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棠那句话像一句古老的谶言,带着冰冷的重量和某种未知的危险,沉沉地落在书房安静的空气里。
「雪山融化的时候,会发生雪崩。」
「颜灼,你确定……你承受得住吗?」
颜灼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又被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挑战欲和征服欲的情绪攥紧。她看着虞挽棠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仿佛藏着能将人吞噬的冰川裂隙,又像是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能量。
她咽了口唾沫,压下那一瞬间的本能心悸,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扬起下巴,眼神炽热又坚定,像迎着风雪也要绽放的火焰:“雪崩怎么了?我颜灼就喜欢挑战高难度!有本事你就崩一个给我看看!”
她的回答莽撞又直接,带着一种不顾后果的勇敢,却奇异地撞碎了空气中那点凝重的警告意味。
虞挽棠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许久。台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具体神情。最终,她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很轻,几乎像是错觉。然后,她转回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文件发完了。”
话题转得突兀,仿佛刚才那段充满张力的对话从未发生。
颜灼却还沉浸在那种“随时准备迎接雪崩”的亢奋情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哦……”
“
她眨了眨眼,看着虞挽棠开始整理桌面,关闭电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等等!”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冲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虞挽棠,“你刚才说……沉琬凝在帮你妈妈筹备生日宴?”
虞挽棠关闭电脑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她:“嗯。怎么了?”
“呃……”颜灼一下子变得有些扭捏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光滑的桌面,“那……那你妈妈要过生日了?什么时候?我……我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可是虞挽棠的妈妈!那个在照片里看起来就很严肃的知识分子!她居然差点忘了这茬!那个沉琬凝都在帮忙筹备了,她这个……这个“正在努力爬雪山”的人,怎么能毫无表示?
虞挽棠看着她这副突然从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变成忐忑不安的小媳妇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了然。
她将电脑合上,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颜灼:“表示?你想怎么表示?”
“我……我也不知道啊……”颜灼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送礼物?可是送什么好?阿姨喜欢什么?古董?字画?珠宝?还是……”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堆昂贵但可能并不合适的选项,越想越没底。
虞挽棠的母亲,听起来就是那种品味高雅、很难讨好的长辈。
虞挽棠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什么觉得需要表示?”
“啊?”颜灼被问懵了,“这……这不是应该的吗?毕竟……毕竟我们……”她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她们现在的关系。
女朋友?好像还没正式确认。追求者?好像她又已经登堂入室了。合作伙伴?那送生日礼物又显得太公事公办。
看着她语塞又着急的样子,虞挽棠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我母亲不喜欢铺张,也不看重物质价值。她更在意心意和……得体。”
心意和得体?
这两个词让颜灼更加头疼了。这比直接告诉她送什么限量款珠宝难多了!
“那……那沉琬凝送什么?”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又绕到那个人身上了!
果然,虞挽棠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玩味:“又在比较?”
“我没有!”颜灼立刻否认,脸涨得通红,“我就是……参考一下!吸取一下成功经验!”
虞挽棠似乎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有趣,看了她几秒,才慢悠悠地道:“琬凝会送她自己做的点心,或者帮忙插一瓶花。她从小在我母亲身边长大,知道她的喜好。”
自己做的点心?插花?
颜灼想象了一下自己系着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或者对着花瓶绞尽脑汁的样子,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她可能只会把厨房炸了或者插出一瓶“颜灼式”的狂野艺术(灾难)。
看着她一脸“完蛋了这比谈并购案还难”的表情,虞挽棠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她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颜灼面前。
“紧张了?”她低头看着颜灼,声音不高。
颜灼老实点头,仰起脸,眼神里带着点求助的意味:“虞挽棠……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虞挽棠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将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挽回耳后。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她喜不喜欢,不重要。”虞挽棠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是我喜欢你。”
是我喜欢你。
这五个字,像有着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颜灼心中所有的忐忑和不安。一股巨大的、汹涌的暖流从心脏奔涌向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温泉水里,暖得发涨,甜得发晕。
她愣愣地看着虞挽棠,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虞挽棠……就这么直接地……说喜欢她?
没有迂回,没有掩饰,甚至没有多余的修饰。
看着她这副傻掉的样子,虞挽棠似乎有些无奈,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淡:“生日宴在下周六晚上。如果你想去,到时候我来接你。”
她说完,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颜灼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震撼中,直到虞挽棠快要走出门口,才猛地反应过来,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背,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去!我当然去!虞挽棠你刚才说喜欢我!我听到了!你不准反悔!”
虞挽棠的脚步被她撞得顿了顿,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她只是拍了拍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
“松手。去洗澡睡觉。”
“不松!你再說一遍!就一遍!”颜灼耍赖地抱得更紧,在她背上蹭来蹭去。
“颜灼。”
“老公~棠棠~再说一遍嘛~”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睡了。”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洗澡!”
深城的夜色温柔,而某座“雪山”悄然融化的甘泉,正缓缓流淌,滋润着一朵明艳而勇敢的花。
见家长?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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