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墨湖银麂
走了约百丈，来到刚刚看到的那处庙宇，大门上的匾额草书“雪樱禅寺”，空灵俊秀，让人过目难忘。
跨过朱色门槛，一尊金色大佛异常显眼，法堂略为局促，堂下坐了五名僧人正在诵经。释允向一名老僧作揖道：“有一队香客来我寺进香，这是两位领头的少年。”说着指了指陈未和李仓。
那老僧清瘦小脸，白发长须，向两人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指了指右侧上位的蒲团：“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坐。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请所有宾客到北厢歇息，片刻后到僧堂用斋饭。惠印现在带各位去北厢，鄙寺简陋，招待不周还请担待。”
说着一个年轻的僧人站起，领了陈未和李仓出门，陈未在台地院子上招呼众人随惠印而行，绕过了法堂向北过一小径，走了约莫二十丈，来到一处房舍。
那房舍有残破不堪的十间屋子，没有围墙，众人点起火把。
陈未皱起了眉头，林发达喊道：“这些破屋子怎么住人啊，你们这些和尚也太不像话了。就让我们住这样的地方，你们这破庙是不是觉得我们给不起香火钱？”
惠印清声道：“施主可别这么说，佛家人六根清净。我们寺就这么些地方，南厢是法堂和僧堂，东厢、西厢都住了人了。只有这北厢还没人住，施主们就将一下挤挤吧，我回去僧堂去干活了。”
只有三间有通铺，其他屋子空空如也。众人无奈只好用带来的稻草和棉絮铺在地上搭床，却也干爽舒适，各屋均打破了门窗，在屋内点起篝火取暖。
火起时天已大暗，陈未与众人商议决定当晚不去吃寺庙的斋饭，各屋架起锅煮了些稻米充饥。
这时火光映照下对面的墙上出现了模糊的字迹，李仓拿了一根火棍上前查看，只见墙上用白灰写着：
春风晓渡醉河阳雪塔迷行发如霜
潇潇海上风万里华衣素士夜梦长
鹿鸣呦呦立水央麒麟过处墨兰香
公子彷徨无所依 花客月下断愁肠
李仓叹道：“不知是哪一路过客在此留下的惆怅诗文，白墙已经灰黑斑驳，又不知这些素士、花客又在何处断了愁肠……”
当晚是四月十九，屋外天气清朗，月光皎洁，四人小睡片刻后相约去附近山野闲逛。
夜晚，大雾已散，山脊上有徐徐山风。林发达兴奋的手舞足蹈，叽叽嘎嘎说个不停:“ ……不过这地方也真是邪门，南洋各个地方都热得不行，只有这里在下雪，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这里住了冰仙儿……”
李仓神色严峻道：“不知有什么变故，此处确实不太寻常，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不可随意做出越矩之事。”
四人踩在积冰上，发出“唆唆”的响声。阮珠走在最前面，感慨道：“这里风景绝美，要是我们永远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了，在这样的景致里了却残生也算死而无憾吧。”
“大小姐可别咒我们，我还想回福州见父亲母亲和我的阿念呢！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怎么就了却残生了，你都是残生了，那我们这些滥人不是早该死去了。”林发达道。
阮珠笑道：“哼，我哪咒你了，我就是发个感慨，关你屁事。你不乐意听就当我没说，我去山坡那边看看啦，你别跟着我，离我远点！”
阮珠和陈未爬上了西北方向的小山包，发现山包后面西南方向是一个山谷，谷中有一个墨绿色结冰的小湖。
湖边有人点起一滩篝火，旁边隐约有一只闪着银光的小鹿和十几个人影，鹿角分明。两人观察了片刻，发现那些人竟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在烤火。
阮珠拧了一下陈未的胳膊，道：“别怕，我们去看看”，便拉着陈未的手向山谷中走去。湖边与两人尚相隔百丈，谷地异常空旷，两人的脚步声在谷中回响。
陡峭下坡路，两人小心行走，走到与湖边距大约三十丈时，篝火旁一个高大汉子站起来朗声喊道：“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我们是路过的，看到各位在湖边一动不动，以为你们是冰雕，特意过来检查一番。没想到你们都是活的，那我就放心了，各位莫怪啦！”阮珠道。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与篝火仅相隔数丈，墨绿色的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显得毫无生气，带着冰粒的枯木在篝火中燃烧发出“叭叭”的响声。
篝火旁围了有十四人，看起来都是汉人。有一个少女坐在北边的角落，旁边是一位白发的长袍老者，其余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灰黑素衣壮汉。
那少女穿着白色斗篷，脸庞清秀，乌黑的头发垂至双肩，肤色白皙如脂，眼光温润似水，头上一个纯白色绒花式样的发卡将两缕黑发分开，那绒花圆润无边，看起来像是一小片掉在头上的白雪。
那少女的身后果然有一只闪着银光的小鹿低头正在吃着什么。阮珠双眼放光，继续说道：“看各位也不像是附近的山民，想来你们也是雪樱禅寺的香客吧。这位姐姐倒是有兴致，把花灯安在了小鹿身上，是怎么安上去的，让小妹我扒开瞧瞧……”
阮珠正要走近几步，却发现有几个壮汉已经怒目而视，也就作罢。
陈未走在阮珠后面，原本并不想与这些陌生人搭话，只是担心阮珠调皮闹出事来，才紧跟着过来，此时只想拉着阮珠回去。
只是那少女眼波流转，似曾相识，目光中仿佛有话要说。
“这可不是小鹿，我从小叫它阿几，“几个”、“几乎”的“几”。它晚上醒着的时候身上就会闪着银光。那位姐姐和那个少年你们过来瞧瞧吧，身上可没有装花灯。”斗蓬少女温和说道。
阮珠和陈未绕过篝火，靠近斗蓬少女和小银麂。小银麂在近处看甚是耀眼，陈未感觉奇异，觉得它仿佛是星星上蹦下来的。阿几异常温顺，阮珠用手去触摸它仍不受惊吓。
非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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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墨湖银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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