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粟米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被偷？”
“我说，我衣裳被偷了！”铃铛委屈地哇一下子哭出声，“就是教主前不久送我的那件。”
粟米听见是自己送的那件，立马生气：“哪个不要命的敢偷你衣裳！”
那可是他熬了几个通宵，亲手给铃铛做的衣裳，谁那么大胆？
一想到衣裳没了，俩人抱在一起扯开嗓子嚎啕大哭，拖长的哭腔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
“……”
乱玉头痛欲裂地扶额闭眼，听着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哭嚎声，连忙出声喝止：“好了，别哭了。”
“呜，总护法。”铃铛拉上乱玉的手臂，眼泪汪汪，满脸委屈。
“呜，乱玉。”粟米则是直接凑过去，把脑袋埋在乱玉脖颈里抽噎。
乱玉抬起没被铃铛抓住的手，拍拍怀里的人，有些无奈：“起来，商量一下怎么抓贼。”
结果两个人沉浸在悲伤中，像两块牛皮糖扯都扯不开，他只好“左牵黄右擎苍”地拖着俩人进门秉烛夜谈。
…………
是夜，丑时一刻。
夜色如墨，不见月光，浓重的雾气沉在惊雀谷中，铃铛带着陆喻等人蹲守窃衣贼。
惊雀谷地处教中南方，素来归铃铛所管辖。谷内屋舍雅致，檐角悬铃，风过处泠泠作响。
谷中多是教内女弟子居住，近几日频频出现的衣裳失窃案件，让弟子们恼怒不已。
“这窃衣贼怎么还不出现。”陆喻不满地小声嘀咕。
她原是斩仙门的弟子，这次任务还是加入蜀黎教后第一次做事。
铃铛没回头：“再等等，没准马上就来了。”
哼！敢偷教主送给她的衣裳，不把那个贼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石鱼坛的鱼，她就不叫铃铛！
正说着，雾色中一道黑影出现。那人左顾右盼，没走几步便驻足侧耳。像是选定了目标，双手一撑从窗户翻进屋内。
几人交换眼色，蹑步凑近窗下，等贼人翻出窗户时，众人立刻从暗处跃出，扑上去与那黑影扭打。
黑暗中一片混乱。陆喻猛地抓住黑影的手，却被对方一脚踩得痛呼。扭打间，她脸上狠狠挨了一拳，脖子被毛茸茸的绳状物死死缠住。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陆喻惨叫一声，双手并用拉开绳状物，“放开我，放开！”
她拼命挣扎，众人也手忙脚乱的帮忙，黑影却如同泥鳅般挣脱束缚，扭身跑了。
“他跑了！”
“追！”
几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追去，那黑影速度极快，在浓雾中快如鬼魅，转眼就消失在转角。
转过转角时，跑在最前面的铃铛猛然撞上一堵温热的“墙”，她踉跄着摔倒在地。
“哎呦！”一声惨叫从“墙”的口中溢出。
铃铛支起上半身，捂着脑袋，问道：“教主？”
…………
护法正殿。
粟米疼的龇牙咧嘴，忍不住求饶：“乱玉你轻点。”
“活该。”
乱玉揉着粟米肿起来的额头，掌腹特意用了些力道。等给粟米揉完，又拿起药膏给铃铛揉。
“总护法轻点，疼。”铃铛不敢躲，揪着袖子委屈。
“还知道疼。”乱玉敲了一下铃铛的脑袋，颇觉好笑，“你脑袋是铁做的？撞的教主比你严重多了。”
“噗！哈哈……哈……咳咳……”
陆喻等人没憋住笑出声，抬头对上乱玉斜睨扫过她们的眼神，又干咳着把笑声吞回肚子里。
那眼神冷冰冰的，寒意中带着警告。
“乱玉，我头疼。”粟米朝乱玉示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算了，你也是个傻子。”乱玉叹气，朝铃铛她们说，“继续蹲守，务必尽快抓到窃衣贼。”
“属下遵命。”众人行礼回道。
“退下吧。”乱玉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
“是。”
几人退下，还没出殿门，就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两人的谈话。
“头好疼，我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好……”
几人沉默着行至殿前长阶，陆喻终于忍不住发问：“我怎么感觉教主和总护法怪怪的？”
“我也。”有三人立马附和道。
铃铛听他们这么问，托腮故作高深：“嗯，你们不知道教主和总护法其实……”
“其实什么？”陆喻等人齐齐发问。
这几人皆是刚入教的生面孔，莫说教主和总护法的纠葛，便是教中方位都还摸不清。
铃铛强压笑意：“这你们就有所不知，我跟随教主和总护法的时候，他俩就在一起好多年了。”
“而且我还看见过，”铃铛一顿，压低声音，“他们在干那个！”
“哦～”
其余几人相视一笑，眼底皆是了然。虽说没见过猪跑，但是猪肉谁不知道。
陆喻爱八卦，小声询问：“那……教主和总护法谁在上面？”
“总护法英明神武，当然是总护法在上面！”铃铛有些嫌弃地看着陆喻。
闻言，几人也是吵了起来。
“好像总护法确实比教主高。”
“可是身高不能决定上下。”
“不，我拒绝矮的人在上面！”
“教主很宠总护法的，啥都听。”
“夫管严还差不多。”
周围路过的教徒听见她们围在一起尖叫连连，不明所以地挠着头边走边看。
蜀黎教工作氛围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当夜，几人依旧蹲守在惊雀谷内。
“这贼还能出现吗？感觉除非他是傻子才会出现。”陆喻小声吐槽。
“别说话，来人了。”有人传音。
陆喻一听连忙闭嘴。
不是，真是傻子？
月光下黑影鬼鬼祟祟地左右扫视确认四下无人后，推开窗子跳出来，埋伏的几人便趁机一拥而上。
…………
护法正殿。
众人押着一名清秀男子进入殿中，左右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屈膝跪倒。
