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做饭容易上瘾,尤其第一次尝试过后,陆汎熙心里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他在众多食谱教程里又挑出来几样顺眼的,一次挫折并没有打消他的积极性,反倒让他越挫越勇,所以他打算给季延做个满汉全席。
他在厨房里自顾自地忙乎了三四个小时,等所有的饭菜差不多都弄熟了,正巧也到了饭点。
由于是第一次做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饭菜,陆汎熙要求非常高,每道菜全部按照食谱上的原图摆的盘,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心态尚好的他倒是心满意足。陆汎熙摘掉了歪七扭八地挂在身上的围裙,瞅了两眼,围裙上边好几个窟窿眼儿,他毫不犹豫地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越是火热越是说明陆汎熙对今天这一桌子饭菜的上心。
“做好了?”季延站在二楼望下去。
听闻动静,陆汎熙扭过头看向他,内心是遮掩不住的窃喜,嘴角子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你醒的真是时候,洗洗手下楼尝尝本大厨的手艺如何。”
其实季延不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是被陆汎熙吵醒了,即便他在二楼,厨房在一楼,但他还能清楚地听到楼下的声音。
“好。”
季延应声回答了一声后,转头去卫生间。
早上吃了退烧药,季延的身体没有一开始那么的难受了,但也不谈上多得劲儿,脑袋依旧昏沉沉的发胀,踩下去的每一步身体都是轻飘飘的。在被子里捂了一下汗,浑身又觉得黏腻腻的,反正就是从头到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丧劲儿。
尤其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那股子丧劲儿彻底的呈现在了他的眼睛里。脸色苍白,头发些许地凌乱,最为突出的还是横在鼻梁上的绷带和嘴角眼角的淤青,一夜之间不但没有消肿,反而比昨天肿了许多。
不过,他还是觉得季云舟老了,昨天他那么拼尽全身力气的想要下死手打他,杀伤力却不低当年分毫,否则也不至于让他恐惧了这么多年。每一次试图的说服自己,可身体却是像被内心深处的恐惧奴役了一般,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想到这儿,季延忍不住冷笑一声,真应了季云舟的话,自己贱的没边儿,这时候不仅做起比较来了,还在为自己的怂找了借口。
“伤口不能碰到水。”
陆汎熙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双手环在胸前,歪着脑袋随意的靠在门框上看向他,并开头提醒着季延。
“这可是医生说的,不是我想提醒你的。”
“你怎么上楼了?”季延收回阴冷的目光。
“哦。”陆汎熙说,“我既然选择留下来照顾病号,那就要负责到底吧,不过你别多想,我可能不是担心……”
后半句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季延看出他的心思来了,忍不住笑了笑。
“笑个屁,下楼吃饭去。”陆汎熙有些气急败坏。
“我想洗澡。”
“操,生着病洗澡你想直接把自己送医院去?”
“身上出来好多汗,太难受了。”季延又解释了一嘴,“发烧的时候洗热水澡能促进血液循环,有利于身体散热,将身体内的热量带走,更有利于降温,只要控制好水温,就没什么……”
“嘚嘚嘚,不用给我科普这些,你乐意洗就洗。”陆汎熙揉了揉耳朵,跟他妈和尚念经似的,听得人心烦。
“我就冲一冲。”
话音刚落,季延就脱掉了上衣和裤子,手速快得陆汎熙还没反应过来,等陆汎熙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延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纯黑色白边儿的四角裤,那条四角裤完美地贴合在了季延挺翘的屁股蛋儿上。
他往那儿一站尽显他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没了身上碍眼的衣服在,更加突出了他修长的四肢,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恰到好处,手臂腹部就连腿部的肌肉线条都像是精心勾勒出来的一样,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人体模特。
随便站在那里都像是一张精修照,如果处在就业困难的时代,季延完全可以开辟一条新的职业赛道了。
大致打量了一番后,顺着视线下移,陆汎熙的眼球不自觉的被吸引到了某个位置,令人无法忽略的地方。
如果真有什么狗屁的胜负欲比赛的话,一般人还真就败下阵来了。
盯了两秒,陆汎熙火速的别开脑袋,尴尬到两眼没有着落,不知道该看向何处了,目光只能满卫生间的乱飞。
季延刚开始也没多想,见到陆汎熙因为局促突然变多了的小动作后,他才下意识看了一眼某处又抬头看向陆汎熙,稍稍侧过去,“你……打算留下来一起洗?”
