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面的酱汁在锅里咕嘟冒泡时，慕梓初听见客厅里的通话声停了。他关小火，转身看见魏辰璟倚在厨房门框上。
“真香。”魏辰璟说。
慕梓初没接话，把煮好的面条捞出来沥水。魏辰璟很自然地走进来，从消毒柜里拿出两个盘子。
“小舟睡了？”
“嗯。”
两人在餐厅坐下。魏辰璟饿坏了，埋头吃了大半盘才放缓速度。慕梓初吃得慢，目光偶尔扫过魏辰璟手腕上那道疤。
“老爷子最近怎么样？”慕梓初突然问。
魏辰璟叉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就那样。在医院躺着，一天到晚念叨我不成器。”
“因为你最近没去公司？”
“因为我没按他的意思娶他老战友的女儿。”魏辰璟扯了扯嘴角，“他说我要是不赶紧定下来，就把股份转给我堂弟。”
慕梓初放下叉子。餐厅的灯光在魏辰璟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气他？”
魏辰璟笑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你是。”
“好吧，我是。”魏辰璟承认得很痛快，“但这次不是。”
他推开空盘子，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还记得大二那年，你为了那个保研名额，连夜把我锁在图书馆地下室的事吗？”
慕梓初眼神微动。
“我在下面待了六个小时。”魏辰璟说，“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你等在门口，递给我一罐冰可乐。”
“你泼了我一身。”
“因为你说的那句话。”魏辰璟盯着他，“你说，‘魏辰璟，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让你’。”
慕梓初没说话。
“我当时就想，”魏辰璟声音低了些，“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
窗外有车驶过，车灯的光影在墙上短暂地扫过。
“后来我明白了。”魏辰璟说，“你不是在让我，你是在可怜我。你觉得我被家里逼得太紧，连个保研名额都要争得头破血流。”
慕梓初站起身，把盘子收进水池：“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因为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跟你纠缠一辈子。”魏辰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越是这样，我越不想放手。”
水龙头哗哗作响。慕梓初冲洗着盘子，水流溅湿了他的衬衫袖口。
“你喝多了。”
魏辰璟走到他身后，很近，但没碰到他。“我今晚只喝了水。”
厨房的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几乎重叠在一起。慕梓初关掉水龙头，水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魏辰璟。”
“嗯？”
“你堂弟最近在接触城东的项目。”
魏辰璟顿了一下：“我知道。”
“他找过我。”慕梓初转身，靠在料理台上，“开价很高。”
魏辰璟眯起眼睛：“你答应了？”
“我在考虑。”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这时卧室传来小舟的哭声，打破了僵局。
慕梓初快步走向卧室，魏辰璟跟在后面。小舟坐在床上揉眼睛，说做了噩梦。
“没事了。”慕梓初把孩子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魏辰璟靠在门框上看着。等小舟重新睡熟，慕梓初轻轻带上门，两人回到客厅。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魏辰璟问。
慕梓初在沙发上坐下：“假的。”
魏辰璟愣了下，随即笑起来：“我就知道。”
他在慕梓初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块。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膝盖几乎相碰。
“我堂弟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比你大方。”慕梓初说，“愿意让出三个点的利润。”
“啧。”魏辰璟摇头，“败家子。”
夜更深了。远处商业区的霓虹灯依次熄灭，城市渐渐沉睡。
“我该走了。”魏辰璟站起身。
慕梓初没留他。送到门口时，魏辰璟突然转身：“明天......”
“明天小舟要去上游泳课。”
“我知道。”魏辰璟说，“我送他。”
门在身后关上。慕梓初在玄关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客厅。
茶几上放着那个从科技馆赢来的小机器人。他拿起来，发现底座刻着一行小字——【最佳射手】。
手机亮了一下，是魏辰璟发来的消息：【落了个打火机在你沙发上。】
慕梓初看向沙发，果然有个银色的打火机。他拿起来，在指尖转了一圈，底部刻着个小小的“M”。
他走到阳台，看见魏辰璟的车还停在楼下。驾驶座的车窗降着，有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慕梓初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经过电视柜时，他拉开抽屉，把那个打火机扔了进去。
和那两枚戒指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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