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言瑾的警告起了作用，又或者慕玖从来没有回应过，这几天不仅送东西的人变少了，趴在窗外看的人也变少了许多。
这几天，因为篮球比赛获胜，大家都有些松懈，课间也变得吵闹起来，有几次被年级主任当场抓住，还在教职工大会上点名批评了老刘。
期中考试马上就到了，老刘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整体成绩排全校倒数，那以后的体育课就别想再上了。
因此，各个学习小组都铆足了劲儿，生怕拖了班级的后腿，纷纷自愿留下来补习。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考试，言瑾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时间，离小测结束还剩五分钟。
庄璇随后放下了笔，把试卷翻到第一页，快速浏览一番，抬头瞟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脸颊上带了丝薄红。
大家陆续放下笔，只剩慕玖还没完成，咬着笔杆皱眉苦想。
言瑾并不着急，探头过去，细细看着他的解题步骤。
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基础不好写得慢，最后两道大题还空着。
时间到了，小组成员纷纷将小测试卷交到言瑾手中，慕玖有些犹疑地捏了捏试卷一角，稍有些不自信地将试卷递了过去。
言瑾没说什么，只是将他的试卷放在了最后一个。
这些都是历年的试题，庄璇和其他两个同学完成的很不错，蒋枝除了几道选择粗心大意，其他的也没什么问题。
他改完几人的试卷，便放下了笔：“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家吧，明天考试一定要认真仔细，千万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说这话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枝。
蒋枝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拉着庄璇跑了出去。
其他两个同学和他道过别，也离开了教室。
言瑾低下头来，认真批改着慕玖的试卷。
剩下的学习小组也纷纷结束补习，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批改完最后一道题，言瑾直起身子合上笔帽，将试卷放到慕玖面前。
前面的选择题错了两道，最后两道大题没写，中间一道大题解题步骤有两处问题导致结果错误，剩下的题目全对。
他转身朝向慕玖，语气中掺杂着几分欣喜：“不错啊，最近进步很大！”
慕玖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腼腆地笑：“多亏，了你。”
那当然。
言瑾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把桌上的试卷收好，随后站起身来。
“走吧，明天考试，今天好好休息！”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慕玖的手臂，快步离开教室。
天气已经转凉，校园里的路灯亮的也早了些。
两人在食堂吃过晚饭，一前一后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
昏黄的路灯把言瑾的影子拉长，慕玖低头看着那挺拔的身影，刻意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他悄悄背转过身去，朝着那道影子伸出手臂，从远处看上去，像是他将言瑾揽在怀中。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慕玖伸在半空中的手臂顿了顿，手指蜷起又松开。
明天就要考试了，言瑾和同学们帮了他这么久，他可不能掉链子。
想了想，他扭头看去，前面那人似乎放慢了脚步。
虽然没像之前那样不耐烦地催促，但慕玖还是快速转过身来追了上去。
言瑾走了两步，身后那人好像离得越来越远。
他悄悄歪头用余光看去，那人微微垂着头盯着地面，像条被主人抛弃在路边的小狗。
是他走太快了？
言瑾挑眉，速度慢了下来。
这下总能追上了吧！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言瑾默默弯起唇角，继续向前走去。
*
期中考试是琼华的传统，模式和高考一样为期两天。
考试结束后，学生们的排名会公示在全市高中系统中，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对自己的成绩做到心中有数，提高重视程度，为下半学期的教学打下基础。
慕玖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考试，难免有些紧张。
他被分到了93号考场，好在钟晓凡也在。
监考老师还没来，钟晓凡走到慕玖的座位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放了一只橘子。
“别紧张，有我陪着你呢！”
慕玖抬眼，对上钟晓凡宽慰的眼神，慢慢点了点头，将那只橘子放进掌心。
橘子上还残留着钟晓凡的体温，暖暖的，散发着独属于橘子的青涩气味。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进教室。
钟晓凡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考试开始。
慕玖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橘子，逐渐平静下来。
就按照平时学习小组小测的水平发挥，言瑾说过，一定没问题的。
他拿起笔，庄重地像拿起枪的战士。
……
两天考试很快就过去，最后一科交卷铃声响起，校园里顿时沸腾起来。
慕玖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周围人欢呼喧闹，自己却木讷地有些格格不入。
钟晓凡很快收好背包，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天，才转过头来，疑惑地皱眉。
“看见鬼了？”
慕玖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略显苦涩的微笑，又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东西整整齐齐放进背包，才起身。
“这都考完试了还弄这么整齐干什么？你要考研啊？！”钟晓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他也不恼，垂眸抿唇，眼角染上一抹羞涩的笑，却掩饰的很快。
钟晓凡没注意，一门心思挤开人群，拉着他走出考场。
回到8班时，教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可言瑾还没回来。
慕玖四下张望寻找，直到放学铃声响起都一无所获。
大家蜂拥而出，慕玖却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凳子上，一动不动。
“别管他了，不是老刘找他就是学生会有事，咱们先去吃饭吧？”钟晓凡饿的眼冒金星，哀嚎着提议。
慕玖薄唇抿成一条线，垂着眼看着时间：“再，再等，一下。”
钟晓凡闭了闭眼，刚要开口说话，余光却扫到刚刚走到教室门口的言瑾。
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从座位上蹿起来，扑到言瑾面前，一把挂在他身上。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兄弟我就要饿死了！”
言瑾唇角挂着笑，有些嫌弃地拨开他的手，眼神却看向慕玖：“怎么不去吃饭？”
还没等他说话，钟晓凡像机关枪一样告着黑状：“你可是不知道，我说快饿死了先去吃饭，你肯定有别的事，他非不听啊！非得等着你，那个屁股就跟粘在椅子上一样！......”
