望方暮能得偿所愿。和方暮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没见方暮对谁如此认真、如此奔赴,但知道方暮喜欢白漱的时候还是很震惊,不过再怎么着也比喜欢男的强。
真好啊,她也想吃点中药喜欢女生,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吃还来不来得及。
她半天才发过去一句:【希望你追不到。】
过了一会儿,方暮发了张自拍,神采飞扬:【已经追到了哦~单身狗请继续努力。】
张茗悦怒气值MAX:【你可滚远点吧。】
回完消息后,方暮没再看手机。
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她几乎没怎么合眼,大脑皮层的兴奋全靠要见白漱那点信念感支撑着。
如今终于心安理得地躺进白漱的被窝,抱着被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白漱回到家时,看到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她放轻了脚步。
今天全国放假,只有火车站和机场里的超市还在开着,她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去逛了逛,却还是无功而返。算了,明天再看吧。
她回头看着床上的方暮,嘴角不自觉弯起。
她走到书桌前,确认键盘膜贴好,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电脑,开始敲字。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点轻响。
她回头,只见方暮已经醒了,靠在枕边,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却含着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醒了怎么不叫我?”白漱问。
方暮慢慢坐直,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我怕打扰你……”
白漱站起身,继续问道:“饿了吗?我给你做饭。”
听到这句话,方暮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饿了。三个月没吃到白漱做的饭,她立马点头如捣蒜。
为了节省时间,白漱只做了一道葱烧牛肉,等米饭蒸好后,她把牛肉均匀地铺在米饭上,又码了一块煎蛋在中间。
牛肉切得厚薄适中,方暮用勺子把煎蛋捣碎,再把底下的米饭翻了上来,这样每一口饭都有葱烧汁的香味。
“你这次准备待几天?”白漱问。
方暮一边吃一边小声嘟囔:“我刚来你就赶我走啊……”
“我问你是为了安排行程。你不是说想去曼海姆水塔看玫瑰嘛?我们明天去吧。”
“好啊!我星期天回去。”
她自知如果太久不回家,方启东那边肯定会找张茗悦问,所以干脆只打算待一个周末。
饭后,白漱正在收拾厨房。方暮突然提议道:“咱们上次那关《双人成行》还没打完呢。”
白漱动作一顿,脑海里浮现起上次那一关小象的画面,语气迟疑了一瞬:“你……确定还想玩吗?”
方暮笑着走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这次不会哭啦,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
整个下午,她们都沉浸在游戏世界里,从熟练的操作到密切的配合,从惊险刺激到放声大笑,她们一路闯关,合作无间。
等通关进度一路推进到结尾,游戏画面里,小梅和科迪最后重归于好,拥吻在了一起。
方暮看着画面,忽然说了句:
“我现在才明白……这个游戏的设计,其实不是为了得到孩子的原谅,而是让他们自己也去面对那份没说出口的爱。”她侧头望向白漱,眼神清澈又炽热。
空气骤然变得凝滞,连刚刚还回荡着的游戏BGM也像远去了一般。
方暮坐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我可以吻你吗?”
白漱摇了摇头。
方暮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刚要退开,唇上却骤然一暖。
是白漱亲了她。
白漱的吻很轻,像春日初融的雪,带着些迟疑却不容退缩。
她的唇落在方暮唇上时,两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谁都不敢动。
起初是犹豫的,只是唇瓣轻触,可那份小心翼翼的靠近却比任何热烈都更叫人动容。
而方暮的回应是直接的。
她反应过来后,像抓住某种信号似的,轻轻倾身,唇齿微动,动作虽然拙涩,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欣喜与满足。
白漱闭上眼睛,心跳如鼓,理智与冲动在胸腔里拉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世界忽然静了,像被困在一颗安静流淌的心脏里——只听得见彼此呼吸交叠的声音。
不知是谁先退开了半寸。
两人都没说话,彼此对望。
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没有烟火,也没有任何背景音,只有两颗小心翼翼靠近的心,终于不再绕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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