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放心，我读档哪里，它就会跟着读档哪里，因为它肯定以为我读档的才是重要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记忆碎片里，有没有想要的数据，当然是优先看你想读档的嘛。它刚刚不就攻击你了，导致你混乱了忘记了自己在干啥。”
0号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但他也不敢多耽搁时间，赶紧让璃接着读档。
眼前的场景又一转，变成了满是绿化植物藤蔓的走廊。
0号能明显感知到这次是发生在更早之前的事，因为此时的韦弗身穿一身检修员的工作服，满脸笑容地跟他打招呼，显然没有和他撕破脸皮。
“今天还像昨天一样不舒服吗？”
0号摇摇头，他露出八颗牙齿，礼貌回应道：“我就、是，充电，有点问题。”
韦弗举起自己的银色工牌晃了晃，侧身走过，说道：“严重的话，一定要记得找我哦。”
0号点点头，抱着刚领的快乐水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上。他最近确实状况频出，总是充不上电，去找了几次韦弗检修都没看出什么大毛病。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没交能源费的缘故，可是今天工资到账补缴了，他还是充电异常。而且，还有一个怪事儿，他一直憋在心里，谁也不敢告诉。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他被人跟踪了。可是星舰就这么大，到处都有监控，他身后根本没人。
况且他也上网查过了，他的症状，非常符合omega容易患的“被害妄想症”。那是一种因为自身过于弱小，所以看什么都是危险的症状，究其原因是弱者的自我保护。
提前预知危险，防止自我受伤。
他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有谁在看他，只得趴在床上，继续查自己的工资，看看加班费对不对得上。
0号看见自己没多久睡去了，这着实有点怪异，他在自己的梦境里，看见自己睡过去了。
清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门一推就进来了，将0号抱起来放进充电装置里。他清楚地看见清风把指针重新错位交接捣鼓了几下。充电装置恢复了正常。
太可恶了！
原来一直都是清风把他的充电装置弄坏的！
清风戳了戳睡着的0号的脸，也不知是不是试图叫醒他。0号的皮肤本就光滑细腻，摸起来手感很好，他又忍不住捏了一把。
不过看着旁人对自己动手动脚，这感觉着实不怎么好。
不知过了多久，记忆里的0号睁开了眼，他看到自己的电量正在稳步上升，开心得嘴角上扬。
他围着清风又蹦又跳地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清风，你帮我、充电了？谢谢你，你人真好。”
清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地说道：“醒了？算在你的维修费里。”
0号瞬间脸上笑容不再，清风怎么老是要他还债，他还了好久了都还是还不上，债反而越欠越多，他真是要憋屈死了。
他手指轻点了几下0号的晶核运行系统，说道：“就在里面呆着，我有事要问你。”
0号不明所以，乖乖地躺在充电仓里。
清风把刚刚看过的资料扔到一旁，眯起眼睛，质问道：“来到星舰之前，你在哪？”
0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神充满困惑，为什么清风要问员工卡上的公共信息？
他只得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在、omega信息素、研究中心，怎么了、吗？”
清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道出了来意：“你还记得欠我十万星际币吧？”
0号坚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忘。
清风手指像弹钢琴一样，点了两下抽屉，破解出密码锁，里面是关于0号的纸质版备份文档。“看你这样子，测试都没通过。在研究中心里也没存款，好像给不起十万呀。”
他刻意拖长语调，放慢语速，半眯着眼睛说道：“你说，我还给不给你换晶核？”
0号急了，一手掰着充电装置的限制框，就要出来。“要换的，要换的！清风！你答应我、了的！”
清风摆摆手，随即拿起了另一份资料查看，像是压根没看见0号着急的神色，说道：“你还答应要给我治病呢。你甚至都没有行医执照。”
0号着急要找他理论，狭窄的缝隙不允许他快速通过，他侧着身子挪动，并没有看见清风微微上扬的嘴角。
“你知道这个星舰上有多少个专攻alpha信息素研究的教授吗？”清风又看完了一份文件资料，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根本不理会0号在一旁着急的神色。
“多少个首都级别的医生主任吗？这些设备，包括现在这个医疗舱，包括实验室里的，这些你每天都看到的研究设备和系统。”
“都对我的病无能为力。”
“抛开这些不谈，”清风顿了顿，又打开新的密码锁，从抽屉里挑选一些零件，“你只需要一个系统更新，就能把今天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0号、不会忘的！”0号着急地解释。他的晶核会替他记住，就像他不会忘记自己要通过图灵测试。
“你不过就是设定好了语言程序，挑好听的来说。”清风比对着尺寸，把抽屉里金属质地的零件掰开了。
“我会信你的鬼话？”
0号感到万分挫败，清风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他只得全部答应了清风的无理要求，好让清风答应维修晶核。
