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萃楼VIP包厢里,偌大的圆形餐桌坐了六个人,有些空旷,两个服务员把茶水沏上,房间里飘散着茶香。
“上菜时间为三十分钟,各位先生稍等。”服务员把计时沙漏放在中间,金色的沙子一点点地往下漏。
杨超低头翻着菜谱,抬头瞄了眼晏时鸣,拿胳膊肘碰了碰程知叙,“哎,说句话啊。”
程知叙闷声不吭地动了动胳膊,“你不是会来事吗,你说啊。”
陆清远翻着菜单,提议道:“阿叙,这家店的鲫鱼汤很好喝,我给你点一份吧。”
“他嘴挑,从来不吃外面的鱼,也不吃外面的饺子,带点酸味的都不吃,但是喜欢糖醋里脊,喜欢香菜,不喜欢葱花,但是可以在汤里放点。”
程知叙抬头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没那么挑。”
“清远哥,就来份鲫鱼汤吧,说不定这家的就很合口味。”
程知叙嘴硬,给自己舀了一碗鲫鱼汤,喝了一口就搁在一旁,他确实有些挑,小时候经常生病,阿婆和阿公为了给他补营养,几乎每天都要买鱼炖鱼汤,鱼米之乡,不缺鲜鱼,拮据的生活也变得有些滋味。
但是喝的次数多了,程知叙的胃也受不住,后来每次吃鱼都会一阵干呕,嘴里一股怪味。
晏时鸣起身夹起一份干煸藕丝放在程知叙的盘子里,“吃点这个,等下还有焦糖布丁和草莓蛋糕,反正两样你都很喜欢,等下都尝尝吧。”
程知叙低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每次相遇,晏时鸣都会大方地承认他们之前的关系,从不避讳,只有他拼命地把这段时间掩盖住。
可是,不还是分手了,程知叙记仇,转念一想心里又格外坦然,现在大方承认有什么用,当年分手冷战的时候对方可是干脆利落,连个面都不见。
陆清远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二人,“晏先生才和阿叙认识不过几个月,这么熟悉对方的饮食习惯。”
晏时鸣看向程知叙,不顾对方尴尬的脸色,大方承认道:“他应该没告诉过你,我们其实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大家吃饭吧。”晏时鸣收回目光,但手里的筷子却不停地往程知叙碗里夹菜。
晚饭结束,程知叙立刻拉着杨超坐上车,他迫不及待地要避开晏时鸣。
车子从晏时鸣身边驶离时,他忍不住偷偷看向窗外,对方气定神闲地目送他离开,哪像他,狼狈不堪,拼命从这场相遇里逃走。
“我说,程哥,这事你还瞒着我,你跟他认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只是认识几个月。”
“我说上次在海岛上录制节目,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事事殷勤,还有你还跟他在岛上呆了好几日,是不是旧情复燃去了。”
程知叙看向窗外的月亮,再次见面,对方看他的眼神要冷静许多,好像真的把过去放下了。
那他自己,放下了吗。
—
A市的体育馆里,晚风吹动着飘落的彩带,站在舞台上看蓝色的应援棒汇聚成星河。
程知叙还在后台准备,他有些小紧张,经历过很多次上台表演,这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小学时,老师让大家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梦想,贴在黑板报上,程小叙用铅笔头在纸上写了又擦,擦了又写,从老师换成银行家,再换成歌手,再换成科学家,最后郑重地写下歌手。
直至今日,黑板报上的纸条早已经褪色,丢在教室的垃圾箱里,不知道去往何方。
程知叙握着话筒,耳麦里传来伴奏,升降台一点点升高,他一步步走到这里,真的像做梦一样。
在遥远的石塘镇小学里,两个大学生趁着假期溜进满是荒草的校园。
晏时鸣很是好奇地欣赏着这座小小的学校,妄图从这些落后的教学设施上找到些程知叙的童年。
“程小叙,所以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做歌手啊。”晏时鸣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随时要掉下来的彩纸,如果不是有层胶布塑封起来,这些纸根本留不到现在。
“小时候写着玩的。”程知叙捂住嘴巴,擦去黑板上的字迹,拿起一根彩色铅笔重新在上面画上花朵。
“打个赌吧,要是有天你真的开了演唱会,别忘了给我一张门票。”
程知叙嘴角上扬,“好啊,就担心到时候某人会不来。”
“谁骗人谁是小狗。”
“幼稚,你怎么也学会说这些小孩子气的话了。”
“跟你学的啊,你看,三年二班程知叙的作文,我和同桌有个约定。”
“你连这个都看。”
“优秀作文为什么不能看。”
“你还给我。”程知叙着急地在教室里追着他。
“下面这首歌将由我和今晚的特邀嘉宾,跟我一起演唱。”
“说起这首歌,还是我们第一次录制节目的时候,他主动唱出来,很老很老的一首歌,久到我自己听到后都有点感叹,我的年纪。”
“不老,一点也不老。”。
台下的粉丝举高灯牌,大声地呼喊道。
歌唱得很顺利,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只是看着场馆里闪烁的应援棒,程知叙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如果说,一切都没变,他会不会就坐在台下。
演唱会结束后的庆功宴是在陆清远的家里,工作室的员工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喝酒,吃着烧烤。
“刚才在台上,你表现得很好,原先还以为你会紧张,所以唱的时候不敢起太高的调。”
程知叙喝了几杯酒,脸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道:“我听出来了,先前也有这样的担心,因为自己上台的次数太少了,也有些胆怯,前几天一直没睡好,一闭眼都是站在台上卡壳的样子。”
陆清远微笑着看着他,“你表现得很好,我像你这个年纪时,站在台上时常会心慌。”
“当然除了心慌,更多的是遗憾和怀念。”
“因为自己心里在意的那个人没有到场,本来都答应好的,可当我站在台上往下看,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影,心里一慌,唱跑调了。”
程知叙好奇追问道:“那后来他有去看吗?”
“虽然第一次没有坐在台下看你演唱,是有些小遗憾,可是,以后每次都能在台下看见他,也是一件圆满的事情。”
陆清远微笑着说道:“不会了,在我开演唱会的前几天,我们吵了一架,我在他枕头下放了门票,想和他和好,可是等演唱会结束后,却等来了他的死亡通告,他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张门票。”
“有些人有些事这辈子都忘不掉了,我会把它带到坟墓里,在死亡的终点和他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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