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利和大厦32层，录音室还亮着灯，程知叙戴着耳机一遍遍听着录曲，在曲谱上圈圈画画。
长时间的灯光照射，程知叙眼皮不住地跳，眼前那些白色的亮点还在晃动，但是程知叙却满是被曲子吸引住的兴奋。
他很享受这样的状态，能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热爱的工作中，身上好似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程知叙平静地看着纸上的音符，与其去纠结一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还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熬了几天夜，眼睛终于撑不住酸痛起来，他放下谱子，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行程表。
下个月二十三号是陆清远的演唱会，他要作为特邀嘉宾出席，出道现在，程知叙只参演过一些拼盘演唱会，陆清远的演唱会将有两万多人一起观看，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会不会紧张。
程知叙闭眼设想了一下，心里顿时砰砰乱跳，他往下看，晏氏集团周年庆，他要作为演唱嘉宾出席。
程知叙倒了杯热咖啡，近日天气骤降，外面的树叶被冻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叶片，为了保证没有噪音，录音室里没有开空调，他穿上外套捧着杯子冥想。
“夜宵来了。”
“这个点外卖都关门了，早点铺还没开门，我就回家自己炒了点菜，给你带过来点。”
杨超放下饭桶，拧开盖子，端出热乎的饭菜。
“凌晨两点，你在家里又炒了菜。”程知叙一脸震惊地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
“在我家店里炒的，我老爹手里摸着麻将，嘴里骂我神经，大半夜炒菜，结果输了好几把，幸好这饭都熟了，我连锅一端，往盒子里倒，才跑出来，少了一顿竹笋炒肉。”
杨超的父母是开餐馆起家的，耳渲目染下，他也练就一手好厨艺，只是不愿接手家里的店，毕业这么多年在外跑东跑西，每次回家都少不了一顿骂。
杨超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调侃完自己又催促道：“快吃吧，我说你最近也太拼了吧，熬到现在，这刚发了专辑，你就不能歇一会。”
程知叙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得太急，两口米饭卡在喉咙里，连喝几口排骨汤才顺下去。
“这几天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开车出去溜一圈？”
还没等程知叙开口，杨超立刻补道：“陆清远也去。”
程知叙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清远哥的行程。”
“他经纪人告诉我的啊。”
“都是一个圈的人，我随便加个微信朋友圈点点赞就混熟了，而且你不是还要去陆清远演唱会，我们两个肯定要有点工作往来。”
“你偶像的行程，我也顺便关注一下喽。”杨超一副跟着我混，肯定有你吃香喝辣的老大哥气质。
“不过，上次那个什么晏少，怎么不来找你了，不会是你太冷淡，把人家推走了吧。”
“就是一个在综艺上认识的朋友，节目一结束，就没多少交集了。”
杨超哦了一声，“那当时节目组狂炒cp，我还以为那个大少爷背地里塞钱了。”
“不知道，可能觉着我是个新人，粉丝少，没那么多事，随便炒作一波，势头就起来了。”
程知叙把番茄汁倒在米饭上拌了拌，拿着勺子往嘴里一塞。
“你说得也挺有道理，欣慰，你居然学会分析怎么炒作了。”
“下一期节目我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该配合的你就多配合，节目结束，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大家都有好处拿。”
程知叙摇摇头，“我可不想再去晒太阳了。”
“晒什么太阳，下一期节目去欧洲。”
程知叙还想问问晏时鸣这次是否参加，可想了想，还是忍住没问。
深秋的蓝天高阔，澄净透明，望不到边际，近郊的湖泊平静无波，遍布芦苇的湖边，时不时有飞鸟掠过。
程知叙拨通了老家的电话，电话响了有一会，才被接听。
“哎——”
听到声音，程知叙立刻大声喊道：“阿婆，是我，小叙。”
程知叙买了几件家具送回了老家，他本来是想着攒够钱给外公外婆在城里买套房子，只是两个老人已经习惯小镇的生活，固执地要留下来守着小院。
“幺，别乱买东西，不会使。”
“阿婆，冰箱早就该换了，夏天天热，你们可以把菜和肉放进去。”
“我买的床垫你们一定要换上，睡着对腰好。”
程知叙唠唠叨叨叮嘱，直到车停靠在路边，才结束了通话。
“我忙完这段时间，还回家住。”
“你忙，你忙。”
程知叙放下手机，开了车门，杨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椅子，钓竿。
“给接着，是不是很久没钓鱼了。”
程知叙接过来钓竿，拎着一个水桶，“放心吧，我小时候伸手就能从水里抓到鱼，路边随便捡个竹竿就能钓一桶。”
“走吧，等会才见真本事，等下空军，我看你怎么收场。”
“还没开始，张口闭口都是空军。”
程知叙转身看，陆清远站在一辆越野车旁，秋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自在。
秋风阵阵，芦苇丛化成风的形状，连绵起伏。
“哎哎，上钩了。”
陈医生面色欣喜，起身收竿，一条鲜活的白条随着钓线一跃而起。
“晏少，要不要换个地方试试。”
晏时鸣静静地看着湖面，捏起石头子起身，往湖面上抛，激起一层层的水花。
晏时鸣摸着光滑的石头子，笑道：“看来要造点动静，鱼才会动。”
“谁啊，有毛病吧，钓鱼呢，扔什么石头子，脑子有坑就少出来晃悠。”
“算了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就行了。”
“刚打的窝，哪个脑残往水里扔的，出来。”
程知叙急忙拉住杨超，“再换个地就行了，杨超，算了吧。”
两人拉扯着走过遍是石头子的小路，穿过芦苇丛，程知叙迎着午后的阳光和晏时鸣对视。
“草都荒了。”
“就是荒草才好看。”
“小时候，这个时节正是秋忙的时候，忙完这一阵，河边的草会从绿色彻底枯萎。”
“天蓝，水清，河边的荒草里可以躲猫猫，放了学，也没不用帮家里干活，躲在这里头玩。”
程知叙向后靠在长椅上，天上的大雁排成一队飞过。
“你会扔水漂吗？”
“没学会。”
“我教你，要挑这种光滑的，像这样，斜着抛出去。”
砰—砰—砰……
晏时鸣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子，学着程知叙的样子往水里扔，幸运地抛出五个水漂。
坐在长椅上的程知叙略微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么快就学会了。”
晏时鸣连着抛出好几颗，湖面上顿时砰砰响动起来。
程知叙愤愤道：“不许这样，你耍赖。”
昏黄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却有种夏日里的明媚和耀眼，晏时鸣坐在他旁边轻声喊道：“程知叙。”
“干什么。”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晏时鸣起身弯下腰，在落日前，在飘荡的芦苇里，他吻上了程知叙的眉心。
此刻，同样在秋日的芦苇地里，程知叙只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晏先生。”
“是我该说不好意思，抱歉，今晚请大家吃鱼。”晏时鸣礼貌地回应着。
“好啊，既然有人请客，正好也不用费力钓鱼了。”陆清远走过来，客气地和晏时鸣打了个照面。
杨超一边开着车一边骂道：“这什么运气，钓个鱼也能遇见。”
“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程知叙摇摇头，“没事，可能被芦苇草扎着了，脸上有点痒。”
“没过敏吧。”
“一会儿用水洗洗就行。”
程知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消息界面。
陆清远：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能处理。
程知叙关掉手机，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车子平稳地向落日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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