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次那个老位置,但却与之前的氛围截然不同。邓悦和莫寒两人并排坐着,都一言不发,酒吧强劲的音乐节奏仿佛与她们无关。
“莫莫,你钱够吗?”
沉默了许久,邓悦问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几万块,除去机票,剩下的也只够一个多月生活费而已,莫寒不是不知道这些。
“够。”但她还是这样回答。
“行。”邓悦点点头,手掌一拍桌子,“喝酒喝酒,都这时候了,不喝酒不行了!”
这时,kiki一手拿着一瓶酒走了过来。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在喧闹的音乐中若隐若现。
听到这声音,控制不住地,莫寒的手心开始冒汗。
kiki还是一贯的长卷发修身裙,跟莫寒问了声好,就在邓悦身边坐了下来。
“莫莫,听悦悦说你要出国留学了,我拿两瓶酒来,给你饯行。”
“kiki,你真好,我刚也叫了酒和零食,咱们今晚大喝一顿!”
邓悦一边说着,一条胳膊自然地揽上了kiki的肩头,如果莫寒没看错的话,邓悦还借着这个姿势把kiki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她垂下眼眸,低头喝自己杯子里的酒。
酒过三巡,三人的气氛越来越活跃,聊地越来越火热。
“所以说......”邓悦显然是有些喝多了,给手里的杯子倒满酒,仰头喝了小半杯,“所以说,莫莫,你这是爱上金丝雀啦?”
莫寒伸向果盘的手一僵。
“什么金丝雀?”
邓悦叹了口气:“就是,人家另有金主,又给钱,还给情绪价值,只能委身于人的那种......”
“她不是的!”
莫寒忽然大声反驳,把还想说下去的邓悦吓了一跳。
昏暗的灯光旖旎地扫在莫寒脸上,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眼角泛起点点泪光。
kiki出来打圆场,她轻锤了邓悦一下,把端起果盘递到莫寒眼前:“莫莫,你别听她胡咧咧,她喝醉了说胡话呢。来,吃片西瓜。”
“她不是的。”莫寒又重复了一遍,音量小了些许,“她......”
“别她了。”邓悦不依不饶,“到时候人家成了大老板,情人也是大老板,你还叫'她',多冒犯啊!”
kiki连忙去捂邓悦的嘴,不停地往她嘴里塞水果。
“闭上嘴吃你的吧,真是不嫌话多。”
莫寒沉默了,她向后仰靠在沙发上,望着不停变换的灯光出神。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也需要时间。”她喃喃道。
邓悦见故意激她也没生气,一屁股挪到她身边紧挨着她,搂着她的手臂撒娇道:“莫莫,我是真心疼你啊你知道吗?我看你因为她天天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到了那边,就专心学习,想谈恋爱了就找,那地方肯定不缺大美女!要是想我了的话,你就打电话给我,别管时差,我都陪你聊,知道吗?”
说着说着,邓悦把自己给说感动了,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我会的,到时候我要是半夜打过去你可不要不接。”莫寒也笑了。
一直到凌晨,莫寒才回到住处,第二天一早,她背着行李来到了机场。
经由二十多个小时的旅程,通过海关一道又一道的检查盘问,终于,莫寒踏上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陌生国土。
......
艾德琳教授任职的拉弗戴勒大学位于瑞典斯德哥尔摩,有着全世界排名数一数二的医学专业。艾德琳教授向莫寒提供的,是她带领的神经科学研究团队的助理职位,同时可修医学院的博士课程。
在学校助学机制的帮助下,莫寒很快申请了奖学金,并排到了学校提供的单间学生公寓。艾德琳教授爱惜人才,也从不吝啬自己研究团队的研究经费与薪资。
就这样,莫寒算是在瑞典落了脚。
斯德哥尔摩的冬季,比起桐市来,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是不是冬天的缘故,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的,像是世界拉低了饱和度。
下雪的日子也是常有的,从早到晚,雪或大或小,绵延不停歇。早上天亮地很晚,而下午三四点的工夫,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商店大多也都早早闭店,只剩几盏路灯强撑起点点明亮。
刚来到陌生的环境,一切都是新奇的,但在经历过语言困难和文化冲击后,莫寒很快适应了这种生活。
学习,不停地学习。是莫寒在拓展斯德哥尔摩这块人生地图后的主线任务,她的生活,被实验、论文和热咖啡的香气填满。
很快,医学院和学生公寓的学生都知道,这里来了一个做起实验来没日没夜,性格比大部分本地北欧人还冷淡的中国女孩。
漫长无边的雪季没有延缓时间的流速,直到电脑的新闻弹窗提示中国新年即将到来,莫寒才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望着农历日期出神。
今晚是除夕夜。
