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让柳文书在一个其他人都见不到的地方呆着,让我想想,会是哪里呢?”
“库房?”
林若草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即很快的摇了摇头:“不会,当时正是热闹之际,人来人往,柳文书不会在这时去库房,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就只能是雅间,谁的雅间呢?”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吴阿姐,一个一个名字语速极快地吐出:“晓萍春分钰金万水若夏凌霄腊梅夏荷……”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吴阿姐,观察着她的反应,在看到她身体细微的变化后,她话音一转:“看来是凌霄。”
吴阿姐听到这话反应剧烈,下意识张嘴就想反驳,却被林若草接下来的动作堵住了嘴。
只见林若草鼓了鼓掌:“那就说得通了,真是好一出大戏。”
她一只手敲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抑扬顿挫地说着自己的推测:“你们一开始没打算自己出手杀人吧。”
平淡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吴阿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鼓里的梨蕊恒香和洋金花才是你们一开始准备的办法。”
“让我想想,刻意在谢景召雅间下说挑拨话的人是你们安排的,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真生气,谢景召都得出来和柳文书吵上一吵,起了火气打成一团,加上洋金花和梨蕊恒香,情绪上头一时失手双方斗殴而死,才是你们的本来计划。”
“但偏偏这个时候,雪灵出事了。”林若草敲桌子的手一顿,如同那大戏鼓点戛然而止,把人的心吊得高高的。
几息后,手指再次轻轻敲在了桌面上,咚……咚。
缓慢沉重的敲击声,拉开新的序幕:“雪灵出事是意料之外的事,不是你们安排的,且这个意外促使你们改变了原本较为温和的计划,变成了现在的这个。”
咚。
又是一声敲击声在话语接续的空白间响起,敲在了桌上,也敲在了吴阿姐的心里,敲了她一个激灵。
“谢景召和柳文书看穿了你们的计划,将计就计了?”
吴阿姐刚刚提起来的心落下了 ,她隐晦地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但这笑还没完全提起,就见林若草快速的摇了摇头:“他们没那么聪明,若真发现了,后面就不会再上你们的当。”
“所以,是柳文书擅做决定,你们布局暗害他们的同时,他也制造了一场意外,导致雪灵跌落人鼓桥。”
那抹讥诮僵在了吴阿姐的脸上,她心跳的越来越快,心慌的不行,但林若草的推断还在继续。
“雪灵出事让你们害怕,愤怒,愤恨,你们决定下死手。”
她思考到这突然露出一抹笑来:“皇太女什么时候接触你们的?”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吴阿姐怔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故作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呢,从刚刚开始就胡言乱语的,现在还扯上皇太女殿下了,那样尊贵的人,我们这等人哪里能识得。”
“不要说谎了,在雪灵出事后有一个化名兰草的女子去见了皇太女,紧接着皇太女就中毒了,永乐居二楼被封,谢景召闹着换雅间。”
“那个人就是凌霄吧,化名兰草的凌霄,她是去告知皇太女你们计划有变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林若草彻底停止了敲击桌面的手,她微笑着看着溃败的吴阿姐。
她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反倒取缔的是震惊,无比的震惊。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吗?”
林若草站起身,讥讽的笑了一声:“三公主身边有你们的人吧,不,应该说是皇太女的人。”
“我是真的很好奇,皇太女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路我装蠢,装糊涂装的够累了,你以为你们手法很高明吗?就这么一个案子,要不是为了钓鱼,哪至于拖这么多天。”
“所以,皇太女让你拿我兄嫂案子的线索和我做交易,又是想试探什么呢?”
吴阿姐看向林若草:“我们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你是问案子,还是问你们和皇太女?”
“都问。”
林若草挑了挑眉:“如果是案子的话,那错漏就很多了,比如你刻意地透露谢景召和柳文书不合,芳如姑娘的阐述,万春楼其他人过于统一的口径,种种种种,都很可疑,但最大的马脚是在尸体,尸体上刻着的字,留得清白在人间。”
“那个字是茹霜刻的吧,她用左手刻的对吗?”
