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魏辰璟把车停进车库，没有立刻下车。他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眼揉了揉眉心。董事会上的刀光剑影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但更清晰的是指尖金属的凉意——那枚素圈戒指。
推开门，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玄关的灯暖融融地亮着，慕梓初背对着他站在开放式厨房的灶台前，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他换了家居服，柔软的布料勾勒出清瘦的腰线，后颈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魏辰璟没出声，倚在玄关的柜子上看。这一幕太过家常，几乎有些不真实。七年前在波士顿那个狭小的公寓里，慕梓初也是这样给他煮面，只是那时他们之间还隔着太多没说破的东西。
慕梓初关了火，转身看到他，愣了一下：“站那儿干什么？”
“看你。”魏辰璟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真贤惠。”
慕梓初手肘往后顶了他一下：“洗手，吃饭。”
面端上桌，清汤，细面，卧着金黄的煎蛋和几根青菜，撒了细碎的葱花。简单，却是魏辰璟记忆里的味道。
他挑起一筷子，吹了吹，吃了一口，烫得直抽气。
“慢点。”慕梓初把水推过去。
魏辰璟灌了半杯水，看着他笑：“好吃。”
“嗯。”
一顿饭吃得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吃完饭，魏辰璟主动收拾碗筷。慕梓初没跟他争，靠在料理台边看他笨拙地冲洗碗碟。水花溅得到处都是，这人显然没怎么干过家务。
“放着吧，明天钟点工会收拾。”慕梓初终于看不下去。
魏辰璟从善如流地关掉水龙头，湿着手就去搂他：“心疼我？”
慕梓初被他带着水汽的手冰得一颤，却没躲：“怕你把我厨房淹了。”
魏辰璟低笑，凑过去吻他。这个吻带着鸡汤的余温和彼此熟悉的气息，温柔绵长。分开时，两人呼吸都有些乱。
“小舟刚发视频了。”慕梓初微微喘息着说。
“嗯？说什么了？”
“说奶奶带他去了自然博物馆，看到了真正的恐龙骨架。”慕梓初摸出手机，点开视频。屏幕里，小舟兴奋地比划着，背景是巨大的化石展品。
魏辰璟看着视频，眼神柔和：“想他了？”
“有点。”慕梓初收起手机，“他不在，太安静了。”
魏辰璟挑眉：“嫌我吵？”
慕梓初没回答，转身往客厅走。魏辰璟跟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一起陷进沙发里。
“下周末去看他？”魏辰璟提议，“顺便把结婚的事告诉他。”
慕梓初身体微微一僵：“怎么跟他说？”
“实话实说。”魏辰璟蹭了蹭他的发顶，“就说爸爸和和魏叔叔，决定以后一直在一起生活。”
慕梓初沉默了一会儿：“他可能会不理解。”
“五岁的孩子，比我们想的要通透。”魏辰璟语气笃定，“他喜欢我，也爱你。这就够了。”
电视开着，播放着无聊的晚间新闻。谁也没认真看，只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魏辰璟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慕梓初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问：“后悔吗？”
“后悔什么？”
“今天的事。”魏辰璟说，“结婚，还有我那些烂摊子。”
慕梓初转过身，面对着他。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魏辰璟，”他看着他，“我做事从不后悔。”
魏辰璟心头一热，低头又要吻他，却被慕梓初用手抵住。
“先去洗澡，”慕梓初语气平静，“一身油烟味。”
等魏辰璟洗完澡出来，慕梓初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暖黄的床头灯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影子。
魏辰璟擦着头发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看什么这么认真？”
是本商业案例分析，枯燥得很。
“睡前读物。”慕梓初抬眼看他，“洗好了？”
“嗯。”魏辰璟把书扔到一旁，俯身撑在他上方，“现在能专心点了吗？”
慕梓初没说话，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用一个吻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比午后更加缠绵，也更加从容。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彼此的身体，重温那些被岁月模糊的记忆，也创造新的印记。
结束时已是深夜。慕梓初累得眼皮打架，却被魏辰璟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睡吧。”魏辰璟在他耳边低语。
“你还不睡？”
“再抱会儿。”魏辰璟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怕一觉醒来，发现是梦。”
慕梓初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着眼轻声说：“不是梦。”
窗外月色正好，银辉洒满卧室地板。两个错过多年的灵魂，终于在这个夜晚找到了归处。
而明天，还有更多的日子等着他们。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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