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灼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这一次睡得格外沉。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都市的霓虹取代了夕阳,透过落地窗,在客厅里投下斑斓的光影。
身上盖着的薄毯还残留着虞挽棠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发现书房的门缝下透出灯光。
她赤着脚,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虞挽棠还坐在书桌后,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眼镜,正对着电脑屏幕处理工作。侧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愈发专注和清冷,只有指尖偶尔敲击键盘发出的轻微声响打破宁静。
似乎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目光从镜片上方看过来:“醒了?”
“嗯,”颜灼推开门,倚在门框上,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还没忙完啊?”
“快了。”虞挽棠的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饿了的话,冰箱里有食材,或者叫外卖。”
颜灼摇摇头,她一点也不饿,下午那顿牛排大餐还没消化完。她只是看着虞挽棠工作的样子,有点移不开眼。
认真的女人果然最有魅力,尤其是虞挽棠这种级别的。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不敢打扰她,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她的书房。目光扫过书桌,忽然定格在那只黑色的手机上。
那个叫【琬凝】的来电和短信,又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里。
虽然虞挽棠解释过了,但那根小小的刺,似乎还在那里,微微扎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蹭到书桌旁,假装随意地摆弄着那个插着蔫了满天星的小玻璃瓶,状似无意地开口:“那个……沉琬凝……她好像跟你很熟哦?”
虞挽棠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语气平淡:“嗯。”
一个“嗯”字就打发了?颜灼有些不甘心,又追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次,虞挽棠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看向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了然的意味:“还在想这个?”
颜灼像是被看穿了心思,脸颊微热,嘴硬道:“我就是好奇嘛!了解一下你朋友圈子不行啊?”
虞挽棠看了她几秒,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琬凝性格比较安静,不像你。”
不像你。
三个字,让颜灼心里那点小别扭瞬间又冒了头。什么意思?是说那个沉琬凝很文静很乖,而她颜灼很吵很闹腾吗?
她撇撇嘴,语气不由自主地又带上了酸味:“哦,原来是安静乖巧型的啊,那确实跟你挺配的,都不爱说话。”
虞挽棠听着她这酸溜溜的话,重新戴上眼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颜灼,你这是在贬低她,还是在贬低你自己?”
颜灼被问得一噎。
“她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虞挽棠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界限感,“你只需要知道,她和我,只是世交,是朋友,仅此而已。”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颜灼有些不服气的脸上,补充了一句,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至于你……”
颜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你不需要像任何人。”虞挽棠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做你自己就行。”
做你自己就行。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那股酸涩和较劲的感觉,奇异地被这句话抚平了大半。
是啊,她是颜灼,明艳张扬、敢爱敢恨的颜灼,为什么要去和一个“安静乖巧”的世交妹妹比较?
虞挽棠喜欢的是她,不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吗?
这么一想,颜灼顿时又豁然开朗,那点残留的醋意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达和自信。
她凑近书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虞挽棠:“那当然!我独一无二嘛!”她又恢复了那副得意的小模样,“不过……虞老师,你夸人的方式可真别扭。”
虞挽棠对于她这变脸速度似乎早已习惯,懒得理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最后一份文件。”
“哦哦,你忙你忙!”颜灼心情大好,不再打扰她。她百无聊赖地又在书房里转悠起来,最后目光被书柜里那几本相册吸引。
她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些照片。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抽出了那本有商学院合影的相册,翻到那一页,指着角落里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自己,又指了指后排表情平淡的虞挽棠,笑嘻嘻地问:“哎,虞挽棠,你说,要是那时候我跑去跟你搭讪,你会理我吗?”
虞挽棠的目光从屏幕移开,瞥了一眼照片,语气淡然:“不会。”
“为什么?!”颜灼不服。
“你太吵。”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颜灼:“……” 好吧,这很虞挽棠。
但她并不气馁,反而脑洞大开:“那要是那时候我就开始疯狂追求你呢?天天去你教室门口堵你,给你送花送情书,请你去看电影……”
虞挽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那是一场灾难:“我会建议你去看看脑科。”
颜灼噗嗤一声笑出来,倒在旁边的沙发上:“虞挽棠你嘴好毒啊!”
笑了一会儿,她又坐起来,看着照片里那个青涩的、眼神却异常专注明亮的虞挽棠,轻声说:“不过说实话,那时候就算我看到你,估计也不敢轻易靠近。你看起来……就像一座孤零零的雪山,只可远观,难以靠近。”
虞挽棠敲击键盘的手微微一顿。
颜灼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和庆幸:“还好现在……我好像终于爬上来一点了?”
她抬起头,看向书桌后的虞挽棠,眼神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得意。
虞挽棠也正看着她。
台灯的光线在她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真实的情绪。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虞挽棠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雪山融化的时候,会发生雪崩。”
她看着颜灼,目光深邃,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给予一个郑重的警告。
“颜灼,你确定……你承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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