“那字刻的不错,字体飘逸苍劲有力,寻常人不会觉得不是惯用手刻的,我一开始也没怀疑,直到我在戏台上看见了她用左手拿刀。”
“改变自己的惯用手很难,也需要很大的决心,我后来查了查她和她姐姐的事,也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刻这行字。”
“既然是她刻的字,那捅刀的就不会是她,她落刀的时候,手会抖,导致伤口在开始时会有细微的扭曲感,而尸体身上的小创口很利落,绝不是一个人所为。”
林若草说着突然勾唇笑了笑:“还有很多疑点,但这些终究只是怀疑,而案子是我刚刚坐在这通过你推出来的。”
她慢悠悠地靠在老爷椅上,冲吴阿姐露出一个运筹帷幄的笑容,吴阿姐震惊地瞪大了眼:“你诈我?”
“对啊,诈你。”
她点头,眼里的狡黠看得人牙痒痒,硬生生给吴阿姐气笑了:“那我们和皇太女呢,总不会也是诈的吧?”
林若草敛下眼眸摇了摇头:“这个倒不是,但也不是从你们这看出来的。”
她抬起头,说出了一个名字:“飞鱼。”
“我是从他身上看出来的,每次碰到他的时机以及他说出的话都太巧了点,就像是专门给我们指路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皇太女的人。”
说到这时,她隐晦地瞥了一眼吴阿姐:“他很有指向性,从一开始就在推进案件的发展,不管是他指路我们去若安街,还是后来出现在春柳巷,又或者是假装不经意引我们关注茹霜,一步一步都在他想要的时机,剖露出一些案子线索。”
“去若安街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谢景召的尸体,而春柳巷那天如果不是有人先一步发现了柳文书的尸体,我想报案的应该就是他了,他跟我说是为了去拿脂粉的,但他身上却有梨香,后来我质问他,他故作懊恼说是伺候的小厮拿错了脂粉罐,一个天天和脂粉打交道靠脸吃饭的人,会闻不出用的是什么脂粉?
这是故意漏的破绽,但为什么漏这个破绽,我很不理解。”
“因为我当时觉得,他是你们的人,是你们想好了,要在什么时候暴露尸体,方便打消你和青灵的嫌疑。”
“可后来他向我提起茹霜姑娘,我就想明白了,他漏这个破绽,就是为了让我怀疑你们,因为他不是你们的人,是皇太女的人,你们想要遮掩这个案子,但皇太女不想,她的目的就是让我查,让我继续查,把这案子查得越深越好,她想让我查,我就装不知道继续查。”
“直到查到你这……”
她点着桌子的手一顿,似是理顺了什么:“她这是一箭双雕啊。”
“借这案子试探我,如果我答应,就证明我不可用,如果我没答应,那我继续查下去,就肯定会把柳文书谢景召虐杀女子的罪证递上去,届时二人事发,谢家柳家甚至于吏部尚书家都没法独善其身。”
“好谋算!”她鼓了鼓掌:“这个案子,是试金石,也是她斩除政敌的手段。”
“而你们,都被利用了。”
她厉声喝向吴阿姐,却没从她脸上看到丝毫的震惊害怕惶恐,反倒是看到了欣赏?
欣赏?
她猛地眨了眨眼,一度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可无论她怎么眨眼,那抹欣赏都是实打实存在着的。
“你,一点都不惊讶?”
和林若草疑惑的话语一道响起的是吴阿姐欣慰艳羡的声音:“皇太女殿下说得没错,你确实很厉害。”
顶着林若草狐疑的眼神,吴阿姐缓缓坐回了椅子上:“我们一开始就知道,是利用,在凌霄去找皇太女殿下的时候,殿下就告诉我们了她的谋算,她很坦诚,非常坦诚没有任何隐瞒,甚至给了我们更好的选择,那是一个更妥当更安全的方法。”
吴阿姐轻轻笑了一下:“是我们选择了这个方法,更残忍更血腥更容易被发现,但也更加直观更痛快,我们选了做了,就没打算能瞒着逃过去。”
“若不是为了报皇太女的恩,手刃了仇人我们就该去自投,而不是在这糊弄玄虚。”
“我们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试金石,是她手上的刀。”
“但我们心甘情愿,如若没有皇太女,我们还得惶惶不可终日。”
“而且就算皇太女对我们没恩,这个试金石,我们也是愿意当的。”
林若草皱紧了眉,有些不解。
只见吴阿姐站起身,看向窗外,原本雾蒙蒙的天不知何时挣出了一轮太阳,高高挂在空中,洒下温暖的阳光。
她看着天边那轮太阳:“其实有一点你说错了。”
“主犯是我,芳如,茹霜,凌霄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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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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