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的庇护让孤窒息!”
“孤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得你庇佑才能苟延残喘的孩童了!”
“阿姐,孤最后再叫你一次阿姐,孤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你也不能护孤一辈子。”
“让孤证明给你看,孤可以独当一面了,孤也可以保护你了。”
“算孤求你,放过孤吧。”
太子启程离京那天,李瑾没有去送行,只是在长公主府温了几瓶清酒,慢慢饮着。
“云水,云镜那边来信了吗?”
“回公主,云镜正在回京的路上,她说驸马严厉拒绝了他们,并且……怒不可遏,将您送他的玉佩也摔了,不过黄旗的女医还在。”
李瑾让云水退下,将酒杯中的清液一饮而尽,暗暗思忖着该再做别的打算了。
“走吧……都走了的好。”
李瑾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他清路布棋,无微不至的保护怎么就成了令人窒息的模样,这明明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道路了。
——
“本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太子登上皇位后,对本王予取予求。”
“予取予求?永王兄不如自己登上皇位,天下都任你予取予求。”
让李昀当你的傀儡皇帝,还真敢想。
李瑾神色淡然,给自己满了一杯茶却没给永王添茶,永王知道这是李瑾在下逐客令,便也离开了。
——
萧珏重伤的消息传到了长公主府,李瑾自弈的棋盘差点被掀翻。
“情报没有送过去?”
“送了,但是……驸马他……”玄旗旗主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瑾。
“简直胡闹!”
李瑾猜到了萧珏不会接受自己的求和,但那是羌国的内部情报,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萧珏总该低个头,没想到她丝毫不领情,只顾着自己横冲直撞。
“备马!去岭畿!”
李瑾没有选择坐马车,原本八天的车程,在马背上颠簸,日夜兼程,将路程缩短到了四天就赶到了岭畿军营。
“驸马人呢?本宫问你,人呢!”
副将张幸不是第一次见李瑾,只是他印象中的李瑾端庄贵气,虽有隔着千万沟壑的距离感,但还算和善,此时气势汹汹还略带狼狈的模样直把他震得一懵。
虽然萧珏将军在昏倒前告诉他不许将她受伤的事传出去,在醒来前谁都不见,但不知长公主是如何知晓的,但他心下思索,长公主怎么说也是将军的妻,总该无碍的。
“殿下随卑职来。”
李瑾在将军账中见到了静静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萧珏,李瑾屏退了副将,让云镜给萧珏把脉。
“驸马的身份,暴露了吗?”
“没有,只有我接触过驸马的伤势,无人知晓。”
黄旗的女医齐昔回答着李瑾的问话,也未对萧珏的身份作任何评价与质疑。
“她伤势如何?”
“恐怕箭上有毒,所以驸马才迟迟无法苏醒,但现在脉象平稳,多亏齐昔及时救治,应无大碍,不日便会醒来。”
让所有人都撤了出去,李瑾悬着一路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李瑾坐在塌边,掀起被褥,露出了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萧珏的小臂和腰间纵横着长短各异的疤痕,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过那些早已不知痊愈多久的伤痕,感受着它们的凹凸不平,也不知当时到底如何敷衍处理的,才会结成这样可怖的疤。
李瑾自到达军营后,便直接去了萧珏的营帐,甚至没有去问候魏青云,几乎在将军营帐中闭门不出,承担起了照顾萧珏的责任。
“公……主……”
萧珏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桌旁挑灯夜读的李瑾,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自三月前那一别,萧珏未曾再与李瑾说过一句话,通过一封信,她知道李瑾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自保,只是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在自己面前尽显美好品质的人,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这种割裂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尽管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多亏李瑾与匈奴的交易,才将战事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再打下去无非是劳民伤财。
萧珏也曾后悔当时的自己是否太过幼稚,将她赠自己的玉佩也摔了,气得李瑾连自己的梦都不想入。
“别说话,本宫找人给你把脉。”
李瑾放下书简,快步到萧珏面前,确认她是真的醒了,想去帐外找云镜,萧珏却拉住了她。
萧珏没有说话,李瑾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精亮的眸子,良久,还是李瑾先败下阵来,而后重新坐回了床边。
经过云镜再次把脉,确认萧珏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了七八分,再喝几贴药便可大好。
云镜离开后,帐中剩下二人相顾无言。
“本宫知你有怨,但你未免也太过胡闹了,好在结果还算是好的。”
李瑾端来了一碗水,用汤匙舀了一勺,递到了萧珏嘴边。
萧珏张开口将水喝了进去,这几日有李瑾时不时涂抹她干燥起皮的唇,现在的萧珏的唇倒是没有出现干裂的情况。
“你若不愿见本宫,本宫明日便离开,等一切尘埃落定,本宫自会放你离开。”
听及此,萧珏抓住了李瑾的手腕,蹙着剑眉,神态急切。
“什么叫放我离开?”
