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第二节比赛的人选，钟晓凡早有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杨琦上来就选了慕玖，还刻意举着他的铭牌朝着7班展示。
“装你妈。”钟晓凡小声嘟囔。
7班没什么好选的，每个拿出来都能吊打，他随便选了几个人，刻意排除了姜浩和杨琦。
这两个货容易下黑手，还是防着点儿比较好。
双方队长选完参赛人员，待到上场时，7班原本选定的两人居然还是换成了姜浩和杨琦。
钟晓凡瞪大了眼睛，示意裁判对方犯规。
老师上前核实情况后，只说他选定的那两人因伤去了校医室，姜浩和杨琦作为替补上场并不违反规定，钟晓凡气得破口大骂。
姜浩贱兮兮地笑着，举手示意：“裁判，对方言语攻击，应该黄牌警告吧！”
“我草！”钟晓凡愈发恼怒，指着他的鼻子就要打过去。
姜浩却不害怕，仍旧挑衅：“快看啊裁判，他还要打人呢！”
老师从高脚凳上走下来，向钟晓凡出示了黄牌。
这规则有些太不合理，周围观赛的同学都纷纷指责，主席台上的老师维持了很久的秩序，大家才逐渐安静。
言瑾被老师拦在外围角落里，冷眼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手指紧紧攥起，几乎要将计分板捏碎。
已经吃了一张黄牌，如果再吃一张，钟晓凡恐怕会被罚下。
他眯起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快步上前将还要往前冲的钟晓凡拦了下来。
钟晓凡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本想甩开，转头却对上言瑾的眼睛，一瞬间冷静下来。
“别慌。”言瑾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以你的实力，还打不过他们吗？”
“我……”钟晓凡张了张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
言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我相信你，摒弃杂念，你能赢。”
钟晓凡咬了咬下唇，吐出一口气，冲着队员们拍了拍手：“来！跟他们干！”
“来！”
众人纷纷迎合着重新上场，慕玖转头瞥了一眼言瑾的方向，眼神中夹着几分期待。
言瑾看在眼里，目不转睛瞧着他的方向，等他的眼神再偷偷瞥过来时，冲他点了点头。
慕玖眼中划过一道惊喜，立刻慌张地扭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裁判老师手里的篮球。
哨声响起，裁判将篮球抛向空中，钟晓凡咬紧下唇纵身一跃，将球死死抓在手上，运球朝着篮框跑去。
7班队员纷纷上前防守，竟没有一个人理会角落里的慕玖。
钟晓凡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意会，趁没人注意，悄悄挪到了篮框右侧2分线处。
防守越来越近，几乎所有的人都拦在钟晓凡面前，准备在半空拦截那颗球。
姜浩躬身站在对面，冷笑着问：“赢得了吗，你？”
听见他的话，钟晓凡并不恼怒，反倒直起身子来，挑了挑眉：“这么自信？”
接着，他把球往旁边一抛，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那颗球已经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传到了慕玖手上。
姜浩愣了一瞬，大声叫着：“快去拦下来！”
可他们反应地太慢了，慕玖高高跃起，球脱手而出，正中篮框。
2分！
钟晓凡高兴极了，冲上去给了慕玖一个巨大的拥抱。
慕玖垂下眼睫，不自在地挣脱开，抬手摸了摸后脑的碎发，眼神还不自觉地朝着言瑾的方向瞥。
真够装的。
言瑾装作没看见，低头记录着分数，竟不知觉弯起了唇角。
“妈的！”球传到姜浩手中，他用力用它一下下敲着地面，眼中露出一丝阴狠，只觉得刚才那颗球是慕玖蒙中的，根本不足为惧。
他带球过了8班两个人，跃起投篮，瞬间和8班拉平了比分。
钟晓凡也回过神来。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刚刚开始，人总会懈怠，更何况双方实力悬殊，要想赢下这一局，当真不容易。
比赛继续，两边的比分胶着不下，眼看时间马上就到了，双方居然又打成了平手。
球再次传到慕玖手中。
钟晓凡有些焦虑，他此刻所处的位置是三分线外，面前是两个7班高壮的后卫，慕玖则站在篮板之下，如果这一球成功投进，那8班将以一分之差获胜。
可是，慕玖会投中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玖手中死死攥着那颗球，并没有要投出去的意思。
姜浩在他对面，冷笑着嘲讽：“废物，怎么还不投啊？是不是不敢了？不敢就赶紧滚下去找妈妈吧！哦，不对，你连妈都没有，还能找谁……”
一声声的咒骂不堪入耳，慕玖猛地仰起头来，眼神中露出一丝狠戾。
姜浩被这眼神刺得愣了一瞬，张了张嘴，正要继续破口大骂。
正是这愣怔的一瞬，让慕玖抓住时机，纵身一跃，将那颗球投进篮框之中。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众人都僵在原地，钟晓凡率先反应过来，欢呼着和几个队员跑上前去，将慕玖簇拥在中间。
“这个球可太棒了！”钟晓凡大声嚷嚷起来，“有没有看见姜浩的表情？那小子脸黑的像锅底一样！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你这颗球能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不远处尖利的哨声打断。
