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
方才的打斗让二人都挂了彩,陆轻舟擦去唇角的血迹,见一身狼血的祁单蹲在那原地翻看检查狼尸。
他也凑过去蹲着:“尸体有问题?”
祁单掰开狼尸前腿,露出明显有些畸形的骨骼与斑驳的皮毛,几处隐蔽的伤口有着肉眼可见的囊肿和溃烂:“修界的狼都这样?”
狼尸被祁单挡住大半,陆轻舟没理解他的话,侧身接过祁单手中的尸体,仔细翻看一番,眉宇间透出几分凝重来:“这些是异种。”
“异种?”祁单疑惑。
“在下也是听家父说过,”陆轻舟放下尸体边示意祁单去远些的地方,防止其他野兽循着味道追来。
“异种是被污染的异变生物,边境战事多是为了清剿它们。异变后的生物非死即强,对其他活物极具攻击性。”
祁单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存在,望着一地的尸体,心有余悸:“我们也会被污染吗?”
“不会,顶多丧命。”
“......一定要这么平静地说这出句话吗?”
陆轻舟“噗嗤”笑出了声:“祁单兄放心,目前还没有异种传人的先例。”
祁单擦拭剑身上的血迹,默然片刻,话锋一转:“为什么你一直喊我兄长?”
陆轻舟一怔,理所当然的回道:“你比在下年长,自然是要称兄长的。”
由于陆轻舟过于信誓旦旦,祁单沉默的打量他的眉眼。
“在下一十有八。”陆轻舟回道。
“我十五。”
“?”
陆轻舟原本含笑的双眼逐渐睁大,上扬的嘴角在看着祁单七尺有余的身高下变得僵硬:“多少?”
“十五。”祁单郑重其事的回复。
“你这才是变异了吧......”
两人来到河边清洗身上的血渍,陆轻舟还陷在自己身高的困扰中。祁单只穿着中衣蹲在岸边的石头上,靴子地下踩着的青苔湿滑,他目光被青苔吸引,逐渐停下搓洗外衣的手。
茸茸的青苔在月光下像是蒙着一层薄霜,之前跟祁叔走镖的时候,祁叔就教过他怎么靠青苔辨方向。
“陆轻舟!”
“诶!”不远处陆轻舟抬头回了一句。
“我们明日一早就出青铜关!”
翌日清晨,祁单引着陆轻舟去看那些树荫底下的青苔。
“这个阵法在模糊我们的方向,虽然没让我们原地打转也始终偏离正途。可目前来看,这个阵法只能模糊人的方向感,却改不了植物的习性。”
他指着生长在树干周围更茂盛的苔藓,继续解释道:“北面更湿润,而苔藓喜湿。”
陆轻舟恍然大悟:“我们进青铜关的时候,是在西南角,那些通关的考生去的是入口的西北方。按昨日路径来看,我们现下应是在青铜关东南方位。”
祁单用木棍指向左前方:“我们接下来顺着西北走,就能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才终于抵达终点的青铜门,耳边是百泉弟子的传音:“青铜关,叁佰人退,壹佰零叁人过。”
通关的考生被百泉宗弟子领去了食肆休整,人来人往间,陆轻舟问起祁单是哪位修者座下的弟子。
祁单挑眉:“我要是有师父还来参加招生做什么?”
“此言差矣,”陆轻舟执着手帕轻拭嘴角,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
他言之凿凿:“这些考生里,除去部分只是走个过场的修界世家子弟,也多的是散修座下的弟子。但修界大宗的弟子之位,可不是人人都能舍弃的。”
“你呢?”祁单不客气的反问。
“在下自然——也是。”
陆轻舟答的太理所当然,就像他认为祁单比他年长一样。
“我不是。”
问题被祁单轻飘飘的揭过去,陆轻舟面露不解:“你不是?”
“我不是修者,我也不是为了能过关才来的。”祁单像是自己并不是考生一般说出这句话。
“不是为了过关?”陆轻舟看着祁单的神色不像是耍他,顿时更觉荒谬。
一个考生在考场上说,自己不是为了过关才来考场——陆轻舟觉得可能是自己昨夜灵力用尽,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才会听到这种答案。
祁单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想更了解修者才来的,所以哪怕南缙从一开始就直接说“过不了”,他也会顶着这三个字来报名。
没有灵力成不了修者这个道理,祁单自然懂得。
但陆轻舟不是很懂,他绞住手帕,思量再三才开口:“那你的剑术是谁教你的?”