学生工作处贴心地发来了节日问候邮件,艾德琳教授也发来消息,让她抽空去外面转转,给自己放个小假,才能更好地工作。
但停下来去休息,对于莫寒来说可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一个不留神,她就会像无数个雪天的深夜那样,耳边是窗外呼啸的风,彻夜难眠。
吃过午饭,想到牙膏马上要用完了,她还是决定去城里逛逛。
与其他国家不同,春节的红火热闹感染不到瑞典这个极北的国家。市中心的商铺早早亮了灯,但都是白色或明黄色,莫寒没有看到任何与中国春节有关的装饰品。
这里的物价不止一次地让莫寒震惊,她站在超市的货架前,挨个对比着牙膏的价格。
最便宜的,也要三十块。她这次外出的预算很低。
莫寒估算了一下这个月的开销,或许,也可以在学生公寓群低价收一支其他人多余的牙膏。
空着手走出超市,她的心里多了些雀跃。能从别的地方省下一分钱,就意味着她可以有更充足的预算来填饱肚子。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她拐进一条略窄的巷子,准备再溜达一圈就往回返。
“叮铃”一声,不远处一家店门从里面打开,两位客人先后从里面说笑着走出来,一股浓郁的咖啡暖香顺着门缝涌出,让这冰冷单调的冬天增添了些暖调。
去喝杯咖啡,吃点面包,晚饭就不吃了。这样想着,在店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莫寒伸手把住了门把手,跨进了那家店。
这是一家典型的欧式咖啡厅,店面不大,客人不多,咖啡与糕点的香味却不住地飘进莫寒的鼻腔。
她在角落的一张圆桌坐下,拿起菜单来找最便宜的套餐。
“新年快乐!”
一个带着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莫寒一惊,本能地瞪大了眼睛去看。
一个头发金色偏白,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正微笑着看着莫寒,腰间系着棕色的围裙,看起来是这家店的店员。
见莫寒错愕的表情,女孩急忙道歉:“无意冒犯,今天刚好是中国春节,我以为你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谢谢你的祝福。”莫寒转而换上淡淡的笑,“请帮我来杯咖啡,配一个牛角包,谢谢。”
“好的。”女孩写下单子,笑着转身去了吧台。再回来时,除了莫寒要的,还多了一个精致的粉色纸杯蛋糕。
“送你的。”女孩放下餐点,凝视着莫寒,笑眼弯弯。
“谢......谢谢。”莫寒接过蛋糕,心里快速计算着要给女孩多少小费,正要掏钱包时,女孩却拉开莫寒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一个人在斯德哥尔摩过新年?”她双手叠放在桌上,偏着头问。
“是的。”莫寒答道,对方热情的搭讪让她有些无措,她目光向下扫去,注意到女孩袖口里隐约可见的大片纹身。
女孩把咖啡往莫寒面前推了推:“我妈妈以前去过中国,她说那里很漂亮,也很好吃,是真的吗?”
莫寒顺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是真的,中国是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在中国,要来这里呢?我觉得瑞典的冬天很冷,你的家乡也会这样下雪吗?”女孩追着问。
“我......”莫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女孩等不及莫寒思索,率先介绍自己道:“我叫诺拉,在这家咖啡店工作,你呢?”
“我叫莫寒,在拉弗戴勒大学医学院读书......”
“哇!你好厉害!”
莫寒还没说完,诺拉的惊呼声就紧跟着响起:“我高中毕业后,就在我爸爸的店里做咖啡了,学知识经常让我的脑子痛。”
“做咖啡确实幸福感很高。”莫寒被她的话逗笑了,眼神再次落到女孩袖口里的纹身上。
“你喜欢这个?”诺拉捕捉到莫寒的目光,主动撸起袖子给莫寒看,是一片线条繁杂的荆棘玫瑰。
“好看吧,是我自己纹的。”
莫寒却望着那片纹身出了神,她记得温雪意的脖颈一直蔓延到胸脯上的,也是一片这样扎眼的图案。
那女人的名字在脑海中刚一闪过,莫寒只觉得胸口憋闷,端起杯子饮尽了剩下的咖啡。
“寒,你是有故事的人。”诺拉道,“纹身是纪念往事的一种方式,如果没办法完全忘却,不如正视它,让它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女孩轻松地说出这一段有些沉重的话,依旧望着莫寒微笑。
鬼使神差地,莫寒想起了自己小腹右侧的那个伤疤。
那是在榆树镇,温雪意走后,她被取暖器烫伤后留下的。
莫莫开启了新的旅程!(话说,我也有点向往北欧的生活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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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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