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修时，各科成绩和级排已经全部出来了。
一班在级前三十的占比依旧处于领先地位，前三十占了十四个。
但冯雅仍然很不满意，她认为一班这回在高分层的人数明显减少。
苏沐泽636，一班第一，年级第三。
康润628，一班第二，年级第五。
黎轩逸622，一班第三，年级第十。
一班进年级前十的就他们三个。
冯雅抱着试卷，从办公室到一班的路上都皱着眉，远远地在三班门口便听到了一班的嬉笑打闹声，本就不太高兴的心情更是沉了几分。
但距离晚修开始确实还有一分钟，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沉着脸，坐在讲台上，将手上的物理卷翻得啪啪作响。
前排的同学长期靠近老师，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看冯雅进来面色不善，当即缩着身子低头看书装鹌鹑，抿着嘴一言不发。
几个在教室后排你追我打的同学动作一顿，互相之间交换了个畏惧的眼神后蹑手蹑脚地回了座位。
晚修铃打响，冯雅看了看黑板的晚修安排表。
第一节晚修是英语。她问英语课代表：“英语老师晚修要来讲课吗？”
课代表摇头。冯雅便指了指黑板上的“英语”和“物理”道：“英语晚修和物理换一下，我讲些事情。”
“相信前两天考试的成绩大家已经拿到手了。”
冯雅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菊花茶，提前给自己下火。她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强行平复着心情免得自己说着说着骂出口。
“老实说，我们班这回考得很差。
“我知道经过一个暑假可能同学们的成绩会有点轻微的下滑，但我没想过会滑得这么厉害。
“这次考试不算难，我问过数学老师了，他说这次数学偏基础，但我们班没几个上一百三的。”
一班同学低头看着桌子，不敢说话。
冯雅：“年级前十我们班只占了三个，前三十只占了十三个。而我们班考的最好的一次，年级前十占了七个，前三十占了二十二个。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对你们太放心了。刚刚我从办公室一路走来，二班三班四班都安静了，只有我们班一直在吵。坦白说，我很失望。
“我们班是物理重点班，几乎整个年级的师资都在向我们班倾斜，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但同学们想想，这是你们应该拿的成绩吗？”
冯雅越说越上火，忍不住又喝了口菊花茶，“上周我能感受到，我们班很浮躁，那颗心完全没有从暑假里收回来。
“不错，我们班是物理重点班，但只是全理重点班。甚至只是全理英语重点班。
“很多物化政、物生政、物生地的同学都很努力，日语班也有好几个很厉害的。所以我们凭什么浮躁？又为什么浮躁？我就直接跟你们说吧，这回物理班最高分六百五，我们班最高分六百三。所以你们到底在骄傲什么啊？我不懂。
“行了，晚修吧。课代表布置一下作业。”
冯雅端着她的保温杯到二班去看晚修，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所有人今晚好好反思一下。我希望我明天来看早读时看到的是一个崭新的一班。”
一整节晚修，一班的气氛都很沉郁。
只有轻轻的翻页声和走廊外纪检的脚步声。像在不见天日的坟墓中一样窒息。
下课也没什么人动，直到几个前排的女生拿着水杯去茶水间打水，教室里才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陆昕昕站到苏沐泽身旁，罕见地没有和她们一起挤一个凳子，“唉，冯雅说得我好难受啊。”
“谁不是呢。”
苏沐泽合上书，将手负在身后活动有些发酸的筋骨，道，“不过我们班这回确实没考好，高分层人很少。”
杨婷：“你也没考好？”
苏沐泽摇头，“我数学错了道基础题，物理大题算错了结果，化学有个方程式考试时忘了。”
“我这么突然就高二了啊，不敢想象再过两年就高考了，好恐怖。”
陆昕昕绝望地闭上眼，“话说我们班分最高的那个是你还是康润？我听别人说他这回好像考得还可以。”
“不知道。”苏沐泽道，“我六百三十六。”
陆昕昕：“我五百九。”
杨婷：“五百八。”
陆昕昕沉重地拍了拍杨婷的肩，和她拉起了手，两人泪眼婆娑，就差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以示共患难见真情。
