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丝缕阳光照进房中，有些刺眼的光线，乐喻清眉头稍动，逐渐转醒。
偏过头便能瞧见在窗边打坐的人，晨光熹微，暖色光泽映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容颜如玉，恍如谪仙。
每每这般凝视着，心里总会浮上一股绵软的情绪，是她将自己带回定清宗，让自己有修炼的机会。
每当失意时，她会轻轻摸头，用那双温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乐喻清记得每次的感觉，轻柔的，几乎是转瞬即逝的，却能很好地抚慰心中的情绪。
就这样陪在她身边，当她的徒儿已经足够。
不可以贪心，不能逾越礼法，不能辱没师尊的名声。
特别是最后一点，犹如一把利刃横于心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思绪千回百转，乐喻清闭了闭眼，敛去多余的念头后起身穿戴好衣物。
今日的阳光着实刺眼，她看向窗边的位置，思虑片刻后走至窗边，将帷帘下放些许。
沈离昙适时睁眼。
“醒了?”
乐喻清低低应了声，踱步至她身边，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她，语气轻柔：“师尊，您还在生气吗？”
沈离昙默然不语。
见状，乐喻清继续道：“我并非有意晚归，当时只想着去看看阵法有无问题，没想到误了时间，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这样。”
她的神色诚恳，语气也是特意放轻，沈离昙却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依旧未言语。
乐喻清一愣，往日诚恳认错后师尊便会温声回应，从不会刻意为难或责备她。
这次为何师尊一言不发……
想不通缘由，她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凝视着眼前人，轻唤：“师尊……”
沈离昙微微垂眸，目光很轻易地落在她的脸上。
“这番话你昨日已经解释过了。”
如此看来，师尊生气的原因并非是晚归，乐喻清默然片刻，低声道：“徒儿愚钝，还请师尊言明。”
她视线低垂着，等待眼前人说明缘由，然而等了片刻没听到熟悉的声音，反倒是一股冷香骤然贴近。
柔顺却有些冰凉的发丝划过脖颈间的肌肤，带来轻微的痒意，师尊俯身朝她靠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落在耳际的清浅呼吸。
乐喻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此时此刻她忘了彼此应当保持距离，顿在原处由着眼前人靠近，甚至私心作祟，希望这一刻能久些。
然而不等她多想，身侧那抹清冽的气息很快撤走，随即是眼前人微冷的声音：“施过清洁术后那股异香倒是淡了很多。”
“异香?”乐喻清拧紧眉，低头闻了闻衣袖处，确实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
这股香味和归虞身上的颇为相近，想到这点，她脸色变了变。
定然是昨日归虞趁自己不注意时故意将异香撒出，怪不得一番解释后师尊的神色依旧冷然。
原来是早就猜到晚归的真正缘由。
瞧见面前人的脸色几度变化，沈离昙淡声：“现在能说实话了吗？”
“嗯，其实是因为我昨天见了归虞。”
乐喻清没去看她的脸色，继续如实道：“当时我瞧见一缕黑气便提剑追了上去，然后才发现是归虞。”
“你同她动手了吗？”
“没有，她和之前一样，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语毕，乐喻清悄悄抬眼，发现沈离昙眸色冰冷，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师尊……”
沈离昙冷声打断：“魔族最擅长蛊惑人心，我早就告诫过你少和她们接触。”
“还有，和归虞见面后为何不向我如实禀明，还以探查阵法为借口?”
“我……”乐喻清动了动唇，却没继续解释，而是抿唇不语。
归虞的那些话惹得她心烦意乱，面对师尊的问询时她也下意识选择隐瞒。
和归虞见面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关键是她们的对话。
“你看沈离昙的眼神可不像普通徒儿看师尊的眼神。”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如魔咒般，搅得她心乱如麻，于是她隐瞒了这些。
她知道一旦说实话，师尊肯定会追问对话内容。
果然下一刻，沈离昙沉声问：“归虞跟你说了什么？”
“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乐喻清有意略去一部分，“她问我愿不愿意去魔族。”
“还有呢？”
顶着眼前人微冷的目光，乐喻清僵硬着摇头，“没有了。”
“你还在隐瞒。”沈离昙盯着她，眸底情绪不明。
乐喻清紧抿着唇，感受到一股无声的威压。
她清楚是师尊故意放出境界压制，此刻的问询与其说是追问，更像是逼问。
心里无端地涌上一丝难受委屈，她和归虞压根没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魔族所言，不会被蛊惑做出背弃正道的事，师尊为何要盘问得如此仔细?
乐喻清抬眸看向面前人，定声：“没有别的。”
心中的疑惑也被直接问出：“师尊为何要这般仔细地追问每一句?”
沈离昙一怔，错开目光，“她是魔族圣女，近日的事端皆因她而起，自然要多加提防。”
真的是这样吗？乐喻清低头。
不待她细想，她听见眼前人再度出声：“清儿”，紧接着的却是一声轻叹。
“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乐喻清愣怔一瞬，随后看向她。那双眸子依旧深邃平静，没有怒意，也没有想象中的失望，是一种难以读懂的情绪。
心间涌上慌乱，往日师尊唤她“清儿”时多是温柔的语气，或是给予她鼓励称赞，这次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句叹息。
“师尊，我……”她向前膝行两步。
沈离昙沉声打断：“不必再说，告诉我你们见面的位置，之后你便跟着其她人去肃清城中魔傀。”
乐喻清欲言又止，最终低低应了句“是”。
*
前方四散着浑体通黑的魔物，行走时一歪一斜，有几分像人形。
这些便是炼成的魔傀，修士们纷纷握紧灵器，朝魔傀击去。
剑刃没入魔物的腹部，它竟像毫无察觉般，继续僵硬地朝这边冲来。
乐喻清皱紧眉，“噌”地一声抽出剑，随后调动灵力覆于剑刃之上。
灵力自带清正气息，接触到凝实灵力的魔傀动作滞缓一瞬，似乎受到了影响。
见状，她心中了然，愈来愈多的灵力迸发而出，全然朝着魔傀袭去。
很快几具魔傀在她面前倒下，又有更多的魔傀向她包围。
乐喻清握紧剑打量周围，虽说这种方法能彻底解决魔傀，但极为耗费灵力，怪不得先前来此的修士们全都覆没。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寒意，她当即错身躲开后面魔傀的攻击。
指尖凝起灵力，乐喻清紧盯着愈靠愈近的魔傀，无暇多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几乎将万镜城翻了个遍，所有魔傀被一一清去，将这些都做完后所有人筋疲力尽，灵力也所剩无几。
乐喻清靠在一边，仔细地擦拭着剑身，无意间听见她们的对话：
“沈仙尊这次不是和我们一起来了吗？除魔傀时怎么没看见?”
“我师尊说她去找魔族圣女对峙了，最近的异动全是那妖女一手操控的。”
乐喻清手中动作一顿，师尊去找归虞对峙?她怎么不知道?
她当即归剑入鞘，朝那边的长老们走去。
那边的都是其余宗门的长老，乐喻清简单行礼，温声问：“我师尊现在在何处?”
她在数场比试中夺魁，这些长老自然认得她，应道：“你还不知道吗？沈仙尊清去城中的魔气后便称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
乐喻清听罢心中一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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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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