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宋期许盯着课本上的单词,手指却在桌肚里摩挲着那枚铃铛。刻着「SQXxhlzq」的内侧贴着掌心,微凉的金属温度像在发烫。
前桌的女生突然转过来:“宋期许,你的狗狗挂坠怎么不戴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铃铛塞进校服内袋,耳尖发红:“洗了。”这个谎言说出口时,指尖不自觉地摸向耳垂——这是伶舟祺昨天指出来的,他说谎时的小动作。这家伙观察倒挺细,宋期许心里嘀咕,怕不是早就憋着找他茬。
眼角的余光瞥见伶舟祺正低头刷题,阳光落在他握笔的手上,笔杆转动的弧度和小时候教他写名字时一模一样。宋期许突然想起,昨天从器材室跑出来前,伶舟祺塞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说“回家再看”。
早读课的领读声响起,宋期许的心思却飘到了书包最底层。那信封边角磨损,像是被藏了很久,封口处还盖着个歪歪扭扭的樱花印章——是他们小时候用橡皮刻的。搞什么神秘,宋期许撇撇嘴,怕不是写了什么骂他的话。
午休时,宋期许躲进教学楼后的茉莉树影里,拆开了那封信。泛黄的信纸上,是伶舟祺小时候歪歪扭扭的字迹,墨水晕开了好几处,像是被雨水泡过:
「期许:
我妈说要搬去很远的地方,明天就走。我把银链给你,你要等着我回来找你。对了,你上次说想要会发光的星星,我把存钱罐砸了,买了荧光贴纸,贴在你家后院的围墙上了,晚上会亮……」
信写到这里突然断了,后面被撕去了大半。宋期许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八年前那个雨夜,自己对着空荡荡的后院骂了整整一晚——根本没有什么荧光星星,他以为伶舟祺骗了他。
“在看什么?”
伶舟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宋期许慌忙把信纸塞进树洞里。转身时撞进对方怀里,铃铛从内袋滑出来,“叮铃”一声掉在地上。
“捡起来。”宋期许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这家伙走路没声音的吗?跟个幽灵似的。
伶舟祺弯腰捡起铃铛,指尖擦过他的手背:“信看到了?”
“没……”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看穿似的目光堵了回去。宋期许咬了咬唇,“后面的字呢?”
伶舟祺的目光落在树洞里露出的信纸角上,沉默了几秒:“被我妈发现时撕掉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后一句是‘我不会忘记你’。”
宋期许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在器材室,伶舟祺喊他“期许”时,尾音里藏着的温柔。温柔个鬼,宋期许甩甩头,肯定是他听错了,这家伙明明是在故意装腔作势。
放学后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宋期许被伶舟祺拽着往老城区跑。穿过两条巷子,熟悉的灰色围墙出现在眼前——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干嘛?”宋期许看着墙头上疯长的爬山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力气倒挺大,宋期许挣了挣没挣开,心里有点不爽。
伶舟祺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个手电筒。按下开关的瞬间,斑驳的墙面上突然亮起一片微弱的绿光——星星、月亮、还有个歪歪扭扭的小狗图案,在暮色里闪闪发亮。
“当年贴纸被雨淋坏了,”伶舟祺的声音混着手电筒的电流声,“我上个月回来,重新贴了一遍。”
宋期许愣住了。那些荧光贴纸拼出的图案里,有颗最大的星星下面刻着两个小字:祺&许。是他们小时候的笔迹,被岁月磨得浅了,却依然能看清轮廓。
“你……”他想说什么,却被伶舟祺转身按住肩膀。对方的睫毛上沾着暮色,眼底的光比墙面上的星星还要亮。靠这么近干嘛?宋期许下意识想躲。
“宋期许,”伶舟祺的拇指擦过他的耳垂,“八年前我说会回来,没骗你。”
铃铛在宋期许的内袋里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器材室,自己扑过去抢铃铛时,伶舟祺耳后那颗痣蹭过他的脸颊,像颗没说出口的秘密。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宋期许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想报小时候被他欺负的仇,先用这些有的没的迷惑他。
晚自习的教室里很安静,宋期许转着笔,看着斜前方的伶舟祺。对方正在整理笔记,手腕内侧的月牙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喂,”他扔过去一个纸条,“明天周末,去老地方打球?”得趁打球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伶舟祺展开纸条,嘴角弯起的弧度落在宋期许眼里。很快,纸条传了回来,上面写着:「好,记得带你新买的草莓味牛奶。」
宋期许的耳尖又红了。他想起中午食堂那碟糖醋排骨,突然明白伶舟祺不是记错了,是记得太清楚——小时候他总抢伶舟祺的排骨,说“甜的才好吃”,其实是怕对方转学后忘了自己的口味。这家伙现在提这个,是在嘲讽他小时候贪吃吗?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宋期许摸出内袋里的铃铛,轻轻晃了晃。清脆的响声里,他仿佛听见八年前的雨声,还有那个被藏在时光里的约定,正随着铃声一点点清晰起来。
明天,该把藏了八年的荔枝糖,还给他了。顺便在球场上把他打趴下,宋期许握拳,眼神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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