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没来晚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莫寒挤出一个笑容来,眼泪鼻涕一同流下。她拉着温雪意的手放到自己的裤兜上,轻轻按了按。
“他们不敢......”
温雪意瞬间明白过来里面那个硬硬的物件是什么东西,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没有点破,心疼地将她揽进怀中。
“看来我不该担心你,倒是该担心他们。”她半开着玩笑,拍了拍莫寒的后背替她顺气。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黄毛怒气冲冲地喊道。
这时莫伟志捂着大腿,从外面一瘸一拐地追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抄着锄头铲子的男人,气势汹汹。
“他妈的哪里来的杂种,敢坏老子的好事!”他指着温雪意的鼻子破口大骂。
莫伟志的叫骂声给黄毛他们壮了胆,眼前的女人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就算看起来再厉害,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屋里的几个男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朝温雪意和莫寒慢慢靠近,围着她们的圈子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短兵相接。
忽然,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响动从外面传来,闻声看去,只见七八个黑衣壮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时,屋子里外已经被他们包围。
一个黑衣男人将温雪意和莫寒扶起,张开双臂轻轻护住,二话不说要将她们送出屋外。
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欺软怕硬的,黄毛想拦,但自知不是黑衣壮汉的对手,只是嘴里骂骂咧咧,脚下却一步未曾上前。一个壮汉见他嘴上还不老实,几步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反手就是一扭。
黄毛疼得顾不得骂人,嗷嗷叫着求饶。
莫伟志更是没见过这种架势,见他们真会动手,早就蹲在墙根底下,生怕自己被盯上。
温雪意也并不知道来者何人,见眼前的壮汉并未对自己施暴,虽一脸凶相,但态度诚恳,心里已是明了了三分。
“你是谁手下的人?”她问。
黑衣男人如实答道:“我们是霍总派来保护你们安全的,温小姐,请您放心。”
莫寒静静听着,一言未发。
温雪意看了一眼莫寒,眼神有些复杂,但只一瞬,就换了愤怒与狠戾。
“既然如此,你们就保护到底吧。”
莫寒还没有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温雪意握住手腕,拉着她不紧不慢走出了屋外。
屋里的几个男人,她们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院子里也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李路的父母生怕自己的儿子在里面遭遇什么不测,急着想进去,却被几个黑衣壮汉拦了个严实,又是叹气又是跺脚。
文姨的几缕头发乱糟糟地耷拉在额角,看起来也是与黑衣男人起了肢体冲突,坐在地上抹眼泪。
其他宾客原本见新娘新郎进屋,估摸着该开饭了,正想着连吃带打包好好蹭上莫伟志一顿,不料突然闯进来一大帮来路不明的黑衣男人,个个都吓得跑出了院子。几个胆子大的还趴在院墙外往里头瞅个不停。
莫寒和温雪意一踏出房间,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都将她们牢牢盯住。文姨见莫寒被一个女人领着出来了,撑着地站起来,指着莫寒的鼻子就要上前打骂。
温雪意看了一眼护送她们出来的黑衣男人,对方微微颔首,随即转身,一个抬手,把文姨隔绝在一步之外。再稍一用力,就把她向后推了个踉跄。
文姨险些摔倒,她稳了稳身子骂道:“莫寒,你就是个赔钱货!好好的喜事儿,你这闹的是什么!你这让我怎么跟你婆家交代啊!”
说完蹲下身去骂天骂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婆家”二字落入温雪意的耳朵,她的眉头紧皱起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已经跟屋里那个傻子领证了?”温雪意的语气中满是紧张与急切。
莫寒望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看到温雪意如释重负的神情,莫寒心里不知为何,好似萌生出一丝暗暗的喜悦。
“没领就好。”温雪意重复道,“既然如此,这个地方也不必再久留了。”
然后她平静地走到窗户前,一把撤掉了那个刺眼的“囍”字,顺手就撕了个稀巴烂,朝院子中央丢去。
望着随风四散的红色碎片,温雪意笑了,越笑越大声。
她扯下另一个“囍”字,一把塞进莫寒手里。
莫寒一手拿着一边,在空中掸了掸。这“囍”字红纸的用料十分简陋,透过灰色的日光,能看到粗糙的颗粒分布其中,像黏在空气中怎么也甩不掉的恶心的渣滓。
透过半透明的红纸,她看到文姨哭嚎着朝她抬手,看到李路的父母蹲在地上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看到院子外的邻居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莫寒的嘴角轻轻上扬,“嘶啦”一声,手里的“囍”字被撕成了两半。
随着红纸被撕开,她一直堵着的心也终于打开了宣泄口。她将那张纸撕了一半又一半,不过瘾,又扯了门楣上的红绸子来撕。
劣质的布料几下就烂成一条一条的,被风刮得堆在墙根,或挂在树梢。
“造孽啊......”文姨哑着嗓子哭喊着。
温雪意却极为兴奋,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莫寒,神采奕奕,眼神里满是认可与支持。
“想撕什么,想砸什么,尽管去,我兜着!”