手腕上的力度不断收紧,萧珏指节厚茧按压在白皙的肌肤上,给李瑾带来些刺痛感,本来熄了大半的无名火又有了燃起的苗头。
“之前逃得快得很,现在又不想走了?本宫这儿是什么旅店吗?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想不开……”
吞吐半天,萧珏只嗫嚅了这几个字,不知说什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思念、痛苦、犹豫、欢喜、感激……若她是个男子,是否就可以将想说的话明了地说出口。
“自己喝!”
李瑾知道一块木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挣开了萧珏的手,把碗塞到了她的手中,转身往外走。
“别走!”
萧珏翻身下了地,从背后抱住了李瑾,步履也没穿,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浅浅地嗅着熟悉的香气,李瑾没有挣扎,等待着萧珏接下来的动作,后者只是微微收紧了搂在李瑾腰间的手臂,轻声祈求着。
“公主……别走……”
云镜顾不上通报直直闯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把二人吓得一个激灵,还是李瑾率先将萧珏推开了,愤愤看了一眼萧珏,而后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把云镜又叫了回来。
——
“你说什么?派去保护太子的死士了无音讯?”
李瑾踉跄了一下,好在扶住了桌角,稳住了身形。
“是……并且……”云镜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唯恐接下来的消息让李瑾失控。
“并且什么!说!”
掌心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拍在了桌上,将云镜震得肩膀一抖,李瑾扶在桌上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并且……京中传来消息,陛下病重,闭门不出,由永王监国,还有这个……”
云镜双手奉上一个锦盒,用力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李瑾的脸色。
李瑾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手帕包着断指,第二指节处还有一颗红色小痣。
这是李昀右手的小指。
李瑾的手从桌角滑落,身体一软,整个人就要栽倒在地,锦盒也摔在了地上。
萧珏上前一步,搂着李瑾的腰将其带了起来。
李瑾靠在萧珏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着,紧闭的双眼落下两行清泪,再次睁眼时,眸中尽是猩红的杀气,自紧绷的喉中,传出嘶哑的命令。
“即刻回京!”
——
“你不能回去!”
萧珏拦在李瑾面前,不让李瑾出帐。
“让开!”
李瑾阴鸷的目光盯着萧珏,似要将她盯穿。
“我不让!”
“是不是本宫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胆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了!”
李瑾气急,抽出墙上挂的长剑,直指萧珏的咽喉。
“你要回去,那我也跟你一起回!”
萧珏被自己的佩剑抵住命门也丝毫不退却。
“胡闹!前几日的敌袭你没吃够苦头?让开!”
“我不让!”
——
最终,与其说萧珏没有拦住李瑾,不如说李瑾不会被任何人拦住。
李瑾走前将玄旗和黄旗留给了萧珏,只带走了天旗和地旗以及剩余的一千死士。
“放心,你的家人,你的小妹,本宫早已转移到别的地方了,不在将军府,目前还是安全的。”
萧珏看着李瑾翻身上马,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缰绳,抬头仰望着李瑾。
“那公主你呢?”
李瑾低头回望,萧珏担忧的目光,将缰绳从她手中拿了回来,缓和了声色。
“只要郅儿一日不被找到,本宫便不会有事。”
李郅,是李昀与太子妃所生的嫡子,出京前,李昀将他托付给了李瑾。
“本宫在京中等你,你莫要让本宫失望。”
——
李瑾回到京中时,立刻被禁军团团包围,李瑾也并未反抗,被禁军统领的副将压着往太极殿的方向走。
“别碰本宫!”
李瑾甩开了副将的手,副将也并未为难李瑾。
李瑾先见到了缠卧在病榻上的李垣,李垣嘴唇发紫,脸色灰败,出气比进气长,明显的中毒之兆。
“皇妹你终于回来了。”
永王从走进殿门,负手而立,满面春风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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