“啊?哦哦哦。”听他这么一说,陆汎熙想起来自己该走了,挠了挠头轻咳了两声,“那什么,你自己洗,我……我去外边等你。”
季延话锋一转,逗他道:“不留下来照顾病号了?”
“傻B,脑子有病就去治。”
陆汎熙几乎是摔门而出的,出了门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地又朝着门那边儿骂了一句傻逼。
越想心里越气,被他这么一调侃弄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专盯别人的下三路看。
过了两三分钟,陆汎熙的气才彻底的消失,回想一下,刚才自己的眼神儿确实挺冒犯的,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男的瞅两眼又不能掉块儿肉,况且他先耍流氓脱衣服在先的,怎么着都不能怪他身上来。
陆汎熙成功地为自己疏解了一番,疏解过后,他便无所事事的将双手搭在二楼防护栏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等着里面人出来。
差不多十分钟的工夫,季延总算洗完澡出来了门。
“你一直在等我?”季延边擦着头边走过来。
“你家冲一冲澡,冲十多分钟啊?把里边当汗蒸房了?”陆汎熙早等烦了,期间他下楼把所有饭菜又放微波炉叮了一下,“还有你没什么事洗什么头啊,不知道自己脸上还有伤?医生怎么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陆汎熙一反常态突然婆婆妈妈了起来,将一堆问题一股脑的全部砸向了季延。
憋在心里迟迟没问出来的话,还是被季延问出了口,“是在关心我吗?”
陆汎熙内心一顿,反应了几秒别开了头。
“没有。”过后他又死鸭子嘴硬的解释道,“谁他妈关心你了,我那是怕你有什么好歹的没法跟杨姨交代,你想得倒挺美的。”
“哦?真是因为这个?”
“你他妈的就是没话找话。”陆汎熙绷着比猪肝还难看的脸色,边下楼边没好气的说,“滚下楼吃饭。”
“等等。”季延跟在身后叫住他。
“你是没完没了?”陆汎熙一下子定在了原地,目光如炬,恨不得将他瞪穿,心里的火儿快要冲出头顶了,“找事儿是不是?”
季延没说话,而是不紧不慢地靠近,站在比他高一层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向他,随后抬起手,宽大还带有些许潮湿的手掌就不偏不倚地贴在了陆汎熙的脸颊上。
没等陆汎熙反应过来,季延缓缓开口,“脸上有脏东西。”
他边说着边用柔软的指腹擦掉陆汎熙脸上因为做饭蹭到的脏东西,力道不大像是按摩似的。季延轻轻的把他脸上的脏东西擦掉后,便将脑袋靠得更近了一些,不过,这时他的眼睛没看向陆汎熙的眼睛,而是定格在了陆汎熙的脑门上卷曲颜色发浅的头发上。
季延皱着眉,用手捻了捻,额头前的头发被轻而易举的捻了下来,一吹就散了,“你用煤气灶在家里开篝火晚会了?”
令他意外的不仅是陆汎熙因为做饭把头发烧焦卷了毛和脸被熏黑了,还有摆在眼前的一盘盘分不出菜品的菜。
尤其听着陆汎熙细致贴心地为他介绍着眼前的满汉全席,他更为傻了眼,只不过全被憋在了心里。
说不上来是不是满汉全席。
更像是满汉全……全黑?
一桌子不同程度地黑全摆在眼前了,全天下的黑颜料好像都在陆汎熙他们家了一样。
“这道菜是西红柿炒鸡蛋,你别管现在鸡蛋在不在里边,西红柿是在的,而且多加些水进来就直接能变成西红柿汤,一举两得。”陆汎熙一道道地给他做着介绍,“这道菜就是蒜薹炒肉片了,当然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怕你消化不好,就没多放肉,但蒜薹绝对软烂,入嘴即化,不废牙口,能当粥喝的程度。”
季延没发表意见,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他说。
“……卖相是难看了点,但我保证能吃。”陆汎熙吸溜吸溜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去厨房拿最后一道菜的时候被里边儿没散干净的油烟味呛住了,鼻腔里的残留的味道久久未消,“那什么,要不你先尝一口。”
陆汎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快尝尝啊。”
“你不吃?”
