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色还算早一些,晌午刚过,在这个小巷子里,他们呆了很久,静静感受沉静的人世,徒步走过条条街道,迷路了很多次。
意外的是,陈函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总能带他回到原点。
兜兜转转,徐家延一时间也转累了,陈函忽然就提出来要去周围的湖边去散散心,时间正值傍晚,陈函开车过去停到了湖边周围的停车场。
夕阳将湖水染成一片金红,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细碎的波纹,像撒了一池子的碎金子。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了轮廓,化作深浅不一的黛青色剪影。
陈函把车停在湖边的小路上,熄了火。车里顿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徐家延耳机里漏出微弱的音乐声。
"到了。"陈函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副驾驶。
徐家延这才回过神,摘下耳机。窗外铺天盖地的暖色让他眯起眼睛——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看过日落了。
湖边的空气带着湿润的草木香,混合着些许泥土的气息。
陈函从后备箱拿出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徐家延:"喝点水,你嘴唇都起皮了。"
徐家延接过水,指尖不经意碰到陈函的手背,那温度让他微微一怔。他仰头喝水时,余光瞥见陈函正望着湖面出神,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平日里总是凌厉的眉眼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来都来了,走走吧。"陈函突然说。
他们沿着湖岸的小径慢慢走着,脚下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看那边。"陈函忽然指向湖心。
一群白鹭正掠过水面,翅膀拍打出水花。徐家延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着那些鸟儿在暮色中划出优雅的弧线,最终消失在芦苇丛中。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陈函的声音混在晚风里,"每次觉得喘不过气,就看一会儿湖水和飞鸟。"
徐家延侧头看他,发现陈函嘴角挂着罕见的浅笑。夕阳的光线透过他衬衫的缝隙,在徐家延的视野里留下光斑。
他们走到一处伸向湖面的木质平台,陈函率先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徐家延犹豫片刻,还是挨着他坐下了。
湖面此刻像一面被打翻的调色盘,橙红、紫灰与深蓝交织流动。徐家延不自觉地放松了肩膀,这半个月来第一次感到紧绷的神经稍稍舒展。
"呼吸。"陈函突然说。
徐家延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气。他深深吸气,湖水的气息充盈胸腔,带着些许凉意。呼出时,他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也随之离开了身体。
陈函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背后的栏杆上,从远处看,就像虚揽着他的肩膀。
"天快黑了。"徐家延轻声说,却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嗯。"陈函应了一声,也没有动。
暮色渐沉,湖面泛起一层薄雾。徐家延正望着远处最后一抹晚霞出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家延?真的是你?"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刀,猛地剐蹭过徐家延的耳膜。他心头一颤,转头看见姜沅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曾经精心打理的发型如今凌乱地搭在额前,名牌衬衫领口泛黄,眼睛里布满血丝。
陈函立刻察觉到徐家延绷紧的背脊,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前挡了半步。
姜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冷笑:"我说当时怎么把我甩了,是有新欢了啊?"他踉跄着走近,身上飘来浓重的酒气,"这位就是你的出轨对象吧?"
"你胡说什么!"徐家延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陈函还没来得及反应,姜沅已经冲过来狠狠给了他一拳。那一记重拳砸在颧骨上,陈函偏过头,舌尖尝到铁锈味。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反而笑了——因为徐家延几乎是瞬间扑过来,用力把他护在身后。
"姜沅你疯了!"徐家延的声音在发抖,手指却死死攥着陈函的衣角,"我们分手三年了,你有什么资格——"
"三年?"姜沅歇斯底里地打断他,"要不是当初你背着我和这个野男人——"
"他是我男朋友!"徐家延突然喊道。
陈函感觉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在剧烈颤抖,却看见徐家延仰起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自己。这个吻带着薄荷糖和血腥味的气息,生涩却坚决。陈函在震惊中下意识扶住他的腰,余光瞥见姜沅那副扭曲的表情。
姜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伸手就要去抓徐家延的头发。陈函反应极快,一把将徐家延推到安全距离,转身接住姜沅挥来的拳头,反手就是两记重拳。
"第一下是为我自己。"陈函的声音冷得像冰,膝盖狠狠顶上姜沅的腹部,"第二下是替家延还你的。"
姜沅蜷缩在地上干呕,陈函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拎起来:"听清楚了,三年前我根本不认识家延。倒是你,破产回国就想起纠缠前任?"他甩开姜沅,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扔在地上,"打车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大概是路人报了警。徐家延突然抓住陈函的手腕:"我们走。"
他们沿着湖岸狂奔,徐家延的皮鞋在草地上打滑,陈函索性揽住他的腰半抱着跑。直到钻进车里,徐家延才像被抽走骨头般瘫在座椅上,嘴唇还在微微发抖。
陈函发动车子,通过后视镜看见警车停在姜沅所在的位置。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角,忽然笑了:"男朋友?"
徐家延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整个人往车门方向缩了缩:"...情急之下。"
车驶入主干道,路灯一盏盏亮起来。陈函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覆在徐家延冰凉的手背上:"初吻?"