铃铛双手行礼道：“禀告教主、总护法，此人就是窃衣贼。”
“殿下何人。”
乱玉眼神似冰刀，上下扫了那男子一眼，吓得男子立马低头躲避他的视线。
“禀、禀总护法，我……我乃石鱼坛的教众，蒙今。”蒙今颤颤巍巍地回话，眼睛紧盯着地面。
护法正殿的地砖光滑如冰面，他看见自己满面羞色满面惊慌。
“你为何要偷衣裳？”粟米十分生气。
此人竟干出偷女子衣物这等龌龊事，当挑其手筋，鞭打至皮开肉绽，再捆于石柱示众半月，最后活活打死，看谁还敢犯！
“教、教主，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我只是……”蒙今似是豁出去了，眼睛一闭，大声喊道，“害怕去买女子衣物穿被人嘲讽，才、才想着去偷一件偷偷穿。”
“蛤？”众人闻言，皆面露愕然，当场死寂。
半晌无声，蒙今偷偷睁眼瞧，就见众人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他眼睛一酸，立马嚎啕大哭：“我娘说的没错，我就是怪物！”
粟米脸色极其难看，但还是严肃说教道：“这不是你做这等龌龊事的理由。”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了。”蒙今哭哭啼啼，“我不是怪物。”
他自幼便对女子衣裳痴迷，阿娘嫌弃他伤风败俗，动辄斥责打骂。他总在想，他为何偏偏是男儿身？
阿娘死后他修魔，此后百年颠沛流离，心魔如同野草疯长，又惧怕他人异样的眼光，才做出这等龌龊行为。
如今一想，自己真是错的离谱。
“想穿就自己去买新衣裳，偷女子衣物，真是下三滥。”粟米难得头疼地扶额。
蒙今一听这话，嘎的一下停下哭嚎，难以置信地问：“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穿？”
铃铛、陆喻等人顿时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影响了现场严肃的气氛。
粟米：“想穿就穿，但敢偷女子衣物，我打死你。”
“多谢教主。”蒙今欣喜若狂地磕头。
想到铃铛的衣裳，粟米仍旧生气：“把偷的衣裳还回去，向失主诚恳道歉，并且自废修为关入水牢十年，以示惩戒。”
“属下遵命。”蒙今面若死灰地点头，随即又摇头，怯懦地回话，“教、教主，我第一次偷，没成功就被抓了。”
众人再度七嘴八舌抛出疑问，神色困惑：“不是你，那是谁偷走了？”
乱玉扶额头疼，闹了半天没抓到真凶？
蒙今脸涨的通红，头几乎要埋进地砖里。这个荒唐的念头竟然烧得他理智尽失，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现在被粟米教训后，更加觉得自己下作。
“我翻墙进去没偷东西就出来了。”蒙今弱弱地解释，“出来就被抓了，真没偷成！”
“你都翻进去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偷就出来？”粟米也是一脸懵，继而声色俱厉地说，“没成功也要受惩罚，这个想法就不对。”
“我知道错了。”蒙今满脸愧色，心中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庆幸，“幸亏衣裳丑，我才没铸成大错。”
“你个小贼还有资格嫌弃别人的衣裳丑？”陆喻吃惊发问。
“我、我知道我不对。”蒙今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声音渐弱，“但是那衣裳真的丑，跟腌咸菜一样……”
听到这话，粟米想到什么，问道：“那衣裳什么样子的？”
“黄色内衫、绿色外衫，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上面还有一节树藤，跟腌咸菜一样。”
“对了，还有一股奇怪的木头味道。”
蒙今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场景，浑身一激灵，衣裳堆里埋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简直太噩梦了。
“……”
听到蒙今的描述，除了刚进蜀黎教的陆喻几人一脸疑问，其他人皆沉默不语。
这个描述……
是万食堂吴语，吴堂主？
光凭衣裳颜色分辨不出是谁，但有一节树藤，还带着木头味道，整个教中只有吴堂主这样，毕竟她时常做出铁锅炖“木头”的壮举。
“知道了。”粟米尴尬一笑，又问，“你进去没遇到什么人吗？”
按照吴语的习惯，不可能不在殿内睡觉。
说到这，没成想蒙今哇的一下又哭了：“教主，那一堆咸菜衣裳里面埋了个死人，吓死我了！”
“咳咳……”粟米惊的咳嗽起来，努力压下笑意，“讲讲。”
“我翻进去时，床上堆着一堆咸菜衣裳，我就过去翻，竟然翻出一具尸体——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啊！我使劲儿推了半天，她都没反应。”
“教主，真不是我杀的她！”蒙今抽抽搭搭地把翻进殿遇到的全说出了。
了解吴语的几人直接笑出猪叫。什么死了，吴语分明就是装死不想理这货。
“那是万食堂的吴堂主。”粟米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行了行了知道了，自己去池坛主那儿领罚，听见没？”
“你们也退下。”这话是对陆喻几人说的。
“遵命，属下告退。”
等其他人都走了，铃铛跑过去抱住粟米的大腿哭：“教主，那我的衣裳怎么办？”
“我再给你做一套。”粟米安慰道。
…………
湿热的水雾弥漫而起，吞没掉那一抹春色。乱玉仰着头靠在浴桶边，长发被水汽洇湿，贴在白若脂玉的肌肤上，勾勒出几分慵懒。
等沐浴完起身，却见托盘里衣裳竟不翼而飞。乱玉抬起的手悬在半空，轻啧一声，指尖已然掐动法诀。
掐过寻物诀，乱玉沉着脸套上旧衣裳，化作绿光往后山掠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