“你吃完了我再吃。”做归做,但没那么想吃。
“……”
季延拿起筷子去夹离自己最近的西红柿炒没见到蛋的西红柿炒鸡蛋,他挑了一块里边看着最成型的西红柿,筷子刚把它夹起来,它就立马变成两半儿又掉回了盘子里。
“看吧,我说的超级软烂,没牙的都能吃。”
“有牙的要怎么吃?”
“用勺吃。”
念在季延还是病号份上,陆汎熙特意把独享“美食”的权利留给了他,全程只监督他在吃饭,只要季延问向他了,他便打马虎眼地说一会儿再吃,其实他已经在琢磨一会儿要吃什么口味儿的方便面了。
在色香味都不俱全的情况下,季延竟然没少吃,也可能生病味觉和嗅觉敏感程度全部下降了的缘故。
陆汎熙上演了一条龙服务,做完刷碗全包揽了。
“其他事情不用管了,你尽管休息。”
“好。”季延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一些想让别人扇人的话,然后再附上一张比职业假笑还假笑,“刷完碗去我房间拿两套卷子做,晚饭前记得交给我。”
“……”
那两套卷子不是陆汎熙去拿的,是季延亲自送过来的,卷子刚撂下就被陆汎熙无情的轰了出去。
陆汎熙盯着手里的卷子就烦,下一秒卷子就被他随手扔到了电脑桌上,忙乎了半天只想休息。人刚躺下,兜里的手机就开始响的没完没了。
【高兴:兄弟你今天没来啊?】
【高兴:我去你们班找你,静双跟我说你跟季延都请假了?怎么回事啊?】
【高兴:你俩不会逃学去玩了吧?】
【高兴:你有这个可能性,但季延费劲是能跟你同流合污的人。】
【高兴:我都快无聊死了,今天终于上学了,发现班里一个人认识的都没有,你不在静双不在,老杨也不在,哪怕季延在也行啊。】
【陆汎熙:烦不烦?】
【高兴那边迅速发来:兄弟,你终于搭理我了,我以为我要被全世界抛弃了。】
【陆汎熙无情道:差不多了。】
【高兴自动忽略了这句话,转头问道:话说你跟季延怎么都请假了?】
【陆汎熙简单明了:有事儿。】
高兴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主要是想找个人聊天打发打发时间,顺便跟陆汎熙聊聊八卦。
【高兴卖关子地说:哎小午,你猜我在我们班里看见谁了?】
陆汎熙没直接回应他,翻了身继续盯着对话框,果不其然高兴憋不住事儿,一秒钟都憋不住,全盘托出。
【高兴:你猜对了,就是那个叫吴修的男生,这么看我们班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
【陆汎熙:……】
【高兴接着说:你说他怎么转咱们学校来了?】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本来被季延扔下两套卷子就挺烦的了,可当陆汎熙又看到吴修这俩字的时候就更烦了。
【陆汎熙:我上哪儿知道去,想知道你自个儿问他去。】
【高兴:你还别说我真去问了,不过,他那张脸冷得快要往下掉冰块了,夏天能开个奶茶店的程度,瞅了我两眼就是不搭理我,你说是不是他还记上次那个仇呢?】
高兴的话刚发过来,陆汎熙手机里的闹钟就响了起来,上边标注着擦药。陆汎熙任意闹钟响了几秒才关掉,暗自骂了一声“操”。
人家想着法子地折磨人,他却想着法地记住医生的话帮他擦药。
【高兴:兄弟?小午?又要失踪?】
【陆汎熙:不说了,有点事儿。】
【高兴:兄弟,嘛去呀?再聊五块钱的呗。】
【陆汎熙简单明了:上药。】
【高兴追问:怎么了谁受伤了?你还季延?严不严重?要不放学我去看看你俩去?】
陆汎熙最后只回了“不用”两个字儿后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顺手将手机扔到了床上,思想建设了五分钟后,起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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