"不是!"徐家延条件反射地反驳,说完又懊恼地咬住下唇。
陈函低笑出声,指腹轻轻摩挲他泛红的指节:"可……我的是。"
徐家延猛地转头看向他,陈函望着前方的道路,声音轻得几乎被引擎声淹没:"但下次可以不用当着垃圾的面。"
车内忽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徐家延慢慢翻转手掌,在阴影里与陈函十指相扣。
“不可以……”一念之间推开了陈函。
陈函眉眼间浮现出一丝疑惑,忽略掉他说的话,继续缠绵下去。任由徐家延捶打,支吾谩骂。
“小侄子夺走了我的初吻,可真是理直气壮啊。”
陈函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对方的脸,捏着他的下巴,小鸟啄吻试图让他闭嘴。
“唔……抱歉,今天是紧急情况。”
“但是,你得……对我负责呀,不然我就去找他喽。”他趴到徐家延怀中,感受着微微起伏的胸膛,听着清晰的心跳声。
徐家延心中又是一颤,借着荷尔蒙的激起,扣起对方的后脑勺便吻上去。
“你不许去找他。”徐家延又是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为什么?”他舔了舔嘴唇仔细回忆刚才留下的味道。
徐家延转过头去,黑暗模糊一片,只听见他说道:“回家。”
黑夜里,他余光瞥见徐家延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似乎不太想提起他,再想起今天的事情,心中难免会再次高兴一番。
眼见着天色已晚了,便开车回家。
徐家延很着急下车,进家门前差点踉跄摔倒,不禁使陈函心头一揪,目送徐家延进门这才去停车。
陈函放心不下,停下车来也b不免背过路上的石头绊倒,好在一脚站住这才逃过摔倒的命运。
匆忙跑到家,开门时才发觉,自己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进门时在玄关处就闻见一股淡淡的酒香,在屋内找了一番,客厅也不见人影,依照他的性子,又是躲进自己房间喝酒了。
“咚咚咚”
陈函轻手敲敲门,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有些时间没回应了,这才担心里面会不会真的出事。
“家延开门,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我不是摆设。”陈函神情凝重。
不久后,门开了——一股浓重的酒气袭上身去,徐家延头发凌乱,迷茫的眼神下已经泛起晕红,比起平时的样子,现在甚至有些可爱。
“不是说回家,怎么一个人躲起来喝酒?”陈函单手将他抱起,进到徐家延的卧室里,那酒味是更浓重了。
他抢过徐家延手中的酒瓶,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还给我!死变态,你刚刚还亲我,现在就来抢我的酒!”
徐家延踮起脚尖,理直气壮试图把喝的抢回来。
陈函嘴角眉毛一并扬起,满是不可思议回答:“你说,我亲你?”
再看徐家延趾高气昂指着他的鼻子骂,“就是你!你就是一个四流氓,大变态!出来欺负小男生。”小嘴巴撅到天上去是,陈函已经笑不活了,而后听他说完才冷静下来看着徐家延。
“那我问你,姜沅,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徐家延原本还理直气壮,这句话一进到耳朵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下来,降到零度那般冰冷。
“姜沅... ...”一瞬间,他眉眼低沉几分,那一丝亮也被熄灭,黯淡无光。
“既然你要听,那我就当故事讲给你听喽!”微笑间一阵酸涌上心头,几颗泪珠闪着星光便挤出眼眶。
“小时候,我被我的母亲抛弃,丢在大道上被好心人捡去,他们养我长大,供养我读书,一直到死去... ...那天晚上... ...”泪水成涌留下,说话突然哽咽。
“我... ...呜... ...当时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天很亮,可是就在小巷子里,几个男人劫持了我... ...”直到他的身躯微微颤抖,陈函回过神来,借着月光为他擦干眼泪。
“他们没有索要我的钱财... ...而是给我下了药... ...然后就... ...强Jian了我......”说这声音也随着微微颤抖,陈函连忙将他抱进怀中,连连安慰。
“已经过去了,没有人敢动包包了。”
徐家延动作大幅度点头,继续说:“醒来是他救了我... ...”
那些年的事没有一丝隐瞒,可徐家延似乎也是酒醒了,嘴上却也停不下来,多少年的心酸,只在这一间便被叙述。
面对着现在唯一亲近的人,他再也不想一个人承担,他想要有人疼,更想要有人爱。
“这些年,你受了委屈,以后的我替你。”
陈函看着他眉眼落下的泪水,指尖轻轻挥过,小心翼翼再次问到,“包包你的机会,我可以吗?”
徐家延眼眶发红,心中默默想着,在他认为还是无望时,扬起下颚,贴住对方的唇瓣,一点点试探,对方的唇越发微微颤抖,一根舌头突然就温暖了舌腔,脸颊还带着新泪,靠着坚实的臂膀,一瞬间将自己压在身下,却尽力支撑着身体,扶起他的脖颈,在手心中接吻。
离别时下唇忽然被对方用力吮吸,更像是一个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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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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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暮色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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