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黎教总坛。
校场上站着群身穿黄绿双色弟子服的新教徒,他们原是斩仙门弟子,战败后听说蜀黎教弟子待遇很是不错,这倒让他们并不抗拒加入蜀黎教。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入教第一日教主和总护法居然迟到!
不等他们多想,远处突然传来喧闹的人声。
有人忍不住探头张望,但因着人多,便只能隐约看见有人被簇拥着向高台走去。
不消片刻就听见清脆的铜铃声连连响起,一名身着绿衣梳多鬟髻着铜铃发饰的少女,快步走上高台,站定后转身喝道:“总护法到!”
“恭迎总护法降临!”
登时,所有人纷纷抬手行礼,注视着那道清瘦绿影不疾不徐地朝高台上的宝座抬步而去。
众人远远瞧见那人内搭一件蜜合色圆领袍,外罩螺青色纱衣,雪色长发拢在墨绿色垂地头纱中,肩上的黑纱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曳。
待那人转身坐下,坛下的人才得以看清他的容貌。
他面白似雪透着病态,偏偏鼻梁上那颗红痣引去所有目光。青色的双眸含着潋滟水光,却又沉如死水般绿藻横生。
“这些就是斩仙门愿意归顺我教之人?”乱玉斜倚宝座,语气平淡。双眸微眯扫视坛下,顺势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禀告总护法,斩仙门剩余弟子愿加入我教的,全在这里,共计三千四百一十六人。”绿衣少女从旁递上名册后便不再说话。
乱玉接过粗略看完,合上名册再次看向坛下,语气中带着告诫:“既然尔等选择加入我教,那么就要按我教的规矩办事。”
“我等谨遵总护法教令。”弟子们齐声回道。
“入我教者,自今日起,需勤奋修炼。指派之事,亦要倾尽全力。”
他虽面上带笑,那双绿瞳却幽幽地打量着众人,不禁让人感觉脊骨发凉。
如同青蛇静待,一旦你稍有疏忽,它便会趁机暴起将你毒杀溺死。
乱玉扫过神色各异的斩仙门弟子,随即收回视线,将名册递回给绿衣少女。眨眼间化作绿金色的流光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句吩咐。
“铃铛,剩下的交给你。”
那绿衣少女正是铃铛,身为蜀黎教惊雀谷谷主的同时,也是乱玉的心腹。
在乱玉有意栽培下,铃铛已经能独自处理各类教务,算是除他之外的二把手。
“铃铛遵命。”铃铛单手行礼,从容不迫的说。
宣读教规,吩咐新弟子的去留,安置妥当后复命,这些年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
绿玉君山位于蜀黎教的东方,山如其名茶山竹海、层层叠翠,护法正殿坐落其中。
此时阳光正好,檀炉中缕缕青烟缠绕着散去。微风吹过,檐廊下的竹鱼风铃泠泠作响更显雅致。海妖贝做的格栅门大开,抬头便能欣赏门外竹海翻涌。
这时殿内只有三四人服侍在侧,以供乱玉驱使。
他盘坐在堆满教务的案几前,左手两指微微蜷起,轻揉眉心,头疼地看着那些摊开的文书。
最近新人入教诸事繁杂,待处理的文书暴增。粟米那家伙又不是个爱处理文书的人,便只能由他和铃铛来处理。
没想到如今更是连衣服被偷这样的小事,都能上报到他这里来。
看来有必要安排铃铛再去宣讲下教规,免得有人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再报到他这里。
思及此,乱玉压抑怒火长吁一口气,不耐烦地批了个“此事由惊鸟队负责”后,转头去唤在檐廊玩耍的铃铛。
连唤三四声也没听到回应,乱玉只得起身去看,等走到门口就见铃铛压着几本册子趴在檐廊的木板上睡得昏天黑地,旁边还放着枝正盛的粉荷。
一只蜻蜓落在荷花上,薄纱似的翅膀下映着粉白的花瓣,风一吹,翅膀便开始轻颤。
铃铛不知道咕哝了什么,翻身一手打散了那枝荷花,蜻蜓也受惊飞走,消失在檐廊的阴影里。
瞧见这场景,乱玉摇头轻叹,认命地找了条薄被给铃铛盖上,自己折回去继续处理教务。
今日入教大典,本该由粟米宣讲。可惜他费尽手段也没能把人从床上撕下来,他反倒被粟米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若不是铃铛,估计这会儿他还在床上挣扎。
乱玉越想越无奈,明明粟米才是教主,每天忙到脚不沾地的却是自己。好在他是修者,不然这堆积的教务真能把人累垮。
三十六年前,他和粟米、铃铛二人一起打败了悬厘教老教主,后将其改名为蜀黎教。
悬厘教本就与斩仙门有纠葛,这些年来和蜀黎教也是纷争不断。
斩仙门门主刘斩乃是大乘期的魔修,又有绝命剑阵傍身,厉害非凡。
前些年他和粟米只有合体期的修为,更别说铃铛那丫头。
何况几人当时还尚未站稳脚跟,怕是他们三人上一秒和刘斩斗法,下一秒教徒就能朝他们背后捅刀,另立新教主。
所以对于刘斩的挑衅,他们多是选择藏拙。
此次击杀刘斩,多亏粟米从合体期突破至大乘期。才能在刘斩的剑阵下,直捣黄龙,以巫招镰破了绝命剑阵,将其斩杀。
如今收下了斩仙门的人,离当初粟米拉他加入时,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
深夜。
乱玉困意上头,打算在软榻上将就一晚。
寻常修者夜间惯于打坐修炼,他却是个例外。
一来他体质特殊,根基有损;二来所习功法独特,与寻常修者大不相同。除雷雨夜外,多数情况下他都会选择入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觉有些意识涣散,昏昏欲睡。
偏巧此时殿门被拍的震天响,有人扯着嗓子唤他:“乱玉!”