言瑾挑了挑眉，瞧着慕玖的头越来越低，耳尖越来越红，竟不知觉生出了几分同情。
“好啦，先吃饭去吧！”看钟晓凡吐槽的**越来越盛，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
话音刚落，慕玖猛地仰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希冀。
言瑾忽然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多嘴，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子。
钟晓凡倒没察觉什么，只沉浸在能去吃饭的兴奋中，扯过校服先跑了出去。
“快点啊你俩，我先去占座！”
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小狗炽热的目光如影随形，让言瑾有些无处遁形。
妈的，刚才那点子同情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言瑾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语气生硬：“看什么！不想吃饭了？”
“想。”小狗黏黏糊糊的嗓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着，逐渐吸引了他的视线。
言瑾无奈地看着小狗湿漉漉的眼睛，妥协般叹了口气。
他眨眨眼睛，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
破天荒地没有结巴，言瑾投过去惊讶地眼神。
小狗却咧开嘴笑笑，仍旧不错眼地盯着他。
第一次看见他笑，言瑾除了惊异，更多的是万分感慨。
这样笑起来多好看啊，比之前苦着脸好看多了。
他喉结上下翻滚一圈，开口的声音微哑：“那，先祝贺你。”
“谢谢。”慕玖微笑，起身站在言瑾身旁，“走吧？”
说着，他伸手握住言瑾的手腕，拉着他走出教室。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言瑾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往旁边挪了两步，和慕玖拉开了些距离，掩饰般清了清嗓子。
慕玖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没说什么。
指尖传来皮肤温热细腻的触感，他心脏漏跳了两拍，蜷起手指用力捻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进来？”
慕玖恍然回神，言瑾早就站在食堂门前，抬手掀开帘子，疑惑地看着他。
他两步追上去，从他手中接过帘子，也追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
好像，有点越界了。
慕玖坠在他身后，有些绝望地垂着头。
刚才还欢欣雀跃的人，这会儿突然成了个闷葫芦，言瑾更加疑惑。
是他刚才语气太冲？
或者，甩开他的手让他觉得是嫌弃？
言瑾百思不得其解。
一顿饭，两人各怀心思，只有钟晓凡唠叨个不停。
慕玖偶尔附和着笑笑，言瑾却半点心思也没再他身上，只机械着吃完饭，把碗筷放回收餐处。
见他起身，慕玖赶忙吃完最后一口饭，快步跟了上去。
钟晓凡一句话梗在喉间不上不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都收完了东西，只好端起还剩了一半食物的碗，也追上去：“等我一下啊！”
言瑾横了他一眼，嫌弃地撇了撇嘴：“慢死了。”
“喂！明明是你们太快了好吧！”钟晓凡翻了个白眼，磨磨唧唧跟在后面。
言瑾停下来，转身看着落在后面的两人，脑中灵光一现。
他弯了弯唇角，笑的狡黠：“最后一个进宿舍的打扫一个月卫生！”
说完，他抬脚快步朝着宿舍跑去。
钟晓凡率先反应过来，一面大骂着，一面拔脚就跑：“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肯定是慕玖！”
在他身后，慕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也追上去。
路灯之下，三个少年打打闹闹，笑声洒了一路，让沉闷的校园愈发鲜活。
*
第二天早课，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上传到了系统上。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成绩，教务处将全校总成绩打印出来，张贴在了教学楼下的公示栏。
年级第一依旧是言瑾，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杨琦一直都是年级第二，可这次考试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掉下了年级前十。
公示栏前围了许多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成绩，根本没人注意到人群之外，黑着脸盯着榜单的杨琦。
钟晓凡从教学楼跑出来，一只手还拉着身后的慕玖。
他一面抱歉一面挤开人群，和慕玖一起，一头一尾查看着成绩。
“钟晓凡，349名，可以了。”钟晓凡满意地笑着，扭头问还在认真寻找名字的慕玖，“你怎么样，找到了吗？”
慕玖抿着唇，摇了摇头。
钟晓凡挑了挑眉，顺着自己的名字往下查看。
第578名，名字赫然写着“慕玖”两个字。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慕玖，578名。
钟晓凡惊呼一声，一手指着成绩单上的名字，一手用力拍打着慕玖的肩膀，激动地手舞足蹈。
慕玖眉头微微蹙了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看到自己名字的一瞬愣在原地。
他，进了前600吗？
全校一千多人，他居然考进了中游！
“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传来蒋枝的声音，慕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和刚刚赶过来的言瑾对视。
他眼眶有些发酸，张了张嘴，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瑾走到他身边，看到榜单上成绩，脑中空白了一瞬。
这小子，居然进了前600！
“真的很厉害啊！恭喜你啊，慕玖！”庄璇挽着蒋枝的手臂，真诚祝贺着。
慕玖有些羞赧地垂下头来，嘴唇翕张着，挤出两个字：“谢，谢。”
几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不远处围成一圈。
“太强了，简直太强了，这不得出去好好庆祝庆祝！”钟晓凡感慨着，有些期待地看向言瑾。
“对！”蒋枝用力点了点头，“肯定得好好犒劳犒劳慕玖，可太不容易了！算上篮球赛，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庄璇眨了眨眼睛，开口附和：“是呀，明天就放假了，放松一下也没问题吧？”
她抬眼觑着言瑾，语气中带着期待。
言瑾瞟了眼对面的慕玖，那人似乎还沉浸在成绩的喜悦中，脸上带着隐忍的雀跃。
他毫无察觉地弯了弯唇角，点头应着：“行，明天放假，西子湾，我请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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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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