不出半个小时，0号就发现他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系统的控制权，虽然仍旧能够正常运行，但是清风植入的东西他却也没权限删除了。
“砰”——的一声。
0号突然失去重心，直直地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也往前倒去。清风大手一揽伸手搀扶着0号站稳，0号又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清风耐着性子弯腰将他扶到工位椅上，一只手提着他，嘴唇微启，说道：“就黑了一下账户，你就动不了了？”
0号缓了口气，硬生生挤出声音，说道：“我，没事，只是没电、导致的。”但其实刚刚系统突然显示心脏过热，他有些虚弱，使不上力。
……
虚弱、疲惫、故障繁发，这些感受一同连接到了记忆碎片之外的0号，他感觉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他以为这次能够醒来了，然而却依旧停留在记忆碎片的洪流之中。
他隐约听到好像有人一直在喊他，兰花的香气包裹着0号，安抚着他的躁动不安，他渐渐平静冷却了下来，却没曾想陷入了更早的记忆里。
只听“滴”的一声，光脑的消息提醒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窜出来。
果然都是2号发过来的工作消息，催促他的工作进度。
0号揉了揉头，本就不茂密的银发又掉了几根。
光脑记录显示，上次的报告他每天围着清风加班三个小时，足足花了三个周末的休息时间，才把清风的信息素波动报告写完。
然而清风却要将这一切归咎于是他在监视清风，这实在是太冤枉他了。他一字一句地敲着虚拟键盘：“还没去，机体不明故障。报告写完马上发……”
光脑却弹出一个感叹号标志，信息发送失败？０号强打起精神，尝试换一台光脑设备登陆账号，办公室的这台公共光脑，据说是星舰刚修好的时候配备的，型号已经彻底停产，样式老旧得如同上古时期的台式电脑。
然而上司清木吟还是秉着能用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坚决不换。
饶是运行速度缓慢，光脑一打开，公司股价上涨的新闻和更多的工作消息便同时弹了出来，“叮咚”、“叮当”的消息提示音吵得0号有些头疼，他的嘴角扯过一抹苦笑。
0号转头看向舱外，他想，如果不能通过图灵测试，或许他今后的日子也如这环形带围绕着行星一样，他也要永远地围绕着人类。
0号拖着疲惫的身影迈出办公室。
本来想直接去维修部，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去维修部反被发现更多故障，说不定他就直接被报废处理了。
于是他登上陌探APP，然而左滑右滑都没能找到身份是检修员的同事。
清风也不见踪影，0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索性拿上工位卡，出去碰碰运气。
星舰的走廊虽然小，但是该有的植被绿化非常到位，铂金叶、果汁吊篮的枝叶藤蔓相互穿梭蔓延，将整个密闭的空间装饰得充满生命力，星舰在太空种脆弱性观赏植物，无一不彰显着雄厚的财力。
饶是如此，0号时常都在想，要是钱多烧得慌可以员工多发点。
一个穿着检修服靠在墙边翻书的beta吸引了0号的注意，他戴着一副半边框眼镜，比0号高出半个头，胸前挂着的镀金工牌，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看就是充满了智慧。
“您好、我想，请问，您是检修员、吗？”0号的脸上挂着招牌露齿微笑，语气很是温柔。“是这样的、我想请您，帮个小忙。”
beta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半眯着眼睛，也露出笑容。他伸手握住0号的手，热情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是，都是一个星舰的，这么礼貌客气了。我叫韦弗。”
大概率是个热心肠的人吧？0号心想。
他捏紧了自己的镀铜工牌，他的工牌老旧破损，因为坏了也没钱换，0号脸颊微红，他尽可能礼貌地回道：“你好，我是、0号。”
韦弗听他讲完来龙去脉以后，表示自己可以看看。许是故障问题不大，韦弗捣鼓了几下充电装置，很快就将线路重新接好了，甚至扶0号进去重新充电。
这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以至于0号都有些恍然，他以前求别人帮忙都是要费很大劲，今天竟然这么好运。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韦弗和0号两个人，0号心中有没由来的感到一丝不安。他扒拉几下光脑，装作在工作的样子。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他小声道谢：“谢谢您，肯帮我，就是，费用问题……”
韦弗挑眉，不同于刚刚维修时的严肃，他将一只手搭在了0号纤纤细腰上，语气甚为得意地说：“费用小意思，怎么样，够厉害吧？”
“厉害的、厉害的。”0号回应道。此刻韦弗离得太近了，他原本就担心自己的故障被发现，现在更是绷直了身子，表情十分僵硬。
然而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另一个大麻烦。
穿梭在记忆里的0号又学习了关于人类的一课：只要是美貌而又弱小的东西，总是有不轨之人觊觎。
晚安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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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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