敲门声砰砰作响,乱玉困得很,不想理会门外的人,扯过被褥就把脑袋裹了进去。
“乱玉,乱玉!”
见他没理,门外的人没了动静。就在乱玉以为他已经放弃,准备安心入睡时。
“嘭”的一声,门被踹飞,坏掉的门躺在地上丧了命。月光透过来人的身影洒在地上,泛着银光。
巨响惊的他立马坐起身看向来人,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作罢,只是幽幽道:“第几扇门了?”
“你果然没睡,快起来看我新练的刀法!”
来人小跑到乱玉跟前,全然没听见他那句控诉,激动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那双紫金异瞳里闪着兴奋,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我不看。”乱玉挣开对方的手,盖上被子就打算继续睡。
哪曾想那人掀开被子,不由分说扛起他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叫嚷:“不行不行,必须看。”
“……”
乱玉无语凝噎。
乱玉感觉头疼。
乱玉被扛到了正殿外,那人把他放在地上,召出把镰刀,就耍起了新练的刀法。
那把镰刀比他高出不少,缠绕在刀柄上的绸带也随着他的动作飞舞。身法干净利落,出手刁钻古怪,刀刀杀招,与他的可爱外表反差巨大。
他舞完,立马收了镰刀跑到乱玉面前:“怎么样,我这新练的刀法厉害吧!”
说完,还顺势把手搭在乱玉的肩膀上。双眸满含期待,好像在等乱玉的夸奖。茶棕色的长卷发蓬在后面,像只栗色小猫。
“……”
“教主真乃绝世天才,新功法三日就融会贯通。我蜀黎教登上魔道第一指日可待。”乱玉敷衍地一通夸奖,末了语气一变,“如果教主不在半夜来的话,就更英明神武了。”
驴拉磨拉累了都能休息,他竟然连睡觉都要被打扰。
粟米没在意他的敷衍,咧嘴一笑,猛地环抱住乱玉,左右摇晃:“真的?我就说我是绝世天才!”
乱玉顿感头疼加重。
粟米比他小上十来岁,性格张扬又潇洒,一双杏仁眼灵动清澈。
与刘斩的恩怨除了原来那些,就是刘斩让粟米给他当炉鼎,还说定然会好好疼爱粟米。气的粟米当时就发誓,来日定要砍了他。
“天才,绝世天才。”乱玉继续敷衍着,“教主,能不能别晃了?”
乱玉只穿了件月色长袍,系带松松垮垮的系着,这番折腾,半边身子都露了出来。
“乱玉,好乱玉,那天才教主今天能不能和你一起睡?”粟米长臂松开,捧起乱玉的脸,笑意盈盈带着询问。
乱玉一听,立马觉得头更疼了:“好。”
以他对粟米的了解,就算他不答应,粟米也要胡搅蛮缠的上来。所以不如一开始就答应好了,还免得浪费口舌。
只是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话落,粟米随即拦腰扛起乱玉,就往殿内走去。然而他们还没进去,铃铛远远地就哭嚎着朝他俩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
“总护法不好了!出大事了!”
闻言粟米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他扛着乱玉站在殿门口,扭头看向歪七扭八跑过来的铃铛,满心疑惑。
等铃铛终于跑到两人面前,顺过气还没说话,抬头看见两个人的样子就哑火了。
什么情况?
深更半夜,教主为什么扛着总护法站在门口?
总护法还……香肩半露?
铃铛没有说话,眨巴着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忍不住翘起,却又强压笑意,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一时显得有些面容扭曲。
铃铛揶揄的眼神让乱玉脸色一黑,他连忙拍拍粟米示意放他下来。
粟米不明就里地将他放下来,一脸茫然,显然是还没弄清状况。
粟米看着铃铛有些奇怪的眼神,并未意识到他和乱玉的姿势暧昧。见铃铛半天不说话,他挑眉微微偏头,疑惑地问:“说,出什么大事了?”
“咳,发生什么了?”乱玉理好衣衫,语气有些不悦。
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深更半夜来找他。今夜居然还被铃铛撞见他和粟米不清不楚,顿感尴尬。
听到问话,铃铛想起正事,双手一锤连忙哭道:“教主、总护法,不好了。”
“我衣裳被人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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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玉亦未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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