对此,祁单回的很是简单:“小时候跟着养父走镖时学的,后来姐姐也教导了许多。”
走镖养父和姐姐,还是一个人来参加招生。
祁单还吃着饭时,陆轻舟已经在脑海里把他猜测成一个家破人亡为亲人复仇的小苦瓜了。
他手帕扔一旁也不管,看着吃饭的祁单诡异的露出几分慈爱来,手上夹菜的动作迅速:“多吃点,不够我们再点。”
这顿饭两人还是吃了不少,三百个名额全部满员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第二关是守擂,祁单和陆轻舟不在同一日,最先进行比试的是抽到擂主身份的祁单。
“放轻松,”陆轻舟轻拍祁单的后背:“你的剑术很强,我信你。”
祁单深吸一口气,持剑走上擂台。
台下的考生很多,第一场有五个擂台同时进行,宗门长老也在大殿上观察着考生的表现。
虽然是守擂的形式,但输赢不是通关的主要评判标准。只要表现亮眼,长老们自然会将考生划入通关名单。
祁单第一个对手是一名使用双刀的少女,她身形小巧,手上拎着半米长的双刀。两人见礼后,少女后撤半步蓄力,出手就是直取祁单下盘。
双刀划出两道银痕,祁单横剑格挡,手腕一抖,压住双刀向下卸力。
少女却顺势下蹲,双脚猛的蹬地凌空翻身。她纤巧的身体被腰腹带动着发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月状,两人的眼神交汇。
祁单转身抵挡砍向他肩膀的双刀,后撤几步与对手拉开距离。在少女稳住身形前,他剑招突变,从原本的一味防守改为主动进攻。
二十多招后,祁单抓住对方破绽,剑脊拍在少女手腕,双刀应声而落,长剑如蛇信,直击对方眉间。
“承让。”
少女把放在剑尖上的视线收回,眉宇间毫无波动,额头的汗水顺着发丝滑落。
“领教了。”
首战告捷,祁单脸上却无半分喜色。他注意到另外四个擂台的考生都是用灵力比试,只有他是用剑术硬抗。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祁单虽然应对的有些艰难,但也还算是在能力范围内。
但到第四场时,一绿衣修者跃上擂台。
此人祁单知道,是第四位走出青铜关的阵修。听陆轻舟打探来的消息,他在青铜关的一个时辰里,共杀了38只异种。
“没灵力也要来百泉宗?”绿衣修者轻笑:“还不如小童放牛来的有用。”
祁单经过这几轮比试,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不耐。
“你只会说些废话吗?”
“嘁。”
比试开始,这修者并不近身,只远远的掷出符篆。火光炸开间,绿衣修者的掌心凝聚雷光,在祁单闪避符篆时,化作雷剑劈向他。
出手便是杀招,祁单举剑相迎,两剑相接时震得他虎口发麻——这是自第二关以来,第一次有人在力量上胜过他。
几次过招,修者都是一边抛掷符篆,一边专攻祁单防守薄弱之处。
祁单虽然尽力闪避,衣角仍被燎焦一片。
台下陆轻舟蹙着眉,脸色隐隐透着几分担忧:“这样打太吃亏了。”
他渐感体力不支,对方不仅灵力强横,招式也是冲着跟自己打拉扯来的。
“小心!”陆轻舟高喊出声。
祁单身体下意识的侧闪开来,狠厉的雷光擦过他的肩头和腰腹,顿时皮开肉绽。
血腥气直冲鼻腔,连带着□□上的刺痛,让他梦回昨夜和狼群搏杀的场景。
绿衣修者乘胜追击,却见祁单剑招突变,眉间那点红痣闪着异样的朱红。
祁单的招术陡然变得凶戾,不再是前几轮比武的套路,而是招招直取要害,竟逼得绿衣修者连连后退。
“有点意思……”绿衣修者稳住身形,眼中是被祁单激发起的战意。在祁单再次挥剑刺向他时,绿衣修者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雷光顺着他的掌心打进祁单体内。
祁单只觉一股极其狂暴的力量猛地攫住自己的身体,肌肉瞬间剧烈痉挛,手中的剑被迫握得更紧。身体仿佛从内部被点燃,所到之处是撕裂般的剧痛。
绿衣修者松开握着祁单腕间的手,最终一剑,他削断了祁单的发带。长卷发披散间,他剑指对方的咽喉,而他以为已无战力的祁单却没有如他意想中倒下。
“你…”绿衣修者满面惊怒。
祁单全身微微颤抖,手中的剑却仍然执着的撑在地面,墨发披散,伤口处的鲜血将他石青色的衣袍浸透。
“……领教”
话音刚落,手中支撑的剑身“锵”的一声,应声而碎。
倒地时他听见绿衣修者的低语:
“祁单,我记下了。”
宗门大殿上,水镜中正映出祁单被弟子们搀扶下台的场景。百泉宗长老们围坐在一旁,商议着该将这少年收入哪位门下。
就在争论声预渐激烈时,一道清亮的女声自高位传来,清晰的落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将他名字从名录上划去吧。
此子的路,不在于此。”
“是,尊者。”
一只素手将茶盏轻轻搁下,想起师尊昔日所说,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天命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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