温雪意的话给莫寒注入了一股力量,多年积攒的愤怒和怨气,此刻全部化作了周身的力气。
莫寒环视一周,来到一张桌子前,菜还没上齐,酒水饮料不知道已经过了巡。“哗啦”一声,桌子被她掀翻,酒杯碟子碎了一地。
整个院子静得可怕,玻璃碎裂的声音犹如晴天的炮仗,刺得每个人太阳穴一阵阵的痛。
“吃,吃吧!”莫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其余几桌一口气全掀倒在地。
兴奋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就连声音也抑制不住打着颤。
“想卖了我,去城里买房是吗?”她绕到文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别想从我这拿一分钱!”
“莫伟志这种男人,你也敢嫁?还敢信他给你的承诺?”莫寒满脸嘲讽,“你们可真是一对般配夫妻!”
莫寒转身进了屋,莫伟志和黄毛他们还被黑衣男人控制着,一动也不敢动。
“说实话,我宁愿当初死的是你。”莫寒对莫伟志冷冷地说道。
男人他双臂护着脸,闻声从中探出头来,表情由于长时间的恐惧而略显木讷。
“当初?”他嘴里念叨着。
“你该代替我妈去死!”突然间,几乎是嘶声裂肺地,莫寒用尽力气大声吼出了那句话,那句自小就积压在心里,暗自坚信但不敢宣之于口的话。
二十多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莫寒忽然想开了。在精神上,她早已完成了对血亲缘结的剜除,完成了精神上的弑父。
且是完全合理而正当的。
她再也不要偷偷摸摸地恨了。
莫伟志依旧是满脸的呆滞,与方才唯一不同的是,眼角的皱纹里多了些湿润。
莫寒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被耗尽,她扶住门框,镇定下心神,转身欲走。
莫伟志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那个蝴蝶卡子。”他幽幽道。
“什么?”莫寒回头,低头看了眼胸前别着的那只残破的蝴蝶发卡,本能地抬手护住。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那卡子根本不是你妈留下的。”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那时候你吵着要找娘,烦得很,我上街随便捡的。”
“你妈的东西,值钱的我全卖了,不值钱的也都扔了。”
莫寒刚整理好的情绪,又一次轻易被男人打乱了。
心里最后一道防线此刻全然坍塌无存。
“你说什么?你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她突然疯了一般,冲上前去,揪住莫伟志的衣领拼命摇晃他的身体。
而男人却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眯着眼任凭莫寒撕打。
莫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黑衣男人用了很大力气才将莫寒强行与莫伟志分开。
温雪意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但顾不得细猜测前因后果,赶忙揽着莫寒走出院子,留黑衣男人们料理残局。
天色越来越暗,莫寒像提线木偶般被温雪意揽着肩膀,温雪意朝哪边走,她就跟着朝哪边走,垂着头一言不发。散落的头发遮盖住了整张脸,温雪意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人一直走出去很远,走到了水泥大道上。天色黑压压的,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她望了望眼前的丁字路口,不知道该怎么走。
“莫寒,莫寒?”温雪意停下脚步,轻轻叫了几声怀里的人。
莫寒眨了眨布满血丝的双眼,双唇微启,一字未发。
“我不熟悉这里,咱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
莫寒想了想,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天空已经零星飘起了小雪,萧瑟冷硬的北风把雪片重重刮到人脸上,像小刀在脸上割一样难受。
两人逃得匆忙,谁都没有做好充足准备,此刻都冻得瑟瑟发抖,寸步难行。
榆树镇的主干道只有东西方向两条,公交车很久才来一趟,更没有出租车,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只能靠自行车或步行。
莫寒指的方向,是她租的那间小旅馆。
两人就这么顶着风雪,不知过了多久,靠两条腿走到了镇子另一头。
累到当温雪意被莫寒带上楼,掏钥匙开门,看到眼前竟是这么一个逼侧阴暗的房间时,竟也不觉得条件糟糕了。
她知道莫寒早已身心俱疲,硬撑着来到这里已不知透支了多少精力,赶忙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盖上了杯子,又搭了自己的外套。
“睡会儿吧。”她坐在床沿,拍了拍莫寒。
床上的人却一个挺身,紧紧抱住了温雪意的身体。
下一章撒点小糖,雪意好好抱抱莫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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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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