“黎轩逸好像差不多六百二。”
陆昕昕余光瞥见刚打完水的秦朝汐，便朝她挥手，示意她过来，“他化学满分，生物九十七。”
杨婷：“他等级科真的好强。”
“唉，羡慕。”苏沐泽叹气，“我化学不行。”
“不过他语文一百零一，英语九十七。”
陆昕昕话锋一转，有些幸灾乐祸，“所以上帝是公平的，他为黎轩逸开了一扇窗，就必定为他关了一扇门。”
秦朝汐表情一言难尽，“这偏科有点严重啊……”
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问秦朝汐考得怎么样。
毕竟她虽然数学高，但毕竟之前学的是全文，要是没考好她们还问，这不存心刺激人吗？
班上沉郁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二班班长将成绩总表送到一班。
所有人都围在接表的那个同学的桌子上，水泄不通，吵吵嚷嚷。
“成绩加一加不就知道了吗，还围在上面干嘛？还看那么久……”杨婷不解。
苏沐泽：“看别人的呗。”
他们堵的座位就在陆昕昕位置附近，陆昕昕看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脸色都白了，“家人们你们挪挪，挪挪……
“求求了，你们让我进去啊……
“大哥大姐你们挪挪……我不看成绩……我就是想回座位……”
吃力地进了座位，那张成绩表被风一吹，飞到了陆昕昕的凳子下。
她捡起，也不打算给那群吵吵嚷嚷跟疯了一样的同学看，直接扬了起来，“班长——贴后面去——”
苏沐泽的手拨开周围的同学，接过成绩表，拿着图钉把这张纸钉在了后面。
钉的过程中，她随意一瞥，就瞥到了秦朝汐的名字。
成绩表按成绩由高到低进行排名，而秦朝汐的名字很明显就是在班级偏上的位置。
杨婷的位置是最后一排，这个成绩表又打得大，她就直接近水楼台先得月领坐在座位上看。
看着看着，她突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拔高声音脱口而出，“秦朝汐！你六百零一？”
苏沐泽还没来得及看清秦朝汐的成绩，杨婷震惊的声音便划破了她的耳膜。
她回头惊讶地看着秦朝汐，“这么高？年级前四十有了吧？”
“有。”
秦朝汐笑嘻嘻地看着苏沐泽有些震惊的表情，像是得意洋洋的小猫一样抬起下巴，骄傲地道：“因为我数学和日语分都很高啊。”
苏沐泽听了，又挤到后面重新看了看秦朝汐的成绩。
果不其然，秦朝汐的物化生都只有七十多，语文也只有八十九分，但她的数学和日语都是一百四十多。
单这两科，直接把她的六总拉爆。
“这就是偏科的魔力吗……”杨婷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成绩观完全被击碎。
苏沐泽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那你也得是主科好才行啊，不然下场参考黎轩逸。”
“黎轩逸考得也很好啊……”
“他之前英语和语文最低八十，六总拿过五百五。”
苏沐泽：“单就偏科情况来说，这回他已经算考得好了。”
秦朝汐考了六百零一的消息就像放鞭炮一样伴随着一阵惊呼从教室的这头传到那头。
所有人心情复杂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并不隐晦的目光如火炬般断断续续地投到秦朝汐身上。
秦朝汐泰然自若地坐在座位上坦然地接受所有注视而没有半丝别扭紧张。
自己神一样的传说。
终于还是在一班延续了。
不枉自己一个暑假都没有出去旅游，整天眯着眼生无可恋地被韩朔压着学物化生和数学。
“六百……六百……六百……”
陆昕昕一下课就冲到秦朝汐面前，跟着了魔一样一直念着同样的话，表情复杂地又像哭又像笑。
苏沐泽在自己写完的英语作文后点了个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正要欣赏自己干净工整的衡水体卷面，便听到隔壁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
“你……”苏沐泽迟疑。
“女神——”
陆昕昕嗷呜一声扑到秦朝汐身上，嚎啕大哭，“上帝到底为你关上了哪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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