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流动和缓,两岸风光绮丽,椰林芭蕉林密布。
当时正是四月,大明朝江南一带还是梅雨季节,真腊盛行西南风,河船逆水行船,虽然走得很慢但总比走陆路要安全一些,况且船上物资丰沛,众人也过得恬然自得。
林发达为他们的河船取名——阿念号,并把“阿念”刻在船舷上,说是这船在淡水上婀娜曲折行驶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小漓院相好阿念,众人无法证实,也不便反对,只能由他闹去。
一次林发达深夜去厨房偷吃粉饼,发现厨房边的回廊住了一名小兵,这小兵扭扭捏捏,抓住一看竟是女扮男装的阮珠。
阮珠这才与众人相认,原来阮珠与何斗行、袁孟四自小熟识,此次出行便央求两人瞒过阮禾把阮珠带了出来,装扮成小兵模样一路随行。
陈未见到阮珠虽嘴上不饶人使劲埋怨,却内心窃喜。阮珠略为愧疚,但两人许久未相认,眉目间思念之情不自觉流露,众人纷纷退避。
船行十日后,阿念号驶入了碧波万倾的淡洋。阮珠和陈未经常忍不住跳入湖中畅游一翻,只是湖中看不见大鱼,阮珠觉得不过瘾。
船上惬意的生活持续了快两个月。河船依照残册上的地图小心行驶。
四月十五午间,阿念号在淡洋南岸一个河口的简陋码头靠岸。何斗行带通译等人上岸查看,回来报告说码头边有一真腊人小村名为查隆,村民不过百人,以渔猎为生。
“残册上的地图确实很准,这里果然叫查隆。”林发达兴奋道。
众人不再耽搁,换了常服带了物资下船,袁孟四及林奎去半里外买了一处村民的高脚屋,众人安顿下来。
陈未想到驮上这些东西行进,五匹马远远不够,便让林奎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再买了十五匹矮马和五头运象。
李仓和林奎去找村民询问是否有人去过雪樱禅寺。当地人听到更河上游的唐人寺庙均心生畏惧,往往胡言乱语,再说些洪水野兽的传说。
当问到邻村的时候,才有一对猎户兄弟曼至和历至说到曾经去过那个寺庙,林奎于是用重金聘两人为向导。
第二日早上天气晴朗,除修造营的五名兵士留守高脚屋外,其余众人启程向更河上游进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更河边的崎岖小路行进,队伍中有二十匹矮马,五头运象。矮马和运象都有许多负重,并不用来骑行。
此时正值真腊雨季,丛林里郁郁葱葱,但更河的水量并不大,与其说是一条河不如说是一条小溪。有些地方水流湍急,发出潺潺水声。
山势渐高,植被眼见着越来越稀疏。众人在曲折的小路上兜兜转转,午后已经是人困马乏。
大约到了酉时,队伍便不再前进,兵士们各处寻找可露营之处,神机营兵士则去打了些猎物。陈未、李仓、阮珠和林发达单独在一处山坡宿营。
一日过后,马队走了不到三四十里,林发达累的心慌,总嚷嚷着是不是走错路了。
向导曼至和历至走在队伍前面,呓呓呀呀的说个不停,陈未虽听不懂,但两兄弟皮肤黝黑、带着褐色的破毡帽,拿着短柴刀,看起来就是憨厚的山民,陈未不相信他们会存心骗人。
一夜山野清梦,陈未朦胧中醒来,看见躺在帐篷另一边的阮珠睡眼惺忪微笑的望着自己,精神振奋,连忙招呼大家拨帐篷出发赶路。
第二日天气阴睛不定,众人披上蓑衣。
兵士言谈间渐渐有了怨言。更河至此地已仅仅是一条细细的溪水,一步就可跨过,不过宽阔的河床尚可分辨。
从查隆出发的第三天,山风中吹来一丝寒意,越往南行,天气越来越冷。
此地北靠淡洋百余里,南距大海也不过二三百里,丘陵地带山路崎岖,但山势并不高耸,在真腊地界内理应四季如夏。向导曼卡也不知道为何此地却如此寒冷,只说这里向来如此,南边的高地还要更冷,时常下雪。
到了午时,众人换上了棉衣。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运象,嘶吼不止,即使抽打拽拉也不愿再往前踏出一步。陈未没办法,只好让兵士丢弃了一些物资,放运象下山去了。
马队走在一座极陡的山脊上。前方是一团浓雾,陈未埋头赶路。兵士们突然一阵惊呼,原来前方的浓雾尽然变成了粉红色。前方的兵士过来向何斗行报告,说发现了一处庄院。林发达精神一振,呼拉拉奔到了队伍最前面。
“阿未,前面有一堆的红花啊,中间还有个庙,快来!哎呀!我们终于快到了。”林发达大喊道。
陈未笑道:“你这小子终于活过来了,一路也不见你喘出口气来的。我还以为你已经死透了。”
陈未朝前猛走了一段路,原来林发达说的没错,粉色迷雾之后,一片深红色的花海出现在眼前。在南边峭立的山坡上有几个孤立的台地,台地上尽是一人高的红色花树,花海之间隐约能看到段段的白墙灰瓦。
众人双眼放光仰视山坡,希望洋溢在各人的脸上。在山路上迂回婉转,傍晚时分,马队终于走到了有房子的台地。在台地的边缘,是一段清雅的褐色石阶。台地的一条小道通向一座灰瓦庙堂,两旁的花树整齐而灿烂,显是经过修整。
一名灰衣的汉僧急步走来,看见马队后惊讶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风尘仆仆而来,小僧释允迎接来迟,还请见谅。小寺残坦断瓦今日迎来各位贵客,实在是蓬荜增辉。”
李仓快步走到马队之前,作了个揖道:“马队不请自来,打搅了大师们的清修,甚为惭愧。在下大明汀州人氏李仓,闻贵寺建于天灵宝地,风土别致,特与众乡亲从远地来此进香拜访,请大师莫怪。”
释允面露微笑,单手作了一揖,道:“幸会幸会,请施主随我去法堂见过主持。各位军士在此处等候。”说着手心指向身后的庙宇。
释允带了李仓、陈未走向法堂,其余人则拴了马在台地上席地而坐。三人走在砾石小道上,一缕奇香袭来,陈未向李仓使了个眼色,意指注意这香味。
非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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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雪樱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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