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离开时看向李瑾,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李瑾不要再为自己争取,李瑾却没有回李昀任何动作。
“渭南是永王的封地,为何不让他去?太子去了——”
李垣随手抓起一卷竹简朝李瑾掷去,竹简从李瑾颈侧划过,撞在朱色门窗上发出脆响。
竹简边缘划过李瑾的下颚,不深不浅的血痕渗出丝丝鲜红,李瑾依旧跪在地上背脊挺直,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虽然并不是多严重的伤痕,但看到自小被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受了伤,李垣的愤怒倒也消散了一些。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难不成你想让永王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李垣念在年少时这双生子差点被人毒害一直对先皇后心怀愧疚,不光纵着李瑾,哪怕是做出残害皇嗣这等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培养李昀也是重中之重,但李昀一直被李瑾保护在羽翼之下,仁政多余,手段不足,现今三国鼎立,羌国一直在边缘试探,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新的战争,仁慈对帝王来说是大忌。
“父皇,让晋阳去吧!若是太子亲往,羌国和凉国,只怕——”
李瑾双臂展开,直直叩在地面,将头压得极低。
虽说这几个皇子各有各的优缺,但综合来看,太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除非……
每当李垣听闻李瑾的事迹时,不止一次感叹,为何李瑾生来不是男子,她若是男子……这盛国,这天下……该是何等之幸。
“若是连这等事都做不好,趁早把太子之位腾出来拱手让人!你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
“父皇——”
“滚!都给朕滚!”
一个两个都给李垣找不痛快,永王显锋露芒,磨刀霍霍,滕王好什么龙阳,丢尽皇家脸面,昌王小肚鸡肠,难成大事,齐王默不作声,不知道憋着什么计谋,太子反而被长公主护着。
这江山,危矣!
“嬿儿……是朕老了吗……还是说,这就是报应啊……”
嬿是先皇后魏景萩的小字,李垣与先皇后自小也算是青梅竹马,即便没有情深比北海,但也相敬如宾过了几十年,曾经李垣在夺嫡之争中胜出也脱不开魏景萩的鼎力相助。
当年手刃兄长的,可是他自己啊。
——
李瑾回到府中发了好大的火,把自己关在寝殿中打砸所有能抓得到的东西,云水想进去,却又被扔出来的青瓷花瓶逼退了回去。
云水知道的,自家公主轻则不动气,动气必然无法被劝住,只能等她发泄完自己平复,愤怒到极致后又冷静到极致,情绪大起大落,免不了又是一顿汤药伺候。
“这是怎么回事?”
萧珏听到各种破碎声,自别院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驸马,公主这是动了怒气,发泄完就好了,不过公主幼时落下病根,身子本就虚弱,唉……您在这看着公主吧,我去准备些顺心的汤药。”
靠近殿门口,转眼一个砚台飞了出来,萧珏侧身躲过,快步进了殿。
李瑾正双手撑在桌上喘着粗气,察觉到了有人进来,转眼看向了来人,萧珏看到了双眼通红的李瑾,似有落泪却不见泪痕。
“公主……”
“出去!”
说着就要去寻手边的什么物品,想将此人逼退,但是体力耗费太大,刚挪动了步子就有些眩晕,脚步踉跄。
“公主小心!”
萧珏眼疾手快,快步向前将李瑾护在了怀中,李瑾现在不想被任何人触碰,不断挣扎着。
“放肆!放开本宫!”
萧珏没有放手,反而将李瑾搂得更紧,将她桎梏在怀里任由她捶打,李瑾力气本就没有多大,加上体力损耗,这几拳对萧珏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李瑾慢慢安静了下来,垂着头靠在了萧珏的肩上,萧珏低下头去看,发现了李瑾颈侧干涸的血迹,抬手覆在白皙肌肤上的红痕,轻轻触碰着,生怕弄疼了娇嫩的人儿。
“他这无异于送太子去死……”
萧珏听说了安排太子去治理水患一事,那边确实情况严峻,帝位继承人刚出现在那里,就会被盯上,但……萧珏认为李垣也没错。
李瑾对自己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萧珏也认为李昀被李瑾保护得太好了,可,这话她不敢对李瑾说。
萧珏拦腰抱起李瑾往她的寝殿走去,遇到了送药的云水,云水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放下汤药就退下了,顺带给二人关上了门。
萧珏将李瑾轻柔地放在床上,想起身拿汤药喂给李瑾,却被李瑾拉住了衣角。
“本宫不想喝。”
看着李瑾倔强的眼神,萧珏心软了,顺着李瑾的力道坐回了床上。
“公主,气大伤身。”
“帮本宫宽衣。”
李瑾拉着萧珏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封上,眼神直直地看着萧珏,后者对于这种看猎物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错开了李瑾的视线,俯身帮李瑾褪去衣袍,盖上了被子。
“灯,云水会点,你留下陪本宫。”
“公主……这……”不合适。
萧珏的手被李瑾握着覆在她被中的腰间,尽管看不到,但隔着一层里衣布料依旧可以感受到李瑾柔软的肌肤,萧珏极力遏制着颤抖的手,生怕做了什么奇怪的动作。
“哪怕你是女子,也是本宫的驸马,本宫让你侍寝,你一样也得从。”
“侍……侍寝?”