主席台上的裁判老师一面吹着口哨，一面抬手指着慕玖，出示了一张黄牌。
计分板上，慕玖刚刚投中的一分被撤销，两队比分重新打平，并没有分出胜负。
慕玖心底一凉，面色惨白，有些慌张地扭头看向冷脸站在球场之外的言瑾。
是他搞砸了吗？
不对，刚刚明明已经得分了，为什么又要黄牌警告？
是他哪里犯规了？
可他分明一切都按照钟晓凡交给他的规则来完成的啊！
他紧紧咬着下唇，手指死死攥紧露出发白的指节，抬眼瞥见裁判身边正露出一脸嘲讽笑意的杨琦，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
打不过所以玩阴的。
慕玖仰起头来，毫不避讳地看向正盯着他的杨琦，眼角的一丝阴狠转瞬即逝。
杨琦得意地看着8班的分数被扣掉，炫耀似的看向哑巴时，却对上那一双凌厉的眸子。
他从来都没看过那种眼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得他后背发凉。
他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再看过去时，那哑巴早就垂下头去，和平时窝窝囊囊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刚才是他看错了？他不由得泛起嘀咕，重新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慕玖。
也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哑巴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钟晓凡怒气冲冲地站在裁判面前质问：“到底哪里犯规了？”
“是啊！哪里犯规了，说清楚啊？”队员们纷纷附和着。
裁判抬腕看了一下表，不耐烦地说：“投球时间过长，有走步嫌疑，扣掉一分。7班、8班平局，5分钟后进行加时赛。”
说完这些，裁判头也没回，转身走回主席台，留下钟晓凡一行人在原地混乱。
“放他妈的屁！”钟晓凡破口大骂，“明明就是杨琦和姜浩那两个傻逼搞的事，别他妈以为我没看见！”
他三两步跑到姜浩面前，指着鼻子骂道：“别他妈以为裁判是你们班体育老师，他就可以吹黑哨，我们都他妈看见了！”
他越说越激动，抬手推搡了姜浩的肩膀。
那人五大三粗的样子，谁知被这么轻轻推了一下，居然摔倒在地上，叠声哀嚎起来。
“哎哟，怎么还动手啊？是打球还是打人？”
7班几人也围上来，和8班的队员身体对抗，场上的气氛越来越混乱。
言瑾闭了闭眼，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从对面走过来的杨琦拦住去路。
“会长，你们班好像也不怎么样啊，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估计分数还会扣得更多吧？”
他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杨琦那张贱兮兮的脸，高高抬起手臂。
杨琦吓了一跳，举起双手抵抗着，眼睛也紧紧闭起。
可预想中的巴掌却没落在他身上，他将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隙，只看见言瑾戏谑的目光。
他脸上一僵，轻咳一声似是在掩饰什么，放下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言瑾轻笑一声，越过他时丢下一句：“废物。”
仅仅是一句话，却让杨琦暴怒起来，他一把扯住言瑾的手臂，大声质问着：“你说清楚，什么意思？老师，这里有人辱骂同学，是不是该管管了？”
言瑾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语气中带着丝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说我骂你，那拿出证据来吧！”
裁判老师再次走下主席台来，先是向带头闹事的钟晓凡出示了一张红牌，又向杨琦出示了一张黄牌。
“这不公平……”钟晓凡大声喊了一句，剩下的话被赶来的言瑾捂回了嘴里。
言瑾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威胁：“你再多说一个字，宿舍的马桶让你刷一个月！”
钟晓凡被他死死捂住了嘴，眨了眨眼，只好安静下来。
8班队员见状，也只好和7班几人拉开距离，全都闭上嘴不再说话。
裁判见没有异议，随后吹哨宣布：“加时赛开始，每队各自罚球，先投完的队伍获胜，请各队选出参赛人员。”
“我来。”姜浩上前一步，站在分界线内。
8班队伍中，钟晓凡是投球最准的，可他被红牌罚下不能上场。
言瑾捏了捏手指，该选谁呢？
“我上吧，虽然把握不大，但好歹能进一两个！”
“还是我来吧！”
几个队员互相谦让着，没有一个人看向慕玖。
见8班吵了很久都没个结果，姜浩忍不住笑道：“不行就干脆认输吧，会长的位置也是坐够了吧？”
他挑衅似的看向言瑾，似乎要讨一顿打才肯罢休。
言瑾没理会，只是兀自瞧着一言不发的慕玖。
“你，可以吗？”
甫一被点名，不仅慕玖，身旁几个队员也都愣住，随即阻拦起来。
“我觉得我还可以的，班长。”
“让我试试吧，我准头好！”
言瑾不为所动，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慕玖。
慕玖吞了口口水，唇瓣艰难地翕张着。
“你可以吧？”言瑾再次问着。
我可以吧？
慕玖眼前划过一个月的刻苦训练和——言瑾期待的眼神。
我可以的！
他仰起头来，点了点头。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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