不知是烛光映得还是距离够近,李瑾可以看到萧珏的脸颊慢慢显露了些许红晕,更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驸马……不愿?”
李瑾倾身靠近萧珏,将萧珏的手调整了位置,使得她揽着自己的后腰,在她面前隔了一指的距离呵气如兰,加重了“驸马”这两个字的读音,李瑾发现萧珏对这个称呼极其敏感。
李瑾感到放在自己后腰的手收紧了些,萧珏将李瑾压向自己,目光在李瑾的唇上流连几圈,转而对上李瑾掺着一丝慌乱的视线,嗓音都低沉沙哑了几分。
“公主……可是认真的?”
被萧珏压在身下的过程,李瑾已经全然忘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正圈着萧珏的后颈,萧珏的外袍也尽数褪下,领口大敞,露出胸口的绷带,而自己的里衣也被蹂躏得褶皱不堪。
绵长而激烈的一吻结束,李瑾急促喘息着,她大概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副诱人模样,只看得到萧珏嘴唇轻启,撑在自己上方也在急促喘息着,眼神中跳跃着**的火苗,几乎快要将她燃烧殆尽。
“如果和公主成亲的是其他人,公主也会如此吗?”
萧珏略显迷离的双眼一瞬不眨,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剑眉微蹙,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李瑾确实有其他选择,也并非萧珏不可,但萧珏也确实是最优选,李瑾没告诉萧珏的是,她对于得知萧珏是女子之身时,是庆幸的。
自幼时起,生存的环境尽是被那些男子掌控,也许是不服,也许是厌恶,李瑾不喜满是男子的一言堂,也看惯了后宫之中众多女子为了一个男子斗得你死我活,而男子的薄情在帝王之家表现得更为淋凸显,即便是自己的双生子李昀也有几房美妾,进而连带着对所有的男子都有一种天然的排斥。
几个瞬息之间,李瑾又重新筑好了自己的城墙,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神情,答案呼之欲出,李瑾却三缄其口,不愿回答。
“不愿就滚出去。”
萧珏定睛看着李瑾良久,李瑾却不敢去看萧珏复杂的眼眸,最终,萧珏起身拢上外袍,大步流星走出了李瑾的寝殿。
长公主府连日高挂红笼,今日起便断了。
——
这一觉李瑾睡到了几近日上三竿,头依旧昏沉,胸口也隐隐作痛。
云水知道李瑾还是犯了老毛病,急忙去熬了新的汤药,给李瑾服下。
云水告诉李瑾,萧珏在天未大亮时,就策马离开了长公主府。
李瑾与匈奴前单于的第三子呼邪冒顿做了交易,她帮他当上新单于,他便与盛国签订不互犯条约。
匈奴告一段落,护国元帅功成身退,调去了与蠢蠢欲动的羌国接壤的边境,萧珏自然也会去那里。
“玉佩她带走了吗?”
“回公主,没在房间里见到。”
李瑾将云镜唤了过来,让云镜带着天地玄黄各一半的人手和自己的“罪证”,去找萧珏,无论她是否赶他们回来都要守在她身边,听她调配。
“罢了,她若是反应实在太大,你们就回来,去办吧。”
李瑾挥退了云镜,只留云水面色担忧。
“公主,驸马虽然知道一些事,但是这些事情也被他知道了,恐怕会影响对您的情……忠心。”云水看着李瑾冷下的神色急忙改了口。
“无妨,不破不立,这些事她迟早要知道的,哪怕她再不能接受本宫做了这么多腌臜事,这依旧是本宫,她若实在不愿,那便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放她走就是了。”
云水能够察觉到萧珏是一个厌恶权势却又不得不匍匐在权势之下的矛盾体。草菅恶人她能说服萧珏大可以认为那是为民除害,可大业之路牺牲在所难免,哪怕是那些忠信之人,无辜之人,甚至至亲之人,甚至剑走偏锋,与萧珏一直痛恨的匈奴做了交易,她不敢想象萧